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今天下午還要排練吧？”上官靜看了看左右：“我們下樓吃飯吧，早點兒去排練室。約好的，是第十一、十二排練室嗎？”

    這里說的排戲，說的當然是本學期的期末大戲。

    “對，第十一、十二排練室...”說到這里，陳勝男忍不住‘嗚’了一聲。她現在對專業課真的挺不上心的，反映到排期末大戲上，就是她跟不上同學們的節奏，成為了拖后腿的‘學渣’。眾所周知，學渣們遇到期末考試這種事的時候，總是想要逃避的。

    程程、張宇希和莫英子都贊同上官靜，于是都動作了起來，準備下樓吃了午飯，就直接去第十一、十二排練室。等到了排練室，就算別人還沒來，自己也可以先練著，或者復習一下，準備期末的考試和論文。

    “其實挺意外的，沒想到程程這次演‘繁漪’...當然，《雷雨》里面最復雜難演的女性角色就是‘繁漪’，但之前程程沒演過這種角色吧？”吃飯的時候上官靜就提到了這個。

    這次期末大戲，班上分成了兩組，其中一組演《雷雨》...《雷雨》總共就八個角色，需要的人自然也只有八個，剩下的人就去另外一組了。

    程程是‘《雷雨》’組的，飾演與繼子有不.倫之戀，性情古怪的繁漪。

    “啊，《雷雨》，說起來最近程程和雷雨很有緣啊，之前播的《解密》，這一期的故事不就是化用的《雷雨》？不過當時程程演的程小妹是‘四鳳’那個角色吧？”說起這個，陳勝男感嘆了一下。

    程程‘嗯’了一聲，才說：“確實有緣分，當時還沒決定期末戲呢...演‘繁漪’是我運氣好，排演《雷雨》的話，女生這邊都是爭著要演繁漪的。但是這次我們組的三個人，勝男就不說了，還有一個是錢媛，她最近很忙的，也只能忍痛放棄了。”

    陳勝男飾演四鳳，錢媛則是飾演魯侍萍。

    陳勝男都已經不打算做演員，甘心躺平當學渣了，怎么還會爭角色？就算爭，她也是爭簡單、戲份少的角色啊！所以她演了四鳳。四鳳按照現在的電視劇的算法，很容易被當成女主角，但說實在話，這是三個女性角色里最好演的。就適合她這種一直在學校‘無所事事’，同時又在演技上咸魚的人。

    魯侍萍這個角色戲份其實也不少，難度也是不低的。但不同于繁漪的難度是外放的，她其實是內收的。演的不好也能混過去，演得好則是層次很深，也能給演員提供很大空間。

    主要是錢媛沒那么多時間回學校和大家一起排練，她就算想選更加出彩的繁漪，也是有心無力。

    “錢媛啊，她這個學期呆在學校的日子就沒幾天吧？這次排《雷雨》她參加了幾次排練？”上官靜隨口問。

    程程沒有說話，陳勝男先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上周周末排練，她來了半天，再就是上上周的表演課，兩堂她都來了，再就沒有了...說真的，我和她對手戲的那幾場，真是沒底...我都是和程程對戲的?！?/br>
    陳勝男演四鳳，和錢媛的魯侍萍有不少對手戲，錢媛人不來，陳勝男需要一個搭戲的，程程也就是幫幫忙而已。

    “她現在是蠻忙的，她之前那個戲前幾天剛殺青是不是？最近又要為上一部戲跑宣傳......”上官靜說起這個，其實也是羨慕的。錢媛作為童星，最初可是班上最‘閃亮’的人之一。

    現在的話，班上除了程程，她就算是混的最好的了。其他的，同樣童星出身的許淼已經糊了，演什么撲什么，童星光環一點兒用都沒有，他現在的情況并不比班上普通同學好。

    至于余萌，當初《蜀山》之后，她也是挺有流量的，再加上炒作得力且勞模，熱度算是維持住了。只不過，她這種肯定和錢媛這種偏電影領域，和大導有過合作經歷的沒得比了——掙的錢可能差不多，甚至余萌更多，但這里說的是咖位。

    還有張子平，張子平和余萌差不多，甚至還要略差一些？

    姚思睿的勢頭好像也不錯，但同樣不能和錢媛比咖位。

    如今錢媛即使比不過程程，也是圈子里靠上層的了。處在她這個層次，機會好且多，不是上官靜能比的。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頓飯就吃完了。吃完了飯之后，幾個女孩子一起去排練室那邊，程程和陳勝男進第十一排練室。

    這個時候排練室的門還鎖著，顯然一個人都沒有，兩人只能去找管理員開門，這才進去。

    等其他人來的功夫，兩人排了一會兒。先是排四鳳和繁漪的戲，然后也有她們和別人的戲，她們不演其他角色，卻也不妨礙搭戲。

    差不多的時候，其他人才陸陸續續來了，這一次錢媛也到了——大家倒是不驚訝，因為大家為了期末戲拉了一個‘雷雨群’，她在群里冒頭，說了自己會來的事。

    錢媛大概是從哪個節目錄制現場趕過來的，妝容很精致的同時，又有些脫妝了...一看就是錄節目錄了很久的樣子。

    王奇和錢媛關系好，她一來就過去打招呼：“挺急的吧？其實還沒到時間呢，喏，班長都還沒來?！?/br>
    班長王星辰也是《雷雨》組的，飾演周樸園，王奇自己飾演的是周沖。宋唯賓飾演魯大海，李業飾演魯貴，羅天成飾演周萍。

    錢媛一看人還沒到齊，也是松了一口氣。說來也是奇怪，成為明星之后，普通的通告稍微遲到她都不在乎了，只要不過分，對接的那邊也不會提。但和同學們約好的活動，她倒是挺擔心遲到，或者有什么別的不合適的地方。

    在學校里時就出名了的，有錢媛這種，已經有些被寵壞，但還把學校生活當成是‘真實生活’，社交心態也是正常的那種。

    看了看周圍，她說：“我去個洗手間?！?/br>
    再從洗手間回來，她之前的妝面已經洗去了，雖然沒有素顏，但重新化的妝也就是個淡妝。

    “現在的天氣也挺熱的，臉都油了...”錢媛替自己解釋了一下，看到程程，笑了笑說：“這一期的《解密》我剛剛在車上看了，真的挺好的...說起來，《解密》也邀請過我，空不出來檔期就拒絕了?！?/br>
    其實也有看不上的意思，畢竟如果是很紅的節目，擠也是能擠出時間上的。不過，在《解密》已經紅了的當下，這就沒必要說了。

    想了想，錢媛又說：“對了，你去年拍的那個《靈珠傳奇》快要播了吧？我今天上了《圍爐夜話》，聽工作人員說，你是下一期，是為了宣傳《靈珠傳奇》才上的。”

    說著她像是有點兒感嘆一樣‘唉’了一聲：“王興邦導演的戲，還是正火的仙俠題材，說不定就是今年的劇王了！不能和你比，真的不能和你比?！?/br>
    “《靈珠傳奇》至少還要等一個多月才上吧，我這是沒有辦法了，再過半個月就要進組了。這個時候不做宣傳，那個時候也沒有多少機會了。”程程再過半個月就要去拍《光明市》了。

    一部戲的主演為這部戲做宣傳，上的那些節目，一般會集中在劇將要播放和正在播放時。播到中后期，甚至播完了再上的節目，很多都是因為這劇火了，來互相蹭熱度的。

    再有一兩個月才播的劇，現在就上節目，其實有些偏早了。到時候節目播放了，電視劇還得等半個月，甚至一個月才播...宣傳效果肯定不如劇過一周，甚至幾天就播的時候節目放送。

    “進組拍戲？是深紅視頻要做的那個、那個地平線劇場吧？”王奇大概是特別打聽過，竟然知道程程將要拍的這部戲的底細。倒不是說這件事很神秘，只是這個‘點’，現在的演員都不怎么關心。

    網絡平臺做個‘劇場’什么的有什么值得關心的？就像他們也不見得關心自己拍的電視劇會是十點檔，還是八點檔一樣。

    曾經大家關心的是能不能上星...現在網劇時代來了，大家就連是不是上星劇都不是很在乎了。在網劇領域，一部戲到底是什么級別，有另一套確定方式，大家關心的也就是這些。

    “對，就是那個...本子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最后成品怎么樣——設定上是賽博朋克的世界觀，要有科幻感，后期特效得做好，國內愿意認真做特效的...”程程說這個的時候，自己都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國內當然有特效做的好的，只是大多數劇組都不愿意用。有的是因為沒錢，有的有錢也不愿意用在這上面。還有的，倒是有錢也愿意用在這上面，然而缺乏審美、不夠用心，出來的成品也一言難盡。

    其實圈子里沒有秘密，程程為什么會接《光明市》這個項目，大家都是知道一些的——推理劇那個項目換掉她了嘛！臨時要找一個合適的項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呢！

    程程拍戲還是挺挑的，一年就是兩三部戲，再多就沒有了。這種情況下，她選擇了《光明市》，確實不符合她的習慣...如果是每年都拍很多部戲的，就沒有這個問題了，廣撒網唄！《光明市》紅了就是賺到，不紅也不是大問題。

    風險什么的，人家早就默認了...當然，程程出演《光明市》有些勉強并不是因為這部戲的風險，而是因為角色薄弱——只不過，這個理由不好拿出來說，說了就顯得她有些炫耀，有些矯情了。

    “我覺得不用擔心，肯定又是一部好戲...深紅視頻這么大張旗鼓地搞一個劇場，頭一部打響名號的肯定舍得花錢啊！而且深紅視頻背后的金主就是做高科技的，旗下也有特效公司吧？這些科技企業，做影視不見得好，但做特效總能幫上忙了吧？”

    王奇心里其實也覺得《光明市》很有風險，不只是特效，關鍵在這個題材一聽就覺得會是水土不服的那種。不過，當著程程的面他是不會說那些的，大多數人都不會。從程程紅了之后，圈內人展現在她面前的基本上都是好的那一面了，就連說話也是揀好的說的。

    第176章 牽絲木偶（26）

    排練前和錢媛談到的《圍爐夜話》確實是接下來程程要上的節目之一。

    程程上節目的時候, 是和姚光睿一起的，今次訪談的重點，一個是《靈珠傳奇》拍攝時的‘趣事’, 另一個就是明星們的大學校園生活。前者是宣傳任務, 后者是節目認為可以帶來關注度的話題。

    然而要程程來說, 大家可能對那些不感興趣...這已經不是十年前, 甚至二十年前的時候了, 普通人想要了解了解自己喜歡的大明星都沒有渠道, 一張海報，一本港臺流過來的雜志都夠寶貝的。

    明星的校園生活，說的再好也沒什么意思。反而是一個說的不好，就會被觀眾認為是凡爾賽、懸浮、裝模作樣......

    不過，既然節目這樣決定了, 那她也沒辦法，只能到時候注意發言了。

    ......

    “光睿, 你說一件程程最讓你印象深刻的事，在學校里啊?！薄秶鸂t夜話》的主持人是那種聊家常式的，口吻也像平時閑聊。

    姚光睿想了想：“印象深刻的事有很多，第一次見她就很印象深刻了...當時就覺得，啊，不愧是京影。”

    “第一次見面是什么情況的事？”

    “開班會，當時是開班會。”姚光睿描述了一下, 可以說是非?！|樸’了。

    主持人轉過頭對程程提問：“那程程呢？什么時候對姚光睿的印象深刻的？”

    “當時大家為了迎新晚會排練，他......”程程將一件剛入學時的小事娓娓道來。稱不上多有趣味, 但她做練習生時上的課不是假的，總歸沒有讓整個發言掉在地上，好歹有點兒意思。

    姚光睿斜眼看她, 笑了笑：“我以為你會對我被伍老師叫出去罰站，最有印象?！?/br>
    程程不解地看他，半真半假：“我在替你挽回面子啊，為什么你要揭穿真相？”

    姚光睿很長時間里都不是13級里勤奮上進的好學生，事實上現在也不是，但至少比大一大二那段時間要好。他大一大二，特別是大一時期，是真的沒少在表演課上出丑，足夠讓同班同學記憶猶新了。

    程程對那些當然也印象深刻，但面對公眾的時候她肯定不會這樣說啊...誰知道對方的形象定位是什么樣的？如果她的‘吐槽’對他來說是一件尷尬的事，到時候很難下來臺，那怎么辦？

    程程做練習生的時候，上各種各樣的課，其中也有教他們怎么面對訪談、采訪的。這種時候，不要亂說話，不要隨口言語中帶出別人，讓別人難堪，也是一個很重要的點。

    主持人和程程、姚光睿談來談去，忽然還是落到了大家‘喜聞樂見’的環節。她問程程和姚光睿：“光睿和程程是同班同學，又在片場上做了同事，對對方的性格也很適應...有沒有一瞬間喜歡過對方，覺得談戀愛也可以？”

    程程看向姚光睿，笑著搖頭：“我是沒有的，姚光睿很適合做朋友，但是男朋友...我現在看到他，想起的還是她為了大作業急得哇哇大哭的樣子。”

    “真的哭了，不是夸張？”主持人睜大了眼睛。

    “真的哭了。”程程沉沉點頭。

    主持人看向有點兒不好意思的姚光睿：“看來程程說的是真的啊...光睿你呢？”

    “我的話，有吧?！币忸Ｕf完這一點，停了一下，在主持人眼睛發光的時候，接著往下說：“就只有一秒而已——程程很漂亮，性格也不錯，在《靈珠傳奇》我演的那個角色本來就喜歡她，這是很自然的事?！?/br>
    “但是，一秒鐘之后，我就回到現實了...怎么說呢，我們班的男生其實有點兒怕程程。”

    主持人聞到了八卦的氣息，立刻配合地追問下去：“怕程程？為什么呢？”

    姚光睿一邊回憶，一邊說：“程程太認真了，自律性強地變態，面對她的時候，就有點兒自己也要端正起來的感覺。有一次啊......”

    聽著姚光睿的描述，主持人慢慢露出了‘啊，原來如此’，以及‘懂懂懂！這個我懂’的表情。

    訪談還在不緊不慢地進行，慢慢地進入到了和《靈珠傳奇》密切相關的部分。

    “在《靈珠傳奇》中飾演男二號，光睿會覺得和同學拍感情戲奇怪嗎？”主持人問姚光睿。

    姚光睿搖頭：“不怎么奇怪，這就是演員嘛...而且相比起和不認識的人拍感情戲，我覺得和同學拍感情戲還要好一點?！?/br>
    主持人又問程程同樣的問題，結果這個問題被姚光睿半道截走了：“不要問程程這個問題，她在劇里感情戲其實很淡，我懷疑她在塑造陸玄的時候，根本沒有設定陸玄有愛上誰?！?/br>
    “是嗎？身為女主角，沒有愛上男性角色？這很少見啊?！敝鞒秩伺浜现冻鲶@奇的表情，看向程程。

    程程微笑著搖頭，又點頭：“其實陸玄這個角色應該對男主角，也就是范伊老師飾演的魏師道有過微妙的興趣，本來這應該是愛的開始的...不過，具體到魏師道和陸玄，也就只能有個開始了?！?/br>
    一旦陸玄意識到魏師道對她特別，是因為她的前世，魏師道就出局了。往后的糾糾纏纏，也改變不了這個結果——很難想象，陸玄的性格會拖泥帶水，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會想要糾結眼前這個人愛自己，還是愛自己的前世。

    “為什么這么說？”主持人好像很好奇的樣子。

    程程搖頭：“這個不好解釋的，解釋多了要劇透的...我只能說陸玄確實是大女主劇的女主角，編劇的設計非常巧妙。關于她的愛情線，既要讓觀眾高興，同時又不能真的讓她去談情說愛——現在大女主劇最大的問題就是女主角去談戀愛了，然后觀眾的注意力就跑偏了，都去關注cp發糖了。”

    “進而女性角色的人物弧光就模糊了?！?/br>
    ......

    和程程探討了一會兒當下的大女主劇在塑造角色和愛情戲的取舍，主持人才轉向今天的另一位嘉賓：“看起來陸玄真的不是一般的女主角啊...遇到這樣一個非常規的女主角，光睿覺得怎么樣？會覺得不適應，還是覺得這樣的角色也不錯？”

    姚光睿想了想說：“有一點點不適應，我作為男二號居然一點糾糾纏纏，讓女主角動心的劇情都沒有...但，我覺得這樣的角色不錯，我有的時候也覺得現在的大女主劇，其實是忽視了女性真正的力量的......”

    “另外，我覺得觀眾也會很喜歡這個角色?！?/br>
    “哦，這么有自信啊？”主持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下笑了。

    姚光睿看了一眼程程，笑了：“我其實不是對這個角色的人設有自信，我也不知道觀眾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如果我知道，那我就是演藝圈最大的bug了...圈子里的項目，最大的問題之一就是把握不準大眾的喜好?！?/br>
    “有的時候真的是無跡可尋！”

    “我是對程程有信心，她飾演的陸玄真的很...怎么說呢，就是很特別的那種，當時劇組的工作人員都被她的陸玄迷住了。女孩子就覺得寧愿要陸玄，也不要男生了，就到這種程度?！?/br>
    “非?？膳碌镊攘??！币忸Τ坛痰拇蹬醪恢皇切麄麟娨晞〉男枰彩钦嫘脑?。程程有著很濃的‘星味’，就像一顆大寶石，出現在哪里，哪里就閃閃發光。她屬于是看到她，就不會懷疑她是明星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