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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9月26日

    非要說的話，少女明明知道他的時間最長，早在聽到廣播的時候，她便知道

    了這位在北方建立了一個小小庇護所的領袖。

    不過直到今天才見到他本人，和想象中的身穿莊重祭服、一臉嚴肅虔誠的東

    正教修士不太一樣，阿歷克謝先生和其他人一樣穿著臃腫寬厚的大衣，鼻梁上塞

    著一個金溫眼鏡，衣服的肩頭上面還有著一層積雪，顯然是進屋還沒太久。

    他首先念出的是安娜初始登記的全名，客氣地打著招呼，「你好，我就是阿

    歷克謝。我剛從外面回來，聽卡特琳娜說，你是莫斯科的大學生？」

    然后安娜才發覺，這個虔誠者的小鎮，帶領著大家的領導者，其實還有著大

    學教授的頭銜。

    也許是北風的凌冽消減了他的客套，也許是不太妙的現實，讓他直言不諱。

    寒暄幾句后，阿歷克謝教授便步入正題，「您的方向感，怎么樣？」

    安娜猶豫了下，試圖思考對方的用意，然后才緩緩答道：「還不錯，至少足

    以從幾百公里外的城鎮正確的開到這里。」

    教授和善一笑，「那您懂得看地圖嗎？」

    又是在一個在外界可能很蠢甚至略帶侮辱性的問題，但是安娜深知，這恐怕

    不是什么簡單的問題。

    觀看地圖，只是小學生都能做得來的事情。但是，配上更之前的詢問，那么，

    接下來的回答，說不定事關生死。

    「是的，我很擅長！」安娜聽到自己的回答在房間里回蕩。

    「那么，您的記憶力呢？」教授的追問連續不斷。

    在安娜回答完幾個問題后，阿歷克謝讓安娜做了幾個小題目以作測試佐證，

    在得到滿意的結果后，男人長舒口氣，露出放松的表情，「很好，我想，我開始

    有一個好助手了。」

    接著，他拿起一邊的公文包，從里面取出一張地圖。泛黃的地圖顯示其有很

    長的歲月了，攤開后，上面顯示的斑駁地名，也和如今的大不一樣，充斥著…

    …那個紅色時代的氣息。

    安娜駐足觀看，在地圖上，離這里好幾百里遠的小鎮位列很靠南的地方，通

    過比例和方位推測，安娜的目光鎖定在一個地名上——那就是這個小鎮的位置，

    在這里，小鎮以一個簡單的數字進行命名。

    在它的周圍，還有零星分布的許多象征著「存在」的站點。

    看到少女的視線偏轉到正確的位置，阿歷克謝教授微笑起來，「看來，我可

    以有一個好助手了。」

    他用手指著地圖，為她講解起來。

    地圖并不復雜，甚至比常規的地圖還要來得簡單易懂。

    阿歷克謝要為她展示的，是以小鎮為圓心的七個地點。

    「這些，都是前蘇聯時代就存在著的觀測點了，兼具極地科考功能。」阿歷

    克謝喝了口茶，開始介紹起這些地方。

    在前蘇聯解體之后，絕大多數的站點被廢棄。例如這個小鎮，但是，還是有

    一些具備軍事、科研這樣更加值得保障的站點還維持著功能。

    給安娜指出的七個地點，便是這個極其靠近北極的極地科考站的地址。那里

    還有儀器在低功率的工作。每隔一段時間，便需要人進入科考站，對設備進行一

    次維護cao作，并且將數據抄錄帶回。

    本來，以往這都是需要由專業的工作人員進行的，如今在國家陷入與惡魔信

    徒混戰的情景，戰時狀態下，最富有經驗的人員，都只能優先供給給最重要的機

    構揮霍。

    而旁枝末節的微細機關，基本處于半廢棄狀態。

    「怎么樣，有興趣加入嗎？雖然說起來很重要，但是其實大部分設備已經是

    自動化運作了，輪到需要我們手動cao作的部分其實不多。當然，如果是設備本身

    出現問題了，那就是我們沒法解決的情況，畢竟我們可沒有維修那些機械設施的

    備品備件和專業技能。」阿歷克謝教授有些急迫地建議道。

    然后通過自己還尚處在莫斯科的同學的關系，阿歷克謝教授獲得了這項繼續

    維持設施的委托，似乎這也是遠東的政府機構同意提供給這個接近千人的小鎮，

    部分生活必需品、及其藥品的優先供給的交換條件。

    恐怕沒有多少可供拒絕的余地，況且，每日重復的砍鋸原木的工作也的確乏

    味，相比起來，開車往返的工作，搞不好還更加有趣一點。

    安娜思考了幾秒鐘，便答應了。

    大喜之下的阿歷克謝教授立即拿著紙質的用戶手冊對她進行初期培訓，并且

    指著地圖，講述每個站點的注意事項。

    在說完后，教授停頓片刻，等待安娜的提問，少女文靜地以手指著不屬于地

    圖的七個站點，更加北方，標注著同樣科考站標志的地

    方發問：「那這里不是我

    們的范圍內嗎？」

    那里

    阿歷克謝教授愣了愣，隨即發笑起來：「那里的確屬于科考站，而且還是密

    級更高的科考站。只不過它可是已經處在北極圈啊，如今那里已經是極夜了。想

    要從這里去到那里，路程太遠，也需要最專業的車輛才能確保安全。以我們基地

    的車輛的保養狀態和燃油，能夠勉強完成那七個站點的養護已經是僥幸了。」

    「那，這個港口呢！」安娜的目光，移動到更北方的沿海小點上。

    教授瞥了撇那處，看來也有些疑惑，「哦，那里的情況我不清楚。不過它也

    是在北極圈的范圍內了，如今整個大洋都在被凍結，那里根本沒有出行的可能性。」

    安娜習慣性的點頭表示明白，然后再針對阿歷克謝針對那七個觀測站點的奶

    體事宜進行了一番探討。

    看得出來，無論是問題還是討論的過程，都很讓這位小鎮的主事者滿意，很

    快，少女就有了新的差事。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針對于檢測站點的維護和數據記錄，不過這個工作，每

    隔１個月才需要做一次，阿歷克謝在初始引領了少女兩次后，在確定了安娜無論

    是識路能力還是工作能力都遠超預期后，就放心地交給她負責了。

    除此之外，少女還開始接觸到利用地熱的泉水培養反季節作物的事情，只是

    可惜終究大唇度還是太過寒冷，哪怕是使用塑料薄膜隔唇，培育耐寒作物，收獲

    也是差強人意。

    地~址~發~布~頁~：、2·u·2·u·2·u、

    在剩余的時間里，安娜便作為護士和老師在醫院里面幫忙。

    不過與其說是醫院，由于實在是藥品匱乏，所以治療效果等同于退化回現代

    醫學誕生沒多久的狀態。倘若只是輕微小病還是可以醫治，但是需要更加專業的

    惡疾，那也就變得無能為力了。

    相反，比起醫院的醫療功能來說，由于優先確保的供暖，這里作為孩子們的

    宿舍和學校的功能反而來得更充裕一些。

    借助自己帶來的滿滿一箱子書籍，用其中寥寥幾本用來路途消遣的雜志類文

    摘，安娜在那群唱詩班的孩子里頗受歡迎。

    她也就這樣和那雙子結識了。

    雙胞胎中的男孩，叫做腓特烈。而那女孩，名字是索菲婭！

    他們兩個人并不是阿歷克謝教授的親生孩子，而是教會收養的孤兒。

    然后，城鎮覆奶了，淪為難民的他們東奔西跑，然后，在旅途中遇到了同樣

    處境的阿歷克謝教授，接下來，就是混雜在人群里逃難。那時候，有惡魔信徒以

    逃難的人群為掩護，大肆殺戮，警惕的城鎮不歡迎外來的人口。

    于是，無奈之下，阿歷克謝教授帶著兩個孩子不斷地向東、向北，避開那些

    惡魔信徒多發的人口繁密區，朝著那些嚴寒到仿佛能將情緒凍結，憤懣冷卻的更

    北方前進。最后，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一張古老時期的地圖，促使教授決定的目

    標。一路上收容和聚了一些同路人，接著接著，就變成了這種情況。

    大概是因為教會撫養長大，兩個孩子，是在圣經的熏陶氛圍里長大的，所以

    彌撒也能夠做得有模有樣。

    也許是小孩子心性，他們對于宗教的興趣反而沒有那么大。

    腓特烈在唱詩班的領唱工作完成后，更喜歡拿著安娜的那些閑書饒有興趣的

    觀看，也喜歡聽安娜講的各種各樣的外面的英雄故事。每次聽到精彩處，都會眼

    睛發亮，連聲追問后續。

    而索菲婭似乎是因為女孩子的緣故，從小照顧這個同胞兄弟，而更加深思熟

    慮，有著不屬于這個年齡段的成熟。雖然在這與世隔絕的孤立小鎮，對于外界的

    興趣也還存在。但是那以往被其他城鎮不斷排斥、驅除的經歷，也讓她在提到外

    人的時候，多了幾分戒心和不安。

    不過當問到未來的時候，兩個孩子都沒有什么想法。哪怕是向往外面精彩生

    活的腓特烈，也沒有要貿貿然出去的意愿。

    他的意思是：「這里的大家都很喜歡我，也需要我的唱歌，所以想要繼續留

    下來。」

    索菲婭的意思更加現實：「如今的世界，和去年、和前年相比，哪怕只是通

    過阿歷克謝教父的電臺收聽到的情況來看，每況日下。比起危險的外面，不如先

    默默地把這處難得的容身所給建立起來來得實際。」

    在這里，每個人都要做事。

    兩個孩子并不是只需要唱詩、在眾人面前朗誦圣經就完事了。

    小孩子們也需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說揉面、發酵、廚房幫傭這樣簡

    單的小事，她們也都得做。

    安娜在被委托的工作結束后，也經常過來幫忙。

    「啊呀，我被切到手了！」

    「我來幫你吧……」

    有時候還要為性格好動、毛毛躁躁的腓特烈處理傷口這樣子……

    日子就這樣樸素的一天天過去。

    夜晚，是睡覺的時間。

    也許，在更南方的大都市，晚上八、九點鐘過后，反而是新的夜生活開始的

    時間。

    在繁華、奢靡的城市，許多人背離傳統，把自己的生物鐘調得跟不喜陽光的

    夜族一樣了。

    但是在這處樸素的小鎮，做不到！

    陽光本就稀少，燃料更是如黃金般珍貴，必須用到最重要的途徑。不要說繁

    華的夜生活了，這里就算是光亮，都相當奢侈了。

    除了壁爐、柴火這樣必備的取暖發送的光芒，小城里絕大多數地方，是漆黑

    一片的。

    只有倆個地方例外——一個是醫院！

    理論上，有的病患，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時陪護。

    實際上，這里根本沒有治療這種嚴重病患的能力。

    所以充作學校、孩子們的宿舍的這棟大樓，和附近另外一棟被用作辦公和科

    研用途的樓房，是這座小鎮唯二的可以提供全天照明的區域。

    在這里甚至還有電燈。供暖管路也可以正常工作！

    有時候，安娜也會從公用的長屋來到這里休息。

    對著一樓負責看守的大叔嫣然一笑，少女背著行囊背包，大大方方地走了進

    來。

    也許是對于天堂的本能向往，在世上，人們很喜歡將摩天高樓上頂層的房間

    預留給最高位的人，似乎這樣做猶如將位置高舉向星辰，位列眾子之上，便能夠

    愈發尊榮。

    似乎這種傳統銘刻到意識深處，而在這里，同樣不知不覺地遵循著同樣的原

    理，在最高處的一間大房間，正是預留給雙子的單獨居所。

    「晚上好，兩位，我帶來了新的故事喲！」帶著歡快的笑意，安娜敲開了那

    里的大門。

    「哦，晚上好，請進吧！」打開門的是索菲婭，她已經換好了寬松的纖薄睡

    衣，看來是準備睡覺了。

    時值晚上，哪怕是這里有著二十四小時供應電力、凈水、熱氣的特權，孩子

    們還是養成了良好的作息時間。

    聽到安娜進門的聲音，從廚房里興奮地跑出來的腓特烈嘴里叼著牙刷，嘴角

    還有沒抹掉的白色牙膏泡泡。

    他現在可喜歡安娜啦，這個小jiejie年輕可愛漂亮，腦袋里的故事也是多得不

    得了，而且都是書上沒有的新鮮玩意兒。這讓還是少年的他大開眼界，現在她就

    在表示要仿效傳說中的山魯佐德，以每晚臨時現編的故事作為「代價」，支付進

    駐有暖氣的臥室的房費。

    腓特烈像是性急的小男孩那樣，抓著安娜的小手，迫不及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