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怕吹大了收不回來。

    劉徹回過神，感慨：“原來先生是仙家子弟。”

    神棍謙虛地搖頭：“這些伎倆還稱不上仙家子弟。”

    劉據(jù)手癢，我劍呢。

    本命法器幫他抵抗雷劫的時候灰飛煙滅了。

    那看來只能使絕招。

    劉據(jù)沖神棍伸手。

    劉徹訝異：“據(jù)兒喜歡先生？”

    劉據(jù)不回答，梗著脖子要朝對面去。九五至尊放低姿態(tài)：“先生可不可以抱抱小兒？”

    “能得小公子青睞乃老道的福氣?！鄙窆鹘舆^小孩。

    劉據(jù)沒有老老實實坐他懷里，而是站上方幾面朝他，雙手抓住神棍的手臂。劉據(jù)一直穿著開襠褲，只見他撩起到膝蓋的衣擺，學(xué)父皇母后逗他時張大嘴“啊”一聲。神棍記得這么大的孩子只會啊啊啊，以為小孩跟他說話也“啊”一聲。

    劉據(jù)托著他的小鳥，一股水直奔神棍口中。

    眾人目瞪口呆，神棍下意識砸吧砸吧嘴，jsg意識到臉上有水，感到奇怪，伸手抹一把，劉據(jù)趁機推開他另一只手，轉(zhuǎn)身繞過碗碟朝父皇撲去。

    劉據(jù)習(xí)慣性接過兒子，小孩的小鳥還在滴水，劉徹確定他沒看錯，一時間腦袋亂的跟漿糊一樣，看看兒子，看看滿臉水的仙人，嘴巴動了動，半晌沒有憋出一個字。

    神棍轉(zhuǎn)向掌柜的，皺眉問：“哪來的水？”

    掌柜的張張嘴，他瞎啊。

    其他人看向小孩，沒什么表情的小孩露出大大的笑容，捏著他的小鳥，對著神棍，神棍終于反應(yīng)過來，霍然起身，指著小孩：“你尿我一臉？”

    劉徹忙說：“先生——”

    “父親！”劉據(jù)打斷他，伸手抓住老父親的酒杯朝神棍砸。

    神棍慌忙躲閃，怒氣上涌，管他此人是不是家大業(yè)大，管他有多少奴仆隨從，今日不打死這個熊孩子，他不叫李少翁！

    神棍李少翁伸手朝小孩臉上招呼，經(jīng)過戰(zhàn)場洗禮的禁衛(wèi)很是機敏，一步竄上來抓住李少翁的手臂，眾人只覺著眼前一花，李少翁被摔倒在地。

    劉據(jù)樂得拍手嘎嘎笑。

    劉徹?zé)o奈地扶額。

    仙家子弟重要，兒子更重要。劉徹還沒糊涂到為了縹緲不確定的東西打兒子。

    可是難得碰到一個會召神劾鬼的，就這么錯過了，說不失落是假。劉徹捏住兒子的小臉，“你呀，調(diào)皮。”

    劉據(jù)認識放倒神棍的禁衛(wèi)，其名中有個季，他大喊：“季季，棒棒?！敝钢厣系娜耍氨勘?。”

    春望意識到什么：“公子，他不是仙家子弟嗎？”

    那禁衛(wèi)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天子，他這么厲害啊，沒怎么用力就把仙家子弟放倒了。

    “我是仙家子弟。”被按在地上、身體不能動、只能抬頭的李少翁大喊，“這位公子再不叫你的家人松手，別怪老夫失禮！”

    劉據(jù)抓起他的勺子砸過去，李少翁扭頭躲閃。劉據(jù)把他的小碗砸過去，啪一下，李少翁臉上有個紅印，跟劉陵臉上差不多。

    劉徹后知后覺意識到什么：“也好。我等正想長長見識?！?/br>
    第11章 招貓逗狗

    神仙是那么容易召喚的，鬼怪是那么容易指使的，還不天下大亂。

    人可以驅(qū)使鬼怪傷人，劉徹的父親祖父何至于跟匈奴和親，令天下臣民舉薦術(shù)士得了。

    黎民百姓也不會羨慕衛(wèi)青羨慕的咬牙切齒，死不承認他乃天生將才，只愿承認他幸運——換成他們有個姊妹是皇后，年少時就得天子看重，他們也能打的匈奴抱頭鼠竄。

    劉據(jù)前世見過妖魔鬼怪，今生還敢憑李少翁身上沒有惡臭也沒有功德金光就斷定他是騙子，蓋因他早早確定過此間唯一異物是他。不然劉安犯不著把閨女送到京師，在府里設(shè)法詛咒天家一脈得了。

    父皇不缺慧眼，敢叫二十來歲的舅舅領(lǐng)兵，顯然不缺魄力?？伤趺催B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呢。

    劉據(jù)想不通，不過沒關(guān)系。

    有他呢。

    來一個呲一個，來兩個呲一雙。

    大不了多喝幾碗水。

    李少翁神色怔住，怎么跟他設(shè)想的不一樣。

    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選擇。

    “你們等著！”李少翁氣急敗壞地放下狠話閉上眼，口中念念有詞。

    劉徹偏好術(shù)士，身邊人多多少少受到些影響。禁衛(wèi)聞言面露猶豫想松手。劉據(jù)見狀往方幾上扒，劉徹拉住他的小胳膊：“又要什么？”

    禁衛(wèi)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小孩指著李少翁的酒杯。劉徹心下疑惑，依然給春望使個眼色。春望把李少翁的碗碟推過來，小孩抓著酒杯再次朝李少翁砸，死到臨頭還敢裝神弄鬼。

    李少翁驀地睜開眼，劉據(jù)抓著筷子扔過去，李少翁嚇得躲閃。

    禁衛(wèi)奇怪，他怎么不反擊。

    劉徹不得不承認他在術(shù)士方面運氣極差——又遇到個騙子。

    皇帝無奈地抱著兒子起來，機靈的春望跑向掌柜的結(jié)賬。劉徹居高臨下瞥一眼不知悔改的李少翁，冷冷地說：“謊話說得那么流暢，可見這些年沒少行騙，交給廷尉議罪吧?！?/br>
    劉徹抱著兒子朝車行走去，禁衛(wèi)壓著李少翁前往廷尉府，轉(zhuǎn)眼間不甚大的酒肆空了一半，幾位客人和掌柜的互相看了看，沒聽錯吧。

    掌柜的試探地問：“那位公子說什么？”

    跑堂：“廷尉府啊。不可嗎？”

    當(dāng)街行騙被拆穿，交給廷尉沒錯。

    可那位的口氣分明廷尉是他家的。掌柜的把他的猜測說出來，幾位客人連連點頭。其中一人道：“我懷疑自己聽錯了正是因為那位公子的口吻太，怎你說呢，隨意？”

    跑堂撓撓額角：“有嗎？”

    掌柜的想起調(diào)皮小鬼往嘴里塞的美玉：“看衣著配飾隨從，皇親國戚吧？”

    常在東西市走動，喜歡呼朋喚友的酒鬼很篤定地搖搖頭：“那位公子的氣度，要是皇親國戚，我不可能沒見過。即便無緣得見，也該聽說過?！弊屑毾胂胗终f，“他的相貌儀態(tài)和身高也不像無名小卒。”

    大漢買東西有兩種方式，一是銅錢，二是以物換物。春望考慮到他得伺候主子，興許還得抱小主子，帶太多銅錢多有不變，所以準備了幾小塊金子。

    結(jié)賬的時候給掌柜的一小塊金子。掌柜的打量手上的金子：“出手如此豪邁，絕不是泛泛之輩?！?/br>
    有酒徒聞言來了興趣：“如今城中都有哪些皇親國戚？”

    皇親國戚多如麻，三十左右的也不少，比如皇帝的表兄弟，公主的夫君。可這些人不可能出現(xiàn)在東市，蓋因他們此刻應(yīng)該在各府衙當(dāng)差。

    跑堂不懂就問：“為何要知道他姓氏名誰？”

    掌柜：“以免日后沖撞了貴人?！?/br>
    是這樣嗎？跑堂小子不信。

    自是日子無趣。

    忙得飛起誰有空非休沐日飲酒作樂。

    “我想到一人?！?/br>
    角落里響起一聲驚呼，眾人齊齊看過去，那人不由地起身，“陛下年歲幾何？”

    恰好而立之年，長子剛滿周歲。

    掌柜的搖頭：“不可能，不可能。小皇子乖巧，哪是那個潑猴——”忽然停下來，跑堂小子好奇：“主人怎么了？”

    掌柜的掃一眼客人：“那孩子喝湯的時候是不是很乖？窩在父親懷里一動不動，像極了無知小兒？”

    幾位客人連連點頭。

    有人想起什么：“經(jīng)你一說，那個結(jié)賬的人下巴干干凈凈，豈不是——不，孩子的父親好像也沒有胡須？”

    “這就對了?！币恢辈辉_口的客人放下酒杯，“宮中許多人天天出來采買，今早聽人說，因為太子殿下喜歡抓陛下的胡須，陛下舍不得訓(xùn)太子，一氣之下就把胡須剃了?！?/br>
    跑堂小子張口結(jié)舌：“那那那，那是陛下他老人家？騙子竟然蒙對了？”

    有客人白眼一翻：“陛下身著華服，腰配美飾，兒子養(yǎng)的極好，我不懂五行八卦也能看出他非升斗小民。”

    “陛下一開始怎么還信了他的鬼話？”

    掌柜的收起沒喝完的酒：“咱們的陛下對內(nèi)有對內(nèi)的法子，對外有對外的魄力。唯有兩個缺點，貪玩和修道。得虧被小太子的尿呲醒了。否則又是一個李少君。

    “李少君諸位聽說過嗎？自稱七十，有著童顏，號稱能讓人返老還童。陛下還真信。后來人病死了，陛下當(dāng)他羽化升仙。聽人說太后看不下去，令人徹查此人，事實證據(jù)擺在陛下眼前，陛下才幡然醒悟。如今看來，醒悟那是太后給他留臉了?！?/br>
    不怪掌柜的說話難聽。劉徹二十歲左右干了不少荒唐事。出去狩獵踩壞農(nóng)田，被彪悍的鄉(xiāng)民圍住不讓走，他怕丟臉，自稱平陽侯。

    鄉(xiāng)民當(dāng)時信了。

    消息傳至長安，無一人相信，蓋因平陽侯體弱多病，那幾年上馬都費勁。如今早已不在人世。

    劉徹不止一次出去亂跑，以至于鄉(xiāng)野百姓很難把他當(dāng)成天下最尊貴的人敬仰。鄉(xiāng)野小民想起來就忍不住罵幾句。

    跑堂小子很意外：“這么看陛下也不像紈绔啊?！?/br>
    掌柜：“陛下真是個紈绔，皇帝早換人了?！?/br>
    聽多了皇帝的荒唐事，有的客人對他沒有半點興趣?？腿酥幌Ｍ麤]有內(nèi)戰(zhàn)：“看小太子的樣子皇室后繼有人啊?！?/br>
    掌柜的點頭：“跟先帝有一比?！?/br>
    劉陵在宮里吃了那么大虧不敢報復(fù)回來，回到家越想越憋屈，于是挑幾個能言善辯的奴仆，給他們許多錢，叫他們?nèi)|西市買東西，順便多跟人聊皇帝的兒子小小年紀陰險毒辣。

    多數(shù)百姓不希望打仗，所以當(dāng)他們聽到小皇子很是乖巧的時候，比劉徹還愁，擔(dān)心重現(xiàn)“七國之亂”。乍一聽到小皇子脾氣暴躁，像極了其祖父，長安百姓別提多興奮。劉陵的人一走，他們就奔走相告。

    告到劉徹待過的酒肆，掌柜和跑堂印證這一說法，百姓越發(fā)高興，逢人就說皇室后繼有人。

    不日消息傳到王侯將相之家，傳到公孫敬聲耳朵里。

    自那日從宮里回來，衛(wèi)孺每每想數(shù)落兒子，公孫敬聲都會說“jsg養(yǎng)不教，父母之過。”隨后提醒她，關(guān)內(nèi)侯舅舅說的，皇帝姨丈贊同。

    衛(wèi)孺不好隨意數(shù)落他，公孫敬聲耳邊清凈了。公孫敬聲覺著他該好好謝謝小皇子。

    休沐日，公孫敬聲帶著奴仆前往東市，買一堆幼童玩具直奔皇宮，也不管衛(wèi)孺找不到他多著急。

    衛(wèi)子夫見小外甥自己帶著奴仆來的：“你母親忙什么呢？”

    “沒忙什么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