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70節
劉徹挑眉:“所以你就敢瞞朕?” 韓子仁張口結舌,猶豫片刻把解釋的話咽回去:“奴婢知錯,絕無下次,請陛下恕罪。” 劉徹頷首,這還差不多。 “以后據兒不舒服第一時間告訴朕。” 韓子仁低眉垂眼:“諾。” 劉徹無事,不著急回去:“據兒賣剩的物品在哪兒?” 韓子仁方才聽到小孩的聲音沒有及時迎出來,就是在室內收拾從小屋里運回來的東西。雖然天家父子先走一步,但因為小孩走得慢,韓子仁等人駕車,所以比他們先回來。 韓子仁前面引路:“陛下,在這里。” 劉據的住所跟椒房殿正殿一樣坐北朝南,正房有七間,東邊兩間是小孩寢室,分里間外間,中間三間是廳堂,西邊兩間空著,趕上小孩不舒服,需要多人輪流守夜,韓子仁或枇杷等人會在西邊打地鋪。 平日里放些雜物,比如少府送來的小麥,亦或者劉據在宮外買的核桃、果脯,亦或者春天玩的風箏,蹴鞠等等。 拉回來的東西放在廳堂礙事,來回走動不便,韓子仁做主放西間。 門窗大開,屋里跟外面一樣亮堂,東西放在搬回來的長幾上,劉徹一眼就能看個大概。發現有他前兩年給兒子買的小玩意,其他做工用料看起來稍微好一些的東西也不是近兩年的,劉徹滿意地微微頷首,“這些東西是你們挑的還是據兒選的?” “全是殿下選的。” 劉徹愈發滿意,兒子懂事啊。 賣的盡是些舊物。 劉徹:“聽據兒的,所有人分分吧。” “諾。”韓子仁不敢多嘴,端的怕皇帝陛下又問出一些他不好回答的問題。 席間和中間廳堂用屏風遮擋,劉徹移開屏風穿過正堂就到兒子寢室,櫻桃正給小孩擦手:“據兒餓了?” 櫻桃:“回陛下,殿下在外頭不知道摸過多少東西,不洗干凈,喝水或吃東西的時候易生病。” 劉徹很是意外,兒子身邊人竟然這么仔細。 “洗好了?” 小孩舉起小手:“父皇,白白的。” 劉徹下意識彎腰,看到自己的手,就著兒子的水盆洗干凈,抱著小孩步出寢室:“餓不餓?” 小孩搖頭。 “也不渴?”劉徹又問。 小孩忽然想起今jsg早上林苑送來一小籃秋果:“父皇,跟我來。” 劉徹想笑,兒子要不要看看他在哪兒。 小孩在父親懷里,也不耽誤他為父親帶路。 那一籃秋果沒往室內拿,一直放在藥柜旁的茶幾上。小孩到殿外就要下來,朝藥柜跑去,雙手捧著一個大大的石榴:“父皇,紅紅的石榴,甜甜的。” 這話是上林苑小吏哄孩子說的,但也不算夸張。 上林苑的果樹都有農奴精心伺候。生在南方的水果他們都能種出來,只是果rou無法入口。像石榴這種不挑地兒的,每一棵樹結的果都是又大又甜。 上林苑是劉徹的上林苑,不可能兒子有石榴他沒有。為了叫兒子高興,劉徹佯裝稀奇:“這么大的石榴?據兒吃不吃?父皇給你剝。” 吳琢試探地說:“還是奴婢剝吧。” 劉徹淡淡地瞥他一眼,吳琢告退,去西間挑太子賞他的東西。 皇帝不常親自動手剝石榴,不等于他不會。 十幾歲成天帶一群世家子弟跑出去玩的時候,劉徹什么都干過,找柴生火,玩忘了時辰夜宿農家,找鄉民討水喝等等。 那會兒說出去沒人信他是太子。 登基后出去狩獵踩壞農田被人堵住不讓走,他自稱平陽侯鄉民也沒懷疑。 劉徹稍稍一使勁,很大的石榴一掰兩半,石榴籽掉在茶幾上,小孩捏著往嘴里塞。 “難怪櫻桃急著給你洗臉洗手。”劉徹把掉落的石榴扔門另一側雞窩里,“父皇給你剝。”拿起反扣的杯子,挑出的石榴籽放杯中,“慢慢吃,別卡著。” 劉據前世幼時也吃過石榴,但不是師兄師姐或師叔剝的。他們可以自制人形傀儡,傀儡不會告密泄密,用傀儡奴仆比用真人省心,像剝石榴,挑瓜籽這類耐心細致的活,他們都會交給傀儡。 早兩年太小,沒人敢給他吃石榴。是以活了兩輩子,幾千多年,劉據還是頭一回吃至親親手給他剝的石榴。 老父親要他尋寶,翻他的木柜事很煩人,但更多時候比世間九成以上的父親合格。 “父皇吃。”小孩拿起杯子倒一把塞他口中。 劉徹笑著幫他一下塞嘴里:“很甜。” 小孩捏一個放嘴里,點點頭:“很甜很甜。” 劉徹又挑一些石榴籽放杯中:“自己吃。” 小孩乖乖點頭。 劉徹把一個石榴播完,枇杷端來一盆水,劉據見他洗洗手要走,挑一個品相很好的柿和一個紅紅的石榴,踮起腳尖,試圖往老父親懷里塞。 劉徹心驚膽戰,恐怕兒子一個沒站穩,后腦勺著地,慌忙接過去:“父皇謝謝據兒。” “不謝。”小孩搖搖頭,“父皇回吧。” 劉徹笑著捏捏兒子的小臉:“小屋先給你留著,過些日子又想賣東西玩,就叫韓子仁他們把東西拉過去。” 小孩點頭如搗蒜。 劉徹見過很多孩子,兄弟姊妹親戚家的,沒有五十也有三十,其中不乏乖巧懂事,聰慧過人的,唯獨沒有可乖可皮,聰慧過人,直覺驚人,運氣極好的。 劉徹又想把孩子抱去宣室陪他。 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小孩頭一個不同意,他這兩年自在慣了。 劉徹勸自己,明年這時候住得近了,找兒子就方便了。 唯獨忘了就他不想兒子碰到后妃的德行,劉據住到他旁邊,他好意思宣人到寢宮嗎。 劉據也沒有想到這點,但他可以憑老父親對后妃的態度斷定,后宮女子加一起也無法撼動母親的后位。 考慮到人心易變,劉據覺著他得做點什么。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 劉據前世就知道這句話,今生韓子仁也同他說過,大漢開國皇帝泗水亭長差點把嫡子廢了立幼子。他祖父廢長立幼。老父親如今把他當心頭rou,五年后有了小弟,或十年后對兒子有了更高期待,亦或者對他表現出的聰慧習以為常,難免偏心令他感到新鮮有趣的幼兒。 劉據坐回茶幾前,決定先看看自己的命運。 宮中至今還有術士,但不是煉丹修仙的,而是卜吉兇算天災。這些人要么身藏龜殼,要么需要銅錢八卦等等。劉據只需要幾粒石榴籽。 劉據隨意捏幾個石榴籽灑在茶幾上,漫不經心地看一下,驀地瞳孔緊縮,再看一下石榴籽對應的方位,結合自己的生辰八字,越算越難以置信。 帝后唯一兒子,大漢太子,命里藏兇。 不會是自己給自己算所以不準吧。 “殿下,看什么呢?”韓子仁瞅著帝王走遠,從室內探出頭。 劉據確定他看不懂卦象,就是能看懂也不會因為幾個石榴籽就想到他小小年紀能掐會算,所以他很淡定的捏一個石榴籽塞嘴里。 “掉在案上就別吃了。”韓子仁說著話撿起其他石榴籽扔給小雞。 劉據見狀忽然想笑自己,上輩子真真白活了,居然差點被幾個石榴籽亂了心神。 事在人為,既然算到命中帶兇,以后小心便是。 再說卦象顯示前半生順遂,命中的兇在后半生,即便他的壽命隨了祖父曾祖父,勉強過不惑之年,也是及冠后該考慮的事。 劉據懷疑那時候卦象變了只因他的老父親有了幼子。 小兒子大孫子,老爺子的命根子。 老父親是皇帝也是人,是人就很難免俗。 韓子仁見劉據一個一個慢悠悠往嘴里放:“殿下是不是不想吃了?” 劉據收回思緒:“父皇剝的,吃!” “殿下如果飽了,可以飯后再吃。奴婢找個碗蓋起來,不會被風吹干。” 新鮮的石榴水分足,劉據吃一水杯就吃不下。韓子仁把剩下兩杯用大碗蓋上,給小孩擦擦手,拿出圍棋陪他下棋。 劉據坐累了,韓子仁抱著他,教他認字,也不管小孩能不能記住。皇后和陛下說的,只要小孩不往外跑,記不住也不要逼他。 劉據的身體變了,魂魄沒變,雖然受損嚴重,可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劉據依然可以做到過目不忘,韓子仁說一遍他就記住。 小孩看起來一遍又一遍跟著韓子仁認字,其實他忙著琢磨,是不是可以試試張騫帶來的種子。經過他泡藥種植,每一種都收了很多種子。 劉據認為可以拿出一成深秋時節種下去。 張騫是說過那些種子不能過冬。可草原上的冬日比長安冷多了。在草原上不行不等于在長安不行。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翌日,小孩叫張順子收拾空出來的菜箱。 枇杷提醒:“殿下,這時候種過冬的野菜有點早。” “不種野菜。”劉據叫張順子把收起來的菜籽拿出來,每樣抓幾十粒,其中有半布袋像百合一樣名叫蒜的東西,劉據拿兩頭。 枇杷禁不住勸:“殿下,一頭就夠了。” “皮皮,你是個膽小鬼。” 枇杷想以下犯上:“殿下,請叫奴婢枇杷,奴婢可以再幫你拿一頭蒜。” “枇杷!” 枇杷噎住。 小殿下要不要這么聽話。 張順子笑看枇杷,枇杷挑一頭最小的蒜:“殿下,我們先前用蒜葉喂過小雞,小雞吃完好好的,要是可以長出來,咱們是不是可以掐掉葉,像小蔥一樣做菜?” 蒜葉味重,劉據認為不適合蒸菜煮粥。可他不會做飯,也說不準。 “烤rou!”蒜葉蓋不著烤rou味,劉據覺著可以試試,“枇杷,摘下來我和父皇烤rou。” 枇杷:“殿下種出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