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41節
小孩微微歪頭,仿佛在問,舅舅為何不喝? 外甥才過兩周歲生日沒多久,這么小的孩子很需要長輩引導。長輩肆意妄為,小孩有樣學樣,不可能循規蹈矩。衛青暗暗提醒自己,你是舅舅,你是舅舅啊。 衛青再次一口悶下去。 溫熱的茶下肚,衛青明顯感覺到腹中舒服許多。他認為喝了熱茶的緣故,頭腦也不像劉據來之前一樣昏昏沉沉。劉據見他眼中有了神采,又給他倒一杯。 衛青喝下去,抬手按住壺:“不能再喝,再喝舅舅就飽了。” 小孩暫時放過他,小手捧著自己的杯子抿一口。 嗯,身上不燙,很好!劉據又抿一小口就不敢再喝。 劉據生過病,但每次都是喝點熱水就好了,可見他身體有多好。這樣的身體補多了,要么像上次渾身發燙,要么流鼻血。無論哪種情況,一旦被舅舅發現,他都會被送回去。萬一叫父皇知道,未來三天他別想出來。 過了片刻,劉據又抿一小口。隨后他拿起水壺。衛青很是好奇:“怎么不出去玩兒?” 劉據拎起他坐下后就放在地上的荷包,推給舅舅。衛青拿起來看看:“里頭什么?”說著話打開,兩塊金幣足足有半斤。衛青詫異,“給舅舅?” “出去玩兒,東市。”小孩指著東市方向。 衛青試著理解他:“希望舅舅陪你去東市玩兒?” 小孩乖乖點頭。 “今日晚了。” 小孩點頭:“明日。” 衛青啞然失笑:“你找舅舅不是來給舅舅斟茶倒水,而是叫舅舅明日陪你去東市?” 小孩撐著書案直起身,抓過他的杯子,抱起水壺又給他舅倒杯水。衛青慌忙說:“好了,好了,舅舅知道了。” 小孩揚起下巴看向茶杯,知道就喝。 衛青覺著他不喝這杯水外甥一定認為他敷衍他,只能喝下去。衛青忍不住打個飽嗝,跟外甥商量:“舅舅真喝飽了。” 小孩拿開壺蓋勾頭往里看。 小奴上前問:“是不是沒了?奴婢再添些水?” 衛青猛地轉向他。小奴被瞪的縮了縮肩,忙不迭道:“奴婢記錯了,沒熱水了,奴婢這就去燒。” 吳琢等人想笑,長平侯的奴仆怎么這么呆啊。若是有可能,長平侯恨不得把壺里的茶水全倒了,他還再添點。 衛青揉著額角忽然覺著腦袋越發清醒了。 難不成喝茶的緣故。 為了印證這點,衛青叫吳琢等人看著外甥,他去恭房。回來洗漱一番,坐回外甥對面:“還有水嗎?” 小孩點點頭,給舅舅滿上,又打開蓋子瞅瞅,然后抱起壺晃晃:“還有一杯,舅舅。” “倒給舅舅吧。”衛青喝完把杯子遞過去,看到外甥杯中還有一點水,“你怎么不喝?” 小孩給他倒滿,叫躲到角落里的小奴:“添水。”隨即回答舅舅,“涼了,加熱的。” 小奴拎著放在火爐上的水壺過來:“殿下,這里頭是清水,還加嗎?” “舅舅,茶。” 小奴放下熱壺找來煮茶的一應物品。 劉據抓一塊茶葉扔壺里,示意小奴添水。 小奴心說,哪有這樣沖茶的。 可他方才才失言,此刻一個字也不敢說,只能欲言又止地看他主人。 衛青不愛跟人一較高低,尤其小人兒還是他外甥。衛青眼神示意小奴添水。小奴硬著頭皮倒半壺水。劉據蓋上壺蓋,抱著壺晃晃悠悠好幾下,又盯著壺看一會,起身給自己添點水,給舅舅倒一杯。 衛青看著漂浮的茶葉有點喝不下去。 劉據不但喝,還把喝到嘴里的茶葉拿出來放案上,衛清見狀就覺著他矯情了。 吳琢拿出手帕給劉據擦擦手:“殿下還喝嗎?” 小孩點頭。 外甥敢喝舅舅必須得敢。 衛青給自己倒杯漂滿茶葉的茶,試圖放一放,拖到外甥走。 小孩趴在案上,小腦袋放在手上,歪著腦袋看他,舅舅怎么不喝啊。 衛青喝下去,又忍不住打嗝:“舅舅飽了。” 小孩滿意地應一聲,抓一卷竹簡翻開玩。衛青松了口氣:“看得懂嗎?” 劉徹抱著兒子教過幾十次,劉據連蒙帶猜才能看懂。他可沒有忘記算虛歲他才三歲,理直氣壯地說:“看得懂!” 衛青笑了,很是敷衍地點頭:“據兒比舅舅厲害,舅舅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連自己的名都不認識。” 小孩笑著指著舅舅:“笨!” 衛青想說什么,抬眼發現室內暗了下來:“據兒,你該回去了。” 吳琢趁機提醒他天色不早了。劉據沖吳琢伸手,吳琢抱起他,小孩拍拍他的肩,吳琢停下。小孩轉過身:“舅舅,明日去東市。” “還沒忘?”衛青脫口而出。 小孩瞪著眼睛看他,你說什么? 衛青忙說:“舅舅逗你呢。明日去東市,舅舅記下了。” 小孩滿意地回去。衛青長舒一口氣,朝太醫署走去,叫太醫給他看看,他是不是不用喝藥了。 太醫以為長平侯怕吃藥,詢問一番過后,又替他診脈,確定他真好了:“長平侯身體好,這么快就痊愈了。” 衛青說出他喝茶時的感覺,末了感慨:“竟然不是錯覺。” 太醫恍然大悟:“長平侯有所不知,茶其實也是藥,可以起到理頭痛、明目等作用。” “難怪喝下去之后頭腦清醒了。”衛青笑自己,“竟是我無知。” 太醫:“長平侯又不是醫者。是我等忘了告訴您病了需要多喝熱茶熱水。” 衛青啞然,據兒今日還來巧了。 “我知道了。回去后多喝水。”衛青回到住所,又灌一壺水。 翌日,衛青神清氣爽地去找小外甥。 霍去病要跟他回長平侯府,劉據車上自然多了兩個人,他和無家可歸的趙破奴。 到府里,衛青把小外甥交給夫人,他去洗頭沐浴。 真小孩衛伉忘了小表兄,看到他一臉好奇地打量。劉據彎下身拉住他的手:“伉伉,我來找你玩兒了。” 很少有人喊衛伉“伉伉”,這倆字jsg叫衛伉瞬間想起給他狗狗的好表兄。小不點朝他身后看去,劉據明知故問:“找什么啊?” 小孩不會說話,哇哇好一會,劉據搖頭沒聽懂。 今日韓子仁和幾名禁衛隨劉據出來,禁衛門外等著,韓子仁隨他進來:“公子,伉公子可能想問花花來了嗎。” 小不點沖他伸手,對對,花花來了嗎? 韓子仁:“花花在你表兄家。” 小不點可不管在哪兒,大聲哇哇著要花花。衛青夫人只能扯謊:“我們家也有花花。” 此言一出,小不點停止大鬧。 衛青夫人令家奴速去買只花斑狗。隨后糊弄兒子,等一會花花就來了。 劉據心底想笑,面上好奇:“舅母家也有花花?” 衛青夫人認為他年幼無知可以糊弄:“在我母家養著。” 劉據和韓子仁奴仆二人心底微微驚訝,她也不傻啊。 劉據拉著小表弟的手:“花花一會就來啦。伉伉,餓不餓啊?” 不清楚衛青得洗多久,韓子仁就把小花籃拎出來,從里頭拿一塊豆沙餅遞給劉據。劉據想起“賽猴腦”。那次到膳房他只看到磨盤,什么也沒干成。 倒不是沒有機會,只是那時他沒法解釋。多出去幾次,搞出點東西來,不需要他解釋,身邊人自己就能幫他找出緣由,所以劉據才想出來。 再比如他不放棄熬藥,哪天不小心在舅舅和表哥那兒暴露了,他們也只會驚訝一陣。過幾年會給父皇治病,老父親也只會夸“吾兒聰慧”。 劉據一掰兩半,大小一樣,遞給表弟一塊。 衛青夫人:“不能給他這么多。一點就行了。” 劉據把他的一半放回籃中小碗里,把給表弟的那塊掰開,“你一半,我一半。”一手遞給小不點,一手放嘴邊咬一口。 衛伉咬一點,候在一旁的奶姆猶猶豫豫說:“小公子吃不了豆沙餅。” 衛青夫人聞言想哄兒子先別吃,劉據問奶姆:“伉伉吃什么?” “吃奶啊。”奶姆納悶,陛下的兒子三歲了,怎么連這點都不懂。 劉據點一下頭,扯扯韓子仁的衣袖:“韓韓,伉伉不吃奶,奶姆無事做,得回家?” 韓子仁下意識點頭,待他反應過來很是驚訝:“公子聽誰說的?” “父皇說,不養無用之人。” 這點不是劉據杜撰,他窩在老父親懷里聽政,劉徹嫌底下官吏蠢的時候不止一次這么罵過。春望勸他:“聰慧之人本就極少。不然陛下也不用三番五次下旨召賢良方正之人。” “陛下說的沒錯。”韓子仁瞥向奶姆,“殿下六個月大就可以吃奶以外的食物。”很是謙卑地請教:“夫人,伉公子幾個月了?” 衛青夫人算算:“快八個月了。”說出來看韓子仁,“據兒當真六個月吃輔食?” 霍去病小時候衛家尚未顯貴,衛少兒得做活,她不能及時回來,霍去病跟著哪個長輩,哪個長輩喂他點吃的。這樣長大的霍去病跟個小牛犢似的,衛子夫就認為幼兒沒有那么脆弱。 劉據出生前有八個奶姆,出生后太后又挑四個經驗豐富的夫人照顧他。其中兩個贊同衛子夫的做法,小孩半歲以后可以加點蛋,rou糜之類的食物。 如果不是這樣,劉據滿周歲只用飯菜不再吃奶,他的腸胃肯定受不了。 劉據點頭:“飯飯好吃,rourou也好吃。”咬一口豆沙餅,“伉伉,好吃嗎?” 牙不利索的衛伉雖說只能嗦,但也比寡淡無味的奶香。小不點點一下頭,舉起手要給表兄嘗嘗。 劉據嫌棄,誰要吃你的口水:“我有,才不吃你的!” 韓子仁見他快吃完了:“公子,還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