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35節
韓子仁腳步一頓。朝他跑來的枇杷等人停下。隨即一眾人齊刷刷轉向小孩,他說什么?他們沒聽清楚。 前世劉據很少外出,不等于他天天閉關。一群愛cao心的師兄師姐時常算他出關時間,經常一出房門就被拽走,煉丹、煉器、宗門內的交易市場轉個遍,還教他一切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醫理、藥性。 劉據跟許多宗門子弟不同,他們長大后憑天賦拜入宗門,劉據無父無母,他是出去歷練的師兄師姐撿回來的。宗門像他這樣的小孩有很多,有天賦就修煉,不具靈根就到宗門在民間的鋪子里做事。 雖然劉據天賦極好,長輩寵他,但師尊不止他一個徒弟,自身也要修煉,無暇照顧他,于是把他交給把他撿回來的一眾師兄師姐。 師兄師姐是養父養母,劉據不想平白遭雷劈,不得不順著這些人胡鬧。 這一刻劉據禁不住感謝他們,要不然胡扯都不知道怎么扯。 有時劉據甚至懷疑是不是師尊算過他即便渡劫失敗仍有一線生機,所以任由師兄師姐把他教的像個人,而不是冰冷的劍。 “我會給麥麥治病啊。”劉據指殿外。 韓子仁想起門外十二筐小麥:“莊稼和雞不一樣。” 劉據歪頭看他,怎么不一樣啦。 “我覺著可以叫殿下試試。”枇杷給韓子仁使個眼色,韓子仁放下小孩,叫櫻桃陪他。等一大一小出去,他才小聲問:“想說什么?” “殿下不會給小雞看病,太醫就會?”枇杷不答反問。 韓子仁如夢初醒:“瞧我這腦子。”忽然想起什么,“倘若真是雞瘟?” “那也晚了。殿下昨日上午帶它們出去轉好一會,午飯前又蹲在雞窩前盯著小雞咯咯下蛋,下的蛋還叫他吃了。” 衛子夫和劉徹不想四更天就被雞叫醒,枇杷等人也不想,所以劉據的兩只小雞皆是母雞。 劉據兩周歲前幾天,小雞頭一回下蛋,兩個雞蛋都像鴿子蛋那么小。 前世劉據吃過雞吃過蛋,從來沒有見過雞下蛋。 也是那天劉徹才知道雞蛋不是一開始就是雞蛋模樣,而是慢慢變大啊。 枇杷等人難得見他很是感興趣,擅自做主,以后小雞下的蛋都做給他吃。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韓子仁也在,韓子仁瞬間就想到,昨日是他親自把蛋送到庖廚手上。 韓子仁:“這事得稟報陛下。” 枇杷:“不是呢?” 韓子仁:“我知道你的意思,多做多錯,少做少錯。可什么都不做,就不是錯了,明年今日一定是你我忌日。”頓了頓,“你看著殿下。” 衛子夫乍一聽到“雞瘟”,好險沒坐穩。她撐著幾緩許久:“確定了?” 韓子仁:“奴婢不知。” “不知?”衛子夫皺眉。 韓子仁不敢有半點隱瞞:“奴婢不知雞有沒有生病,但殿下說小雞病了。奴婢來的時候殿下忙著給小雞抓藥、煎藥。” 衛子夫長舒一口氣,頓時感到她方才身體發軟。她手肘撐幾,手抵著臉頰,無奈地說:“你就沒有想過據兒亂講?” “殿下為何扯這種瞎話?” 衛子夫:“為了熬藥玩兒。” 韓子仁不這樣認為:“殿下知道那些藥材是您花錢買的。不會故意浪費。” “即便你說的是真的,雞瘟傳人,那是不是指鴨鵝和貓狗也難避免?它們也病了?” 韓子仁想想,貓從昨晚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十有八九在哪個老鼠洞旁吃飽了,不想動,原地休息。小狗一早就上下高臺瘋個不停。鴨鵝在宮里久了,清楚哪兒有水,不知誰一早起來打開籠子,那四個這會子在池里暢游呢。 “奴婢回去就仔細盯著它們。” 衛子夫抬抬手令他退下,沖蓮子招手:“馬廄有獸醫,叫他們過去看看。” 蓮子:“您不是不信嗎?” “這種事我和韓子仁一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馬廄離椒房殿不近,韓蓮子乘車前往。 饒是如此,等她帶人到偏殿,劉據給小雞準備的藥也快好了。 照看御馬的獸醫一路上沒少嘀咕,雞和馬能一樣嗎。一個四條腿,一個兩只腳。一個能撲通飛幾下,一個只會狂奔。可皇后之命不可違,獸醫只能硬著頭皮上。 獸醫做不到“望、問”,他又不敢敷衍了事,于是把小雞從窩里拿出來,看一下雞眼睛,像蒙一層紗:“這雞確實病了。” 劉據點著小腦袋:“我知道啊。” 獸醫噎了一下,心說小殿下,要不要看看你多大。 韓子仁解釋:“殿下在給小雞煎藥。藥方我叫枇杷記下了,勞煩你再幫殿下看看。” 獸醫嘴巴合不攏,他聽到什么? 韓子仁又重復一遍,獸醫手動合上嘴巴:“雞還能喝藥?” 劉據身邊一眾人沉默片刻,互相看看,吳琢請獸醫回去。獸醫見狀確定雞可以喝藥,他不由自主地移到大門另一側,藥柜旁、枇杷跟前:“姑娘能否給在下看看藥方?” 枇杷下意識看劉據。 劉據的藥方不是醫雞的,而是醫前世同門坐騎靈鳥的。前世醫鳥用靈草,今生醫雞自是用凡草。雖然缺了一味替代品,那也好過叫小雞干熬。 劉據點頭,枇杷遞給他三片竹簡。 馬病了也得吃藥,藥草加在草料里,所以太醫署的那些藥材獸醫幾乎都認識。他以為至少有一味貴重藥材,然而全是山間地頭隨處可見,隨手可摘的。 獸醫看完禁不住皺眉,其中兩味藥相克,“藥方誰開的?” 枇杷:“有何不妥嗎?” “很不妥。”獸醫指著相克的兩味藥,“這藥雞吃下去,不是死就是半死不活。” 枇杷猛地轉向小主人。 劉據停下添柴的動作:“死了吃雞rou啊。” 獸醫噎住。 韓子仁忍著笑上前幾步,請獸醫回去。獸醫見他們大大小小都不聽勸,干脆不管了。反正給雞吃,不是給人吃。 枇杷等他上車走遠,韓蓮子也朝正殿走去,偏殿沒了外人她才問:“殿下,藥還給雞喝嗎?” 張順子前十幾年長于鄉間,后十幾年混跡市井,偏方邪術見得多聽得多,他走過來:“枇杷,那獸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有些病就得毒藥醫。用好了砒霜也可救命。” 劉據瞥他,看不出來啊。 枇杷見狀試探地問:“殿下,真的嗎?” 虛歲三歲的小孩當然不知道啦。 “砒霜是什么呀?”劉據一臉好奇。 張順子解釋一下毒藥,又指著藥柜:“這里沒有。等殿下長大了,自會從書中看到。” 劉據點一下小腦袋,打開藥鼎蓋:“桃桃,碗!” 櫻桃遞來小碗,枇杷倒藥,放在窗臺上。 約莫半個時辰藥涼了,枇杷倒入小雞喝水的碗里。楊梅靠著藥柜坐在地墊上,劉據窩在她懷里假寐。聽到動靜他撩起眼皮看到枇杷跟小雞商議:“快喝吧。喝了病就好了。” 劉據想嘆氣,即便小雞通人性她也是雞。人都不想喝藥,何況雞。小孩過去,往地上一跪,小雞抱懷里,捏開尖尖的嘴巴,“桃桃,勺。” 櫻桃遞來攪藥的小勺。 劉據動作太快,此刻枇杷等人才反應過來。韓子仁慌忙奪走雞:“殿下,這種小事奴婢來就行了,不敢勞煩殿下。” 枇杷趕緊把人抱遠:“殿下啊,你怎么那么大膽?” 劉據反問:“大膽?” 枇杷噎了一下:“婢子忘了,殿下跟婢子不同,天生聰慧,無所不能。” 劉據淡淡地瞥她一眼,轉向韓子仁。 枇杷禁不住懷疑,她說錯了?春望沒少這樣恭維陛下,陛下挺高興。怎么類似的話到陛下兒子這里就不好使了。 韓子仁喂兩只雞喝許多,藥還剩半碗:“這些藥可以倒木箱里當肥料嗎?” 劉據搖頭:“有誰病了啊?” 韓子仁愣了愣,繼而想笑,誰病了也不能喝雞喝的藥。 “奴婢這就去問問宮里還有沒有病雞。” 劉據忽然覺著他身邊這些人有時候很不懂事,但有時候jsg也很不錯,比如今日就很值得賞。 劉據沒有錢,不能賞他們錢,他想了想,朝種菜的筐走去。 開春可食用的菜沒有比冬日多多少,韓子仁等奴婢碗中自然很難見到綠色。劉據指揮枇杷等人把綠葉菜薅掉一半,小蔥割半箱。 櫻桃心疼:“殿下,這么多菜吃得完嗎?” 劉據挨個數一邊,包括平日里打掃雞窩狗籠,此時拿著掃帚等著掃爛菜葉子的粗使婆子:“吃得完。” 枇杷福至心靈:“殿下賞婢子等人的?” 劉據點頭。 枇杷激動地抱起他。 這個時節賣相好點的菜能趕上雞rou價。 果然小殿下是天下最好的主人。 韓子仁匆匆跑來:“殿下,不好了!” “你才不好了!”枇杷吼他,“慌慌張張成什么樣子?以后出去別說你是殿下的人。” 韓子仁裝聾,直直地朝劉據走去:“奴婢方才遇到膳房采買,聽說近日鄉間好些雞病了。他們不講奴婢都沒發現,殿下好幾日沒用過雞rou。前天、昨天中午都是羊rou。” 枇杷心慌,語氣略微有些急切:“此話何意?” 韓子仁定定地看著劉據。 春季多發病,劉據不意外,他以前就遇到過。倘若不是遇到他們,整個村子的人都會死。 劉據朝藥柜跑去,拿起那三個竹簡遞給韓子仁。 韓子仁鄭重接過去:“奴婢這就去宣室。” 枇杷叫住他。 韓子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