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他找程程，難道是找程程拍電影？”制片人嘟嘟囔囔的，這件事和他無關，所以他能以完全客觀的角度評價：“挺合適的，程程想要進軍電影界的話，暫時拿不到頂好的資源。與其在大項目里打醬油，還不如和這種有才華的新銳導演合作。”

    “李導演這邊也是一樣，雖然一鳴驚人，但資歷不夠，以導演來說人也太年輕了一些，想要主持真正的大項目也不太可能——如果不是大項目的話，能用的演員就不可能是頂尖那一撮了。”

    “選個不功不過的普通演員，還不如找程程這種...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效果。”制片人對程程還是很看好的。

    “也有風險吧？”副導演在旁邊安排完了雜事，這個時候也過來插了一句。

    “肯定啊，新人導演肯定希望找更‘穩定’的演員，好像定海神針一樣。像程程這種，誰也不知道出來會是什么效果...電視劇演得好，電影可不一定，這有的時候甚至不只是演技的問題。”制片人聳了聳肩，別人的事說的就是輕松。

    “不過，這也沒什么，人家年輕，有的是資本進行各種嘗試...多少人在他這個年紀還在劇組打雜呢！他都不知道超出同齡人多少了。”

    副導演聽著摸了摸腦袋，笑說：“誰說不是呢，所以說，出名要趁早啊...像我這種，可以說是這輩子沒戲了。就算別人給我機會執掌導筒，我也只敢拍那些最中規中矩的東西，拍的不好小虧，拍得好小賺。就是一份工作，出不了頭的。”

    制片人在一旁笑笑，心說：平常沒看出來，原來你這廝還想著執掌導筒呢！誰那么眼瞎啊。

    與此同時，姚光睿和李海倫還在尬聊...李海倫倒不是反社交的那種人，姚光睿找話題說話，他也跟著聊幾句。然而他們真的不熟，又不是社交達人，所以場面一度很冷。

    程程過來的時候，正值他們聊完上一句，中間冷場的幾秒。她的到來，總算為這一場不完美的對話畫上了句號，姚光睿如釋重負——李海倫倒是還好，相比起覺得尷尬地姚光睿，他只是覺得剛剛那一場對話效率有點兒低而已。

    程程換裝的速度很快，剛剛一會兒就回來了：“師兄，可以走了。”

    程程轉頭對徐甜說：“我待會兒回來參加殺青宴，不用跟了。”

    李海倫打量了程程一眼，顯然對女明星的穿衣方式有自己的質疑：“...現在是12月。”

    現在已經12月初了，非常標準的‘冬天’。即使今天是大晴天，氣溫也不會高到哪里去。程程卻穿了一件白色的大尖領長襯衫、一條質地偏硬，但依舊算不上厚的白色長裙（比較硬的材質和紗料豎條間隔，看起來輕盈又有質感，保暖就不用指望了），外面罩著一件棕色的麂皮馬甲，完全沒有過冬的自覺。

    程程將長發往耳后捋了捋，戴上口罩，‘嗯’了一聲：“所以呢？”

    “不會冷的...你看。”程程微微提起裙子一角，讓他看到里面的靴子是長筒的，蓋過了膝蓋。而她上身的長襯衫也有著超過臀部的長度，這樣一來，下半身并不是靠那條裙子，確實可以說‘不冷’。

    程程又伸出手讓李海倫看自己的衣袖：“這不是那種薄襯衫，是白色牛仔布的，磨毛了，挺溫暖的。”

    程程沒有說的是，里面還穿了保暖內衣（女藝人向來足夠瘦，里面穿一件保暖內衣，外面根本看不出來），這樣確實不冷了。

    雖然...但是...，李海倫和一旁的姚光睿還是一起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算了，反正我是真的不冷，更何況呆在戶外的機會也不多，就這樣吧。”程程笑著先往外走了一步。

    “...女藝人確實厲害。”李海倫挑了挑眉，跟了上去。

    正如程程所說，其實他們并沒有太多呆在戶外的機會。因為程程穿的不怎么保暖，李海倫略過了停在旁邊的摩托，打了出租車...拍攝地這邊雖然屬于影視基地范圍，但屬于群演每天都要坐大巴車的那種，是取自然景的地方，想要找個談話的地兒也難。

    打車回了鬧市，找了一家看著還可以的咖啡廳，兩人才坐下談電影項目的事。

    在談之前，程程低頭翻開起劇本來——一開始她看的比較快，然后就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時不時還往回翻。

    怎么說呢，雖然認可李海倫的水平，不覺得他的項目會差，但劇本的質量還是超出了程程的想象...明顯的文藝片的味道，不過里面也有一些商業元素，比如說那些懸疑氛圍的塑造。

    故事一開始，女主角就死了，故事從警察調查女主角的死亡開始，女主角的一生漸漸展開。

    從第一幕，就能勾起觀眾的好奇心，即女主角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她是怎么死的，誰殺了她。

    一開始，小警察對師父說背景調查，觀眾很容易想到一些套路化的人物——女主角結過幾次婚，每一任丈夫都死了，雖然經過調查他們的死亡都和女主角無關，但女主角確實獲得了遺產。

    會是蜘蛛寡婦那種角色，謀殺自己的丈夫，獲得財產嗎？

    所以她的死亡，是天理昭昭，惡事做多了遭了報應，還是有人來報仇了？

    隨著調查的深入，女主角的形象會逐漸完滿，故事也會迎來數次反轉...當你以為是這個套路的時候，下一秒就會打臉。然后顧不得給臉消腫，就又被故事牽著鼻子走了。

    “你覺得怎么樣？”李海倫非常謹慎地發問，推開了已經涼掉的咖啡。

    程程合上劇本，想了想：“如果師兄你是想要聽到稱贊，請直說...這個劇本的好根本不用說啊！”

    李海倫的眼睛里飛快閃過一絲笑意，又很快消失：“你來演周虹，二月中旬，過完年之后開拍。”

    “比預計的遲一些啊。”程程抿了抿嘴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之前說的是這個項目會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開始拍攝。二月中旬勉強還能算年初...當然，國人說到過年、年前、年初這種概念，更多指的是陰歷的春節，從這個角度來說，二月中旬還是正月初幾，說是年初沒毛病。

    “資金，還有演員，到位比預計的遲了一些...最快也要一月底才能......”李海倫說到這里為止，剩下的他不說程程也能理解了。

    就算一月底到位了，也不好開拍了。一月底正是過年的時候，怎么開工？索性就延遲到年后，社會各方都恢復工作的時間。

    程程對這個當然也沒有意見，笑了笑：“雖然比預計的遲了一些，但檔期一直是留著的，所以完全沒有問題...我之后也沒有戲，要拍到什么時候都可以。”

    李海倫手指交叉放在桌面，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坐立難安。他不知道，他確實不知道——似乎每次面對眼前的人時，都會有這種一切將要失控的感覺。

    過了一會兒，他才朝著程程點了點頭：“這部戲不會拍多久，一兩個月就夠了。事實上，制片人設計的拍攝周期是50天。”

    正常的劇組開拍之后就是花錢如流水，做出精確的規劃再正常不過了。

    一部沒有特效、大場面的現代背景電影，制作周期一兩個月都是很正常的。現如今超過四十集的電視劇都能兩個月完成了，一百分鐘出頭的電影，即使拍的精細的多，50天也應該綽綽有余了。

    晚上程程返回住的酒店，劇組的殺青宴也是在這里舉行的。程程進來的時候是一個人，李海倫送她到門口就離開了。

    人坐在酒店大廳的姚光睿朝她招了招手，和他一起的還有他自己的助理，以及文棋和溫佩佩。溫佩佩坐在沙發一角，低頭弄著手機，似乎是在聯系誰，看她的表情不會是在玩手機，更像是在工作。至于其他人，則是在玩兒‘狼人殺’，氣氛看起來不錯。

    程程一來，姚光睿就扔下了手里的桌游紙牌。旁邊文棋忍不住抱怨：“姚哥眼看著就要輸了，太狡猾了。”

    姚光睿雖然是明星了，但性格上和普通的男大學生差不多，對素人或許有一點點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架子，可總的來說，還是明星中平易近人的典范了。和助理們一起玩兒沒有架子，文棋隨口抱怨他也沒有引來他的助理的側目。

    當然，文棋也不是傻瓜，姚光睿如果真的是那種擺架子的‘傻逼’（文棋當然不會高看明星，所以在他這里擺架子的都會被他打上‘傻逼’的標簽），他都不會和他一起玩兒的。

    “程程你今天出去就被拍了。”姚光睿笑嘻嘻的，拿了手機給她看：“喏，上熱搜了。”

    程程和李海倫出門是非常大方的，沒有偷偷摸摸，去的地方也很光明正大，所以亂七八糟的新聞是出不來的（就算出來，也只是三流媒體搏眼球，普遍不會被當回事）。

    就這樣還上了熱搜，可以看出上半年憑借《夏了夏天》火了之后，程程的熱度一直很可以，大眾對她算是比較長情的——畢竟程程并沒有參加太多節目，曝光度在一線里是挺低的。

    “為什么上熱搜？”程程不解了。如果一個一線明星私下行程拍一張照就能上熱搜，那微博的熱搜該不夠用了吧。

    “因為《emma》的主編給那張偷拍圖點贊了，贊你衣品好...說起來，時尚圈好像是挺喜歡你的哦。”姚思睿略帶戲謔地說道。

    《emma》是國內五大刊之一，它的主編當然也就是國內時尚圈的大人物了。她給程程的街拍圖點贊，立刻就吸引了一批時尚大v們過來圍觀，點贊還挺多的...這樣一來，就有了連帶反應，大v們的粉絲過來一關心，熱度就起來了。

    “你還知道時尚圈喜歡我？”程程反過來刺了姚思睿一句。和程程被時尚圈喜歡不同，姚思睿剛憑借主角弟弟那個角色出名時，就因為活動照被時尚圈吐槽‘土’，向來是穿衣反面教材。

    只不過他的名氣不上不下的，不像流量最大的那批明星那樣引人關注，所以時尚圈對他的挑剔沒有太大的風浪。

    姚思睿自己還是有點逆反心的，時尚圈看不上他他也就報復性地看不上時尚圈，向來沒什么好話。在他這里，時尚圈比影視圈更臟亂，完全就是一群‘精英’自嗨，把握說話的權力...只能說，幸虧他的經紀人管的嚴，這些說法沒有傳出去，不然他的時尚資源就等著死絕吧。

    雖然男明星時尚資源好不好，沒有女明星影響那么大，但你要說沒有影響，那也是假的。如果姚思睿是天王巨星，他當然可以不care時尚圈的逼逼，大家只會覺得他不落俗套，是真正具有時尚精神的人。然而他不是，這樣得罪時尚圈，就等著被黑吧。

    姚思睿干笑了一聲：“我經紀人嘮叨的時候說了兩句...話里話外都是讓我和你學，話說我和你學什么啊？那些衣服難道是我挑的嗎？大多數都是造型師送來什么，我穿什么好叭。”

    姚思睿：╮(╯-╰)╭

    藝人在參加活動的時候穿什么衣服，本人有發言權，但也就是從造型師拿來的幾套衣服里選一套或者多套。如果人家拿來的都是‘貓’，那他也不可能從里面選出一只‘狗’來啊。

    這其實是一個惡性循環，他時尚資源不好，借不來特別合適的衣服，觀感就不好...然后觀感不好，時尚資源越虐......

    對于姚思睿的說法，程程表示你說的都對，大有敷衍的意思...姚思睿的說法一半是對的，大型活動，穿的都是禮服，基本上都挺貴的（據說也有明星穿三位數的禮服，就網購的，但很少。如果是藝人的話，不至于如此，這樣做只能說是故意的），一般不會是買的，都是借的。時尚資源好，就能借來最好的，時尚資源不好，就反之。

    但私服呢？私服雖然也有贊助，可不管是品牌送的，還是自己買的，都是真正屬于自己的，可挑選的余地也大。

    私服也每每上黑榜，一方面是自己這方面沒有培養出審美和技巧，另一方面就是懶。如果不是懶的話，至少可以多請教造型師吧（雖然有的造型師也是出了名的坑）。

    程程時尚資源是真的好，拋開名氣不說，主要還是她長得好，穿的也好。長得好，不是簡單的長得漂亮，重點還是有特點，能消化時尚圈各種風格（時尚圈的風格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消化的，秀場上的衣服成為成衣的時候，都得將風格‘稀釋’一下）。穿的好，就是指的程程的衣品了。

    程程不太看重曝光度，演戲之外參加的活動不多，也不去各種場合刷存在感。但她也是正常人，正常人當然會希望得到更多人的認可——她如果不會穿衣，也不會強求，然而她會穿衣的。上輩子□□豆，這輩子一直培養審美，這就讓她的衣品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除非是故意的，不然是不會丑的。

    既然是這樣，索性每次出門都穿搭一番了（她出門的機會其實也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穿著練功服做練習）。

    第137章 還君明珠（17）

    程程沒和姚光睿說幾句話, 旁邊的溫佩佩就放下了手機，以眼神示意她。

    程程抬了抬手，讓她看自己手里的劇本：“劇本拿到了，師兄說了, 隨時可以簽合同。”

    溫佩佩露出奇怪的表情：“我以為你們已經簽了合同了。”

    明星的參演合同一般都是得到授權的經紀人去簽的, 但明星自己簽也很正常。程程和李海倫的私人關系在溫佩佩看來是非常好的那種了，好到這種程度, 來一趟給劇本, 順便把合同簽了,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沒想到程程用更奇怪的表情看她：“師兄怎么會管合同的事？”

    導演的精力當然要放在作品上, 演員和劇組簽出演合同這種事, 另一方主體一般是出品方吧...從這個角度來說, 導演和演員其實都是給人打工的，是同事來著。一個員工的雇傭肯定是公司拍板的, 就算由另一個員工負責，也是hr來的，和業務部的有什么關系？

    當然，國內電影大部分都是導演中心制，導演發言權很重，甚至導演自己就有影視公司, 是電影的出品方之一...這也是溫佩佩剛剛說那話的原因之一吧。

    但從程程的角度，李海倫不管這個事是非常正常的。李海倫這個人是很有領導力的, 但他只愿意專注于自己在意的部分, 其他的‘俗務’，哪怕是劇組權力的重要部分，他也不會管的。

    愿意分給別人權力，不是因為他懂得收買人心, 而是他不在意。

    溫佩佩和程程互相都覺得對方怪怪的，但這個事也不是重點，所以溫佩佩沉默了幾秒鐘，很快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去簽約的。”

    這個時候，導演助理也出來了，對程程和姚思睿說：“剛剛王導還在催呢，問程程你回來了沒有...殺青宴要開始了，咱們先過去吧？”

    導演助理對程程和姚思睿，特別是程程，說話是非常客氣的，簡直像是在哄小孩子。這也是他們這些人的工作習慣了，習慣和明星這樣說話...哪怕程程和姚思睿并不刁鉆，他也是這樣說話。

    程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說：“我去換身衣服，化個妝吧...我們還有多長時間？”

    不是她挑剔，而是殺青宴往往不只是劇組的內部慶祝，常常也是一個宣傳窗口，請來一些媒體是很正常的。程程這種藝人，不說穿的多正式（很多時候，為了突出場合的‘私人性’，還會故意休閑一些），也不能太‘隨便’。

    準備一下，也是對大家工作的尊重...劇組組織殺青宴是費了心的，媒體人們來一趟也得給他們拍點像樣的照片吧。

    “殺青宴剛要開始，程老師不用太著急，但最好在七點半之前過去。”導演助理還是留了一點余地的，七點半更晚一些其實也行。但他為了讓媒體滿意，也是照顧程程，把時間說的靠前了點兒。

    程程真的來遲一些，可能會讓媒體不滿，炮制出一些‘耍大牌’之類的新聞。

    程程點頭，飛快地往自己的房間走，文棋也連忙跟上...他要給程程化妝來著。

    程程化妝打扮算是女明星里面比較快的那種，一方面是她決定總是做的很快，不拖沓。另一方面，是她長得‘標準’，需要修飾的瑕疵不多，幾乎沒有。這樣一來，如果只是公事公辦的妝，那就很快了。

    七點一刻，程程就出現在了殺青宴現場，和王導、范伊一起應付了一些媒體，然后就是吃吃喝喝什么的...有些人吃吃喝喝還是挺滿足的，比如說記者們，比如說劇組的普通工作人員。但演員們么，大多數都是應景而已。

    做藝人的，飲食上相對節制是一方面，另外，藝人的飯局宴會實在是太多了，大家在這種場合更沒有食欲......

    喝一點點低度酒，有一搭沒一搭說說最近圈子里的事（關系好的當然可以聊更親密的話題），就是演員們了。

    程程一邊坐著姚思睿，一邊坐著文書言，隔著文書言就是古紹聰。

    古紹聰時不時低頭擺弄一下自己的手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消息，略略挑眉。等到程程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間時，他才問姚思睿：“程程要拍李海倫導演的電影了？”

    他剛剛在刷微博，就看到了程程因為一張街拍上熱搜的事。那張街拍下面有挺多的程程粉絲來打卡，彩虹屁程程的顏。程程的顏已經是公認的好了，這些彩虹屁專門吹長得好看，倒也沒有引起什么爭論，評論區看起來一片和諧。

    不過，在吹完彩虹屁，扒完衣服鞋子飾品是那些牌子之后，很快有粉絲關注到了和程程同行的人...這樣光明正大，且沒有一點點風聲，大家倒是沒覺得是緋聞，但這么大個年輕異性，大家還是‘禮貌’地表示了關注。

    “是李海倫導演啦！就是拍《牡丹亭·緣》的那個！和程程私交挺好的，《牡丹亭·緣》首映的時候沒人關心，拍片也低，程程就去捧場了，還特意發博推薦了這部電影。”隨著這段信息上來的，還有一張李海倫的舊照，應該是《牡丹亭·緣》破圈的時候媒體拍的，用來發稿做配圖的。

    底下就針對李海倫的導演身份有了各種發散，有人覺得可能就是朋友小聚，有人覺得沒那么簡單——扒了李海倫最近在京城活動，不在影視基地拍戲。這樣，他來《靈珠》劇組這邊就是特意的了。特意飛這么遠，就朋友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