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第31節
霍去病走到衛青跟前:“可知此人是誰?” “你舅舅啊。”其中一中年男人說。 霍去病:“他姓衛,單名青。” 另一中年男人點頭:“衛青。小人記下了。”驀地看向霍去病,又猛然轉向衛青,結結巴巴,不敢相信,“衛,衛——戰無不勝的衛青將軍?!” 太后和劉徹相視一眼,不識天子知道衛青,看來匈奴怕衛青所言非虛。 衛青赧然:“當不得戰無不勝。我只跟匈奴交過三次手。” “你你真是衛青?”二人倒抽口氣,忽然想起什么,轉向劉徹,“那您是……?” 劉據抓住父皇的手:“父皇!” 二人撲通跪地,見趙破奴傻站著,一把把他拉的雙膝跪下。劉據替他疼得慌,禁不住攥緊父親。劉徹以為他被宛若癲狂的二人嚇到,抱起小孩:“不必多禮,起來吧。” 二人腿軟,起不來。趙破奴見狀不敢起來。 太后放心下來回她的樹下呆著。 二人聲音響亮,衛子夫離得遠也聽得一清二楚,藩王不可能用這樣的細作,所以她放心地去伺候婆母,把她準備的開胃果茶端過去,請太后品嘗。 太后厭惡匈奴,早年皇家沒少被匈奴折辱,如今匈奴懼怕衛青,這讓太后心底很是暢快。她拉住衛子夫的手感慨:“你弟弟仲卿真不錯。” 衛子夫:“也是托了陛下的福。不是陛下看中他,他如今還在建章當差呢。” 太后喜歡她的謙虛:“陛下看中的人多了,其中不乏身經百戰的將軍。可一對上匈奴,不是全軍覆就是無功而返。” 跟匈奴打這幾次,無功而返和全軍覆沒的人并不多,衛子夫知道太后指的誰,但她得假裝沒聽懂,蓋因禁衛當中很多人崇拜那位全軍覆沒的將軍。 “母后,喝點茶潤潤嗓子。”衛子夫朝劉徹方向看一下,“看起來快走了。” 話音落下,兩位中年人起身朝車隊相反方向去,趙破奴跟著霍去病往宦官乘坐的馬車走去。劉徹低聲跟兒子說幾句,然后抱著小孩上車。 衛青收拾一下食盒跟上去,聽到皇帝陛下問:“據兒,不必擔心被人聽見,你實話告訴父皇,為何留下那個叫趙破奴的?” 劉據心說,你也睜大眼睛看看我多大。 衛青替他說:“陛下,據兒才兩歲。如果從出生那日算,他才一周半。” “你不懂。”劉徹嫌棄,“先別說話!據兒,告訴父皇,到了甘泉宮,父皇帶你騎馬。” 劉據想了又想,還是不知道如何解釋:“好!” “感覺他好?” 小孩點一下頭:“比——表兄,好。” 霍去病走到窗前:“據兒,再說一遍,表兄沒聽見。” 小孩扭頭:“敬聲。” 霍去病愣了一瞬,好氣又好笑:“比他會氣人、不懂事的,整個長安也找不出幾個。” 劉徹把兒子抱到腿上:“去病,在甘泉宮這些日子叫他跟你住。若是個可塑之才,以后也由你帶他。日后你獨自掌兵,叫他給你當司馬。” 霍去病高興地應一聲“諾”,先前沒把趙破奴放在眼里,此時禁不住說:“我去問問他餓不餓,再給他找兩身干凈衣裳。” 劉徹搖頭失笑,劉據撐著老父親的手臂站起來,在他臉上親一下。劉徹頓時懵了。 衛青扶額:“陛下,趁著據兒年幼,這胡亂親人的病必須盡快改了。” 劉徹禁不住嘆氣,衛青打仗時的機靈勁兒哪去了。 “據兒嘴拙,他這是夸朕做得好,賞朕呢。”劉徹捏住兒子的小臉,“你敢說不是?” 小孩傻笑給他看。 衛青很是意外,但他仍然不贊同放任不管。衛青欲言又止,劉徹抬抬手:“朕自有分寸。”撩開車簾,令馭手起駕,爭取午飯前抵達甘泉宮。 衛青想繼續勸,小孩扶著老父親的手撲到舅舅懷里。衛青下意識摟住他,小孩在他臉上親一下。衛青先是愣神,接著又氣又羞,最后惱羞成怒,朝小外甥屁股上一巴掌。 衛青不舍得用力,小孩不疼,咧嘴笑笑,捧著他的臉。衛青身體后仰,神色大變:“陛下!” 劉徹伸手把兒子勾到懷里:“看把你二舅嚇得。” 小孩咯咯笑。 劉徹捏住他的小臉:“以后只可親至親。叫朕看見你親韓子仁或櫻桃等人,朕把他們打發的遠遠的,叫你此后再jsg也見不到他們。” 小肚雞腸! 前世小師侄逮誰親誰,師兄也沒把人打發的遠遠的。 皇帝老父親獨斷專行慣了,劉據不想跟他浪費口水,窩在他懷里找個舒服的位置躺下。 劉徹揪住兒子的小耳朵對衛青說:“看見沒?他明白著呢。你擔心的都是多余。” 衛青沒有看出小外甥明白什么。 夏走秋來,趙破奴跟在霍去病身邊吃得好穿得好,變了模樣,天地間也變了顏色。 綠色消失,枯黃的樹葉紛紛落下,小孩天天熬藥泡麥粒叫奴婢種下去。不巧一次風朝宣室吹,衛青聞到nongnong的藥味找到椒房殿偏殿,終于發現小外甥的“秘密”,他二話不說,急匆匆前往宣室稟報——小外甥越來越胡鬧,越來越糊涂。 第25章 孝順長輩 衛青憂心忡忡, 劉徹只想嘆氣,衛青一定是把腦袋落在草原上了。承認據兒聰慧的有他,認為據兒犯傻的只有他, 他竟然沒有發現自相矛盾。 劉徹認為他得實言相告,否則衛青得日日心神不寧。 獨留春望一人在殿內,劉徹令春望把他知道的告訴衛青。 春望先說小殿下有著驚人的直覺, 接著說他過目不忘,最后舉例證實。衛青聽得云里霧里, 春望說得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懂, 每一句話都聽不懂。 劉徹微微搖頭, 匈奴俘虜要不是活生生的人, 他可不敢相信眼前的呆瓜是匈奴懼怕的衛將軍。 “還沒懂?”劉徹問。 衛青試探地問:“臣該懂?” “此事除了朕和皇后以及據兒身邊人, 春望和椒房殿名叫蓮子的婢女, 只有你一人知曉。” 衛青確定他不是在做夢,但他很是不解:“據兒出生時沒有出現異象啊。” “朕和皇后獨子, 只此一點還不夠?”劉徹又問。 衛青想拿劉徹類比,忽然想起他不占嫡不占長, 上有九兄下有四弟, 在被立為太子前,論身份尊貴遠不如他兒劉據。 “陛下以前說據兒其實什么都懂, 也包括種莊稼啊?”衛青說出來又一次感到難以置信。 劉徹:“據兒不懂, 直覺告訴據兒可以那樣做。好比螞蟻不懂天氣, 但它總能在下雨前搬離危險地帶。朕這樣說仲卿懂了嗎?” 衛青懂了:“據兒的這種直覺也包括分出好人歹人?臣記得陛下提過。路遇趙破奴那孩子那次。” 劉徹聞言確信他真懂了:“這點有待證明。你切勿故意試他。據兒的這種直覺朕不清楚越用越準, 還是越用越不準。無論哪種情況, 朕都希望他過幾年再用。” “即便經藥水泡過的小麥麥粒飽滿, 可如今乃深秋時節,說不定哪天就下雪了。” 劉徹點頭:“據兒泡的麥種是他自己種的, 朕還留了一些,凍死了開春還可以再種。” “原來陛下都清楚啊。” 劉徹無語又想笑,衛青偶爾來一趟都能聞到藥味,他日日在宣室怎么可能被蒙在鼓里。劉徹揉揉額角,直接問他此番前來有何事稟報。 衛青想起政事顧不上小外甥。 衛青走后,劉徹長舒口氣:“得虧不是我兒子。” 春望忍俊不禁。 劉徹橫他一眼,春望忍著笑說:“長平侯也是關心則亂。” “他稍微動動腦子都不至于風風火火地跑來跟朕說,陛下,快去管管據兒。”劉徹想起方才那一出,他手抵著額角,“他竟然還愁得跟天塌了一樣。” “天塌地陷”這種話春望不敢接:“有一點奴婢覺著長平侯考慮得不無道理,眼瞅著就立冬了。” 劉徹:“據兒去幾次太醫署便可無師自通。他不知道天越來越冷,衣服越來越厚?何況種在木箱里,下雪天移到廊檐下便是。再不濟也可移到殿內。” 劉據居住的宮殿寬大,他人小物品少,偏殿又只有他一個主人,奴婢不多,是以很多地方空著。 豈不知劉據沒有想過給冬小麥加層保護罩。 劉據前世時空也有一年四季,很多植物能度過寒冷的冬季,包括靈麥。靈麥不怕修真界的雪,凡間小麥害怕凡間雪?劉據不信。正如劉徹所言,試壞了就壞了,又不是不能再種。 如果連區區幾粒小麥都不敢試,劉據也不可能因為渡劫失敗而流落此間。 劉據寧愿轟轟烈烈的死去,也不愿茍延殘喘地活著。 衛青的擔心也不無道理,進入深秋時節天氣變化多端,頭天晚上滿天星辰,半夜突然變天,枇杷、禁衛等人皆被凍醒。劉據蓋得厚,外間有禁衛守著,他睡得踏實,窸窸窣窣的聲音沒能把他吵醒。 翌日醒來,目之所及處白得刺眼,劉據禁不住瞇上眼,枇杷捂住他的眼:“殿下,慢慢睜開。” 劉據睜開眼看看白色看看廊檐下的綠色,好一會才適應:“下雪啦?” 枇杷:“寅時左右下的,鵝毛大雪,一會兒地上就全白了。” 張順子小跑過來:“殿下,小麥是不是移到廊檐下?” 劉據搖搖頭,指著菜框:“這些移過來吧。” 張順子應一聲諾,猛地停下,回過頭,驚喜萬分:“殿下可以說六個字了?” 劉據也是近日才發現他的舌頭愈發好使。說多了也不會流哈喇子。劉據很高興地露出笑意。張順子作揖:“恭喜殿下。看陛下以后還怎么嫌棄殿下嘴拙。” 韓子仁過來朝他屁股上一腳:“不想活了?陛下也是你能編排的。” “還不是陛下喜歡欺負殿下。” 韓子仁:“你的殿下是陛下的兒子!”瞪一眼他,“收拾菜筐去。今年冬日就指望這些加菜呢。” 冬日菜少,不是完全沒有。 幾個月前劉據磕磕絆絆令身邊人找菜籽時,枇杷等人問他喜歡吃什么。劉據說一個“冬”,懂“啞語”的韓子仁明白,種冬天也能成活的菜。 這可把眾人難倒了。 小孩通情達理,眾人又很希望一直留在他身邊當差,為了叫他滿意,那幾日劉據身邊人逢人便問冬天有哪些菜。 皇家有個小溫室,宮里許多人報上溫室里的菜。枇杷等人找膳房采買,托他們出去打聽。 采買打聽到幾樣野菜,滋味不好,但可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