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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之神[娛樂圈] 第60節(jié)

    第69章 熱潮來襲(9)

    “那把...那把藍(lán)色的......”程程對白浩指了指掛在右上方的一把吉他。

    白浩有點兒意外, 這個大早上來的客人沒有經(jīng)過挑選、試琴,甚至沒有多看幾眼,幾乎是抬手就指了一把琴, 一把很貴的琴——當(dāng)然不是最貴的琴,這種東西真的貴起來,那就很難說頂價了, 只不過在他的琴行里,這已經(jīng)是最貴的幾把琴之一了。

    要說之前就看好了,今天是下定決心來買的, 白浩也從沒見過這姑娘, 不應(yīng)該啊!

    不過送上門的生意沒有不做的, 那點兒古怪幾乎只在白浩腦子里過了一瞬間,他就放下了。給人家取了琴,又按照人家的要求給換了琴弦,正要調(diào)整的時候, 就聽對方說:“不用了, 我自己來吧。”

    白浩看人調(diào)弦就知道是個玩家,不是外行了,當(dāng)下最后一點兒疑惑也沒有了...圈子里奇怪的人多了去了,還差這一點兒?

    算了錢之后,程程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請白浩做老師教她,而是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家琴行,一點兒猶豫都沒有。

    在過去三百多次回檔中,她在白浩這里上了三百多次課,如果以一小時為一個課時,那就是接近一千五百個課時了!再加上上課之外練琴,以及各個場子里的表演時間, 她在吉他上花的時間要超過四千小時。

    按照‘一萬小時定律’,一個人在一個領(lǐng)域內(nèi)的成就實際和天分無關(guān),堅持超過一萬個小時,就能成為該領(lǐng)域內(nèi)的專家。

    照這個說法,程程根本達(dá)不到專家,甚至因為在一天之內(nèi)回檔,身體本身的肌rou記憶無法發(fā)揮功效,四千個小時的訓(xùn)練量還要打折扣。但話又不能這樣說,每天練習(xí)2個小時,5000天后的成果,和每天練習(xí)8個小時,1250天后的成果,真的會一樣嗎?

    如果沒有短時間內(nèi)高強度訓(xùn)練帶來的傷害,每天練習(xí)8個小時,堅持1250天,就是比每天練習(xí)2個小時,堅持5000天效果更好。密集性訓(xùn)練的原理也在這里了。

    大家提倡適度訓(xùn)練,只不過是權(quán)衡了練習(xí)效率和身體雙方面,這才有的結(jié)果。而程程的回檔恰恰是個bug,她不需要考慮勞損、傷害這些事,發(fā)了瘋地練習(xí)就是了!

    所以結(jié)果就是,她現(xiàn)在的吉他演奏技術(shù)已經(jīng)非常高明了,或許達(dá)不到練習(xí)10000小時后‘專家’的水平,但在一眾樂隊er中,絕對是能讓其他人尊重的那種樂手。

    她還需要白浩的教導(dǎo)嗎?她的技術(shù)確實還很不如白浩,但接下來這段路就只能她自己走了——沒有一個頂級的高手是被人一步一步教到頂級的,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只能靠自己探索了。

    特別是玩樂隊的,更強調(diào)自我風(fēng)格,就更需要自己走自己的路了。

    程程背著琴往外走,駕輕就熟地打了一輛車:“師傅,往‘西江’開。”

    “西江啊?西江哪兒啊?”出租車司機重新啟動車子。西江已經(jīng)屬于城郊了,算是一單好生意。

    “就西江三角地那邊兒,開到那兒了我給您指路。”

    “好嘞!”師傅答應(yīng)了一聲,車子不慢地開了出去。

    到了西江三角地一帶,在程程的指揮下,出租車拐了兩次彎后,最后停在了一家廢棄的五金工廠前。出租車司機倒是沒把這里當(dāng)不法地帶,因為他也看到了,這里雖然有廢棄的痕跡,但這會兒真有不少人來來往往呢,都是一些帶著樂器的年輕人。

    再看看自己拉的客,也背著一個大大的吉他包...估計就是一些年輕人搞的看不懂的活動吧。

    來這偏僻地方搞活動很奇怪,但這年頭奇怪的人太多了,他一司機拉客收錢就是了,也不用問別的。

    程程付了錢之后就往工廠里面走。

    一般人不知道,附近幾個城市玩樂隊的人的大本營就在這里,甚至一些窮玩樂隊的,在京城留不住,也會在這里落腳。

    西江三角地這塊兒屬于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住房、吃飯都挺便宜的,同時還挺方便。早期有兩支樂隊在這里租了老鄉(xiāng)的房子,每天城里演出,晚上回來睡覺。后來他們的朋友,玩樂隊的也搬了來,現(xiàn)在有大小二三十支樂隊扎根在這里。

    大約幾年前,這些樂隊半借半租,以很便宜的價錢占下了鎮(zhèn)上這家廢棄的工廠,用作練習(xí)場地。常住在此的樂隊凡是有練習(xí)需求的,都會分?jǐn)偅骄矫恐逢犓闶悄艹惺艿模热iT的場地便宜多了。

    不然的話,總不能樂隊在住的地方練習(xí)...聲音太大了,會擾民的。

    廢棄工廠就不同了,地方足夠大,還和民房隔了一圈,真的是很合適了。

    這么些樂隊長期在這里練習(xí),又吸引了一些外地樂隊來這里‘交流’。來來去去的,這里總不冷清,甚至一些特殊的日子,還能搞得像集市一樣。

    今天不算是特殊的日子,但對于程程來說也夠了。這是她了解到有這么個地方后,第五次來這里了,不過上午來是第一次,過去她上午都要在白浩那里上課來著。

    程程在門口一個擺滿礦泉水的地方拿了一瓶水,然后往錢箱里塞了十塊錢。

    常住在這里的樂隊不會需要買水,但外來的樂隊需要。大家買個水,付點兒錢,就當(dāng)是入場費了——程程沒聽說誰家拿了水沒給錢的,丟不起那個人!真要是那么做了,圈子里就混不下去了。

    程程是一個人來的,這種比較少,所以進場的時候還引起了一些人注意。

    “那姑娘、就那姑娘,嚯!真好看,來玩兒什么樂隊啊,做明星不舒服啊?”有個在二樓的樂隊,站在欄桿后往一樓看,就看到了程程,開起了玩笑。

    雖然圈子里的都知道,人不可貌相,有的時候看著最不樂隊的,能把其他人按在地上錘。但‘以貌取人’這是一種本能,就是會在這種時候發(fā)揮作用。

    “美女!玩兒搖滾的嗎?上樓來啊!”還特別大聲地喊了一聲,讓不少人看了過來。

    程程也抬頭,眼神很輕,但就是一下讓人閉嘴了。

    程程看這些樂隊練習(xí),以及將其他樂隊當(dāng)觀眾,真的搞表演。期間還有人互相搖人battle,竟有點兒玩說唱的人的意思——其實也不能這么說,只能說都年輕氣盛,彼此不服,‘斗牛’廣泛存在于各類活動中,不是沒理由的。

    “美女,你也來一個吧!”之前招呼過程程的那支樂隊,主唱又點了程程。

    程程之前沒見過他們,但看周圍人對他們的反應(yīng),他們的樂隊?wèi)?yīng)該不弱。

    程程沒說話,就慢吞吞地走到了他們旁邊,‘刷’地打開包,拿出了吉他。嘴里抿著一枚撥片,手指調(diào)了兩下弦,確認(rèn)了吉他的狀態(tài)和自己的狀態(tài),這就差不多了。

    抿著的撥片被食指和中指夾住,取下。

    拿好之后,程程依舊是一句話沒有說,只是眼神里露出了一點點的挑釁,像是年輕人掩飾不住的鋒芒。

    沒有一點點防備,就是華麗到絢爛的solo,絕對是有技術(shù)的人才敢這么玩兒的。

    “這技術(shù)...”有人嘖嘖稱奇。

    “是挺強的,人美女這么傲不是沒底氣啊,真是赤裸.裸的炫技了。”

    “我們把那個美女挖過來吧?”

    “等等,美女來了,我怎么辦?”樂隊的吉他手忍不住叫了起來。

    “一個樂隊兩個吉他手怎么了,不行嗎——哎呀,人家是大美女啊!有這種技術(shù)的大美女,放在樂隊里,大家的激情也會更澎湃吧?”

    “有一說一,老彭說得對...而且有美女吉他手做招牌,演出也會更多吧?我們樂隊都沒有賣點的說。”

    程程師承白浩,風(fēng)格里面帶有強烈的搖滾樂隊黃金時代的氣質(zhì),強烈而自信,勇于打破一切,連迷茫也透露出不顧一切味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成長環(huán)境,成長環(huán)境則造就風(fēng)格。在當(dāng)下的風(fēng)格里,程程這種也少見了。

    少見而迷人。

    她在solo的時候,就是有吸引目光的特質(zhì),叫人忍不住看她,感受到從內(nèi)而外發(fā)散的能量氣場。看到她就不會懷疑,這確實是個真正的樂隊er。

    從這一場solo起,有一些樂隊出于招人的心思,不斷邀請她加入一起練習(xí)。程程挑剔著技術(shù),傲氣地只和夠好的樂隊合作,但卻不讓人討厭。一方面是,玩樂隊的技術(shù)為王,她的態(tài)度挑不出錯來。另一方面就是程程本人的氣質(zhì)了,她其實是在扮演‘艾米’來著。

    艾米作為一部偶像劇的女主角,其人設(shè)其實是比較討喜的。別管她做了什么,她就是討喜!就連傲氣的樣子,也只能讓人想到一只貓咪......

    程程處理這種特質(zhì),表演出來,就讓人覺得這就是一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天才少女,她傲慢一點兒,大家就多憐愛一點兒。這樣的。

    程程離開的時候,有個樂隊的人還特意和她一起走...大約是覺得她需要保護?玩樂隊的人其實也魚龍混雜,其中有人人品不好是公認(rèn)的,但其中也不少赤誠的好人。程程在不斷的回檔中,藝高人膽大,什么場合都敢闖,也算是見識過了。

    縱情肆意的音樂,本身是既不好,也不壞的,它只是起到了一個放大鏡的作用。讓一些人更沒下限,讓另一些人更真誠純潔。

    之后的回檔中,程程作為‘艾米’,繼續(xù)在京源影視基地,以及周邊游蕩。她不去劇組拍戲,而是以一個玩音樂的人自居。除了每天做聲臺形表的練習(xí)時,她還能記起自己的‘本職’,其他時候她都全心全意當(dāng)自己是一個十幾歲的叛逆少女,是一個樂隊的吉他手。

    慢慢的,她的新‘日程’固定了下來,每天早上做了早課之后,她就去練形體,大約九點鐘時,還可以去預(yù)約好的老師那里上一對一表演課。至于吃過午飯之后下午和晚上的時光,她全都貢獻(xiàn)給了音樂。

    這樣其實也比較合理,好多玩樂隊的都晚睡,甚至徹夜‘狂歡’,上午去找場子,都找不到什么好場子的。

    程程一般是吃過午飯就‘買回’自己的老伙計,一把藍(lán)色的芬達(dá)(fender)。然后直接上樓練三個小時的琴,這會兒就到了下午三四點鐘了,正是樂隊人們開始活躍起來的時間。

    程程流竄于周邊任何一塊和樂隊有關(guān)的場子。

    既做過路邊演唱,也參與過高手眾多的專業(yè)場。既流落于商業(yè)氣氛很濃,大家都不講究樂隊個性的酒吧,也去過從天黑歡度到天明的私人派對(程程從來沒有等到過自己的天明,只能午夜十二點就退場)......

    她見識越來越多。

    正如教過她的幾位表演老師都說過的,演員是一個很需要經(jīng)歷的職業(yè)。角色經(jīng)歷的東西,你也經(jīng)歷了,自然就能將角色演的真實可信。

    她現(xiàn)在也覺得自己的艾米越來越真實了。

    艾米的母親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語文老師,父親則是十年前就離家出走的‘混賬男人’。艾米曾經(jīng)不明白為什么母親對自己的管束那么嚴(yán)格,不允許自己做這個,不允許自己做那個,包括她最喜歡的音樂,母親更是沾都不許她沾,她只能自己偷偷去學(xué)。

    這就導(dǎo)致了艾米十三四歲青春期時的極端叛逆,她將攢零花錢買的吉他從寄放的朋友家取回,光明正大地在家里彈吉他、和母親爭吵,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深更半夜出門,然后徹夜不歸。

    她和自己認(rèn)識的玩音樂的朋友到處趕場,也不談錢不錢的,就是享受用音樂抓住‘自我’的過程。她在最青春、最有激情與力量的年紀(jì)里,拼命地發(fā)散自己的力量,要用自己小小的身軀去對抗世界!

    艾米與母親的和解,是在‘父親’的消息傳回來后——父親死了。

    艾米對父親印象不深,也不可能有深厚的感情,但她就像正常的孩子一樣,也會想象父親是什么樣的。現(xiàn)在她知道了——在去領(lǐng)回父親的骨灰的路上,母親在火車上終于向女兒吐露了曾經(jīng)。

    她的父親年輕時是學(xué)音樂的,他讀大學(xué)時就像那個時候的時髦音樂青年一樣,組了個樂隊,在圈子里挺有名氣。那個時候在同一個城市讀師范大學(xué)的母親,被同學(xué)拉著看了一場樂隊的拼盤演唱會,然后就被那樣的激情震撼了。

    從小作為一個乖乖女,母親從來沒有叛逆的時候。但偶爾、偶爾,她也會想要‘出格’,可以說她這一生最出格的事情就是選擇了父親——明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他的,還是義無反顧。

    父親為了母親和女兒,‘安分’地過了幾年家庭生活,一邊做音樂老師,一邊玩樂隊,樂隊更像是一個副業(yè)。那個時候,母親以為這樣就好,能一直下去。直到十年前,艾米才四五歲時,父親離家出走了。

    一切的東西都留給妻子和女兒,他穿著一件結(jié)婚前買的舊棉衣,背著自己的琴就出發(fā)了。

    “mama恨過爸爸嗎?”

    “恨過,又愛又恨——有的時候恨的厲害了,又不恨了。我恨他奔赴向音樂,只想著他自己,但后來一想,那不正是我最初瘋狂愛上他時,他的樣子嗎?”

    正是因為父親奔赴向了音樂,母親才只能牢牢抱住艾米,當(dāng)艾米展現(xiàn)出對音樂的熱愛,以及極高的天賦之后。母親并沒有一般家長的喜悅,他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痛苦,一切都像是多年前的重演。

    她的女兒真像他啊,真是太像他了。

    這一路是和解之路,當(dāng)母親決定放開她,讓她自己選擇自己的路時。艾米看到了母親一絲不茍的發(fā)髻里的白發(fā),看到了母親眼睛里的疲憊與愛——她意識到了自己有多可惡,決定好好做個乖乖女,讓母親放心。

    再后來,就是母親暫時去鄉(xiāng)村支教,自己轉(zhuǎn)學(xué),認(rèn)識林星和小杰...新的青春篇章開始。

    至于艾米為什么會加入樂隊...表面上是她成績差的要命,想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xué),哪怕是三流大學(xué),也是不太可能的。于是林星開條件,她加入樂隊,他給她補課,保證她能考上二本(林星是學(xué)霸來著)。

    實際上,未嘗沒有艾米心中本來就蠢蠢欲動的原因。

    這樣的艾米,到底會是什么樣的?一開始程程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寫了人物小傳,一廂情愿地在心里勾勒出艾米的平面形象。真正讓艾米變得立體真實,是她演著演著,自己變成了艾米——她才恍然大悟,哦,原來艾米是這個樣子。

    在概念明晰之前,她先變成了艾米,只有變成了艾米,才談得到說艾米該是如何如何。

    于是,大街小巷里的人就邂逅了一位‘艾米’...于是,夏喻在百無聊賴的夜晚,也邂逅了‘艾米’。

    “這種事兒怎么說的?她不怕以后名聲毀了,接不到戲?”夏喻的助理陪著他出來瞎逛,不時瞄了瞄周圍。發(fā)現(xiàn)沒人注意到戴了鴨舌帽,在不夠明亮的路燈燈光下的夏喻,心里安心了一些。

    他說的是程程,程程今天放了劇組的鴿子...雖說也算是打了招呼,沒讓人白等,放在明星身上,也不是那么過分。但她又不是明星,以她的咖位來說,今天做的這事兒是真的很要命了!

    為了她,今天的拍攝計劃全變了,只能先拍夏喻和包帥的戲。

    夏喻不說話,其實他也不太明白程程怎么這樣,他感覺程程不該是這樣不認(rèn)真的人。

    或許這里面有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內(nèi)情也說不定——就在他不經(jīng)心地想著的時候,他看到露天酒吧中心舞臺旁有個人,小紅裙、蘋果頭、深眼線、紅嘴唇、雪白的皮膚,背著大大的黑色吉他包,百無聊賴,驚心動魄。

    她人在那里,就好像有一束舞臺光罩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向外微微發(fā)光。

    順著夏喻凝滯的視線,助理看過去,也一下看到了她,驚呼了一聲:“這不是程小姐嗎?她怎么在這里?”

    還以為放了劇組一天鴿子,她在搞什么呢!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她,以這種方式...因為太過意外,甚至有一種荒誕感。

    放劇組的鴿子,就為了來露天酒吧玩兒?那還真是一玩咖啊。

    但這又和程程之前給人留下的印象不符...一時之間,助理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認(rèn)錯了。

    夏喻仿佛踏入了一個荒誕的劇目,就像愛麗絲夢游仙境。一步一步往露天酒吧的方向走,坐到了一個很好觀察舞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