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敵錯認后 第55節
他走到殿正上方坐下,威嚴得猶如一只雄獅,“沒死在外面,還算是沒丟我蕭家的臉。” 秦玥不懂他們的對話,安靜地低頭站在一旁,直到聽見陛下又說了幾句,然后走出一位五大三粗的侍衛,毫不客氣地與蕭洵動起手來。 她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等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兩人才打完,蕭洵險勝。 蕭元明稍作滿意地頷首,“尚可。” 國事繁忙,他又在此逗留少時后,起身準備離開。路過秦玥時,他余光看了她一眼問道:“怎么有個女的?你從大梁帶回來的?” 蕭洵納悶他怎么能一眼看出男女,依舊用那套說辭應付他。 蕭元明繼續抬腳往外走,“既是如此,那便留下。” 蕭洵應下,等他走后,兩人才出宮回他的王府。 路上秦玥忍不住問他,“你在殿上為何要與那人動手?” 蕭洵撇了撇嘴道:“那是古禹出了名的勇士。我父王說了,若是我打贏了他,就不計較我跑出去的事。” “那若是沒打過呢?” “就將我踢出王室,做個平民。” “···” 這古禹的教子之道與大梁果真不同。 進了洵王府,蕭洵叫來人收拾出一間屋子給秦玥,要她以府醫的身份住下。 “師弟,以后你也不必麻煩扮做男子了,我父王開了天眼,看得出你是女子。” 秦玥微微一笑,“你阿父可比你聰明多了,那你還是叫我許昭吧。” 真名自是不能叫,她仍用這個化名。 才回來,秦玥也不便打聽秦常鋒的事,容易叫人起疑心。蕭洵在外那么多年,一時回到這,也覺得新鮮,時常拉著秦玥出去游玩。 這日天還未亮,他就敲響了她的房門將她叫醒:“師弟,快起來,我帶你去騎馬。” 天氣這般早,秦玥不想出去,況且她對騎馬實在不感興趣,婉言道:“我們才騎了十多日的馬,你還沒騎夠?” 蕭洵不由分說地拉著她走,“那算哪門子騎馬!我們古禹的馬和你們大梁的可不一樣,你試了就知道了。” 下人牽來兩匹馬,兩人一人一騎,沒要其余人陪同,就這么出了城。 到了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地,等駿馬飛馳起來之后,秦玥才懂了蕭洵口中所說的不一樣是何意思。古禹的這些馬雖然也是受過馴化,但是還保留著幾分野性,跑起來肆意如風,讓人猶如置身云霄。 天色未明,在這任情恣性中,她體會到了那珍貴的二字:自由。 兩人跑了不知道多遠,最后在一片湖泊前停住,下馬洗了一把臉后,并肩躺在斜坡上,看著東邊逐漸升起的旭日。 晨暉一縷縷灑在大地上,驅散了殘余的黑暗。 這么發xiele一通,秦玥身心愜意,躺著躺著便有了睡意,不知不覺輕輕閉上了眼。 蕭洵側過頭,細細端量她的側顏。她臉上還沾著水,像一朵飽含露珠的花蕊,在迎接朝陽。 真的是好看極了! 這個念頭跳過心間時,蕭洵猛地轉回了頭。他看人向來是看他功夫好不好,性子好不好相處,怎么現在也會在意起外表了。 師弟就算是個丑八怪,他也一定是喜歡的,和她一起玩兒多自在啊。 想到這兒,他又不禁有些失落,如果有了秦將軍的下落,她是不是也要走了? “師弟。”他不自覺地開口喚道。 秦玥還未睡著,閉著眼應了一聲。 “如果···你找到父親了,你會回大梁嗎?”大梁給她一家安了那么個罪名,害得她家破人亡,還有那個世子也那樣對她,她應該不會想回去了吧? 秦玥睜開眼,不解地回望他。沉默許久,她才道:“如果找到了父親,我就聽他的,他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不過以她對父親的了解,他一定會回大梁的,那是故土,那是家國。 蕭洵“哦”了一聲,轉而指著太陽激動道:“快看,太陽全部升起來了!” *** 京城。 天正亮,莊遠手里拿著一張請柬在院中踱來踱去,憂愁不已。 世子病好回京后便全身心忙于公事,在府中除了睡覺,其余時候都在書房辦公。侯爺要他務必勸說世子去這個宴會,相看相看未來的世子夫人,可他如何有這能耐? 若是之前不知世子心意時還好,自打他在世子病中聽他的夢囈,他就是再傻也明白了,世子對秦玥有多用情至深。 他正糾結時,寢屋門開,戚少麟穿戴整齊而出。 橫豎都是一死,莊遠壯著膽子往前呈上請帖,忐忑問道:“世子,澄湖今日有場宴會,咱們去不去?” 病過一場后,戚少麟消瘦了幾分,本就棱角分明的臉更顯凜冽。他瞥了一眼請帖,“去。” 莊遠不可思議地抬起頭,這就答應了? 他捉摸不透世子的心思,索性也不想了,準備好馬車便拉著人往宴會的地方走。 到了湖邊,他們一下馬車便碰到朝中禮部尚書之女。那姑娘模樣可人,性子溫婉,見了戚少麟后對他福了福身問好。 戚少麟點頭回應,也同她問了一聲好。 這位素來冷面的世子此刻蛻下了那層孤傲的外皮,豐神俊朗的面容引得姑娘雙頰泛紅,她羞赧一笑后先往前走。 戚少麟冷漠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里卻沒了想進去的欲望。 不過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忘了那女子的長相,她對自己說了些什么也沒印象了。他只覺得這個背影很熟悉,和他夢里無數次離他而去的那個很像。 見他駐足不前,莊遠提醒道:“世子,該進去了。” 一股濁氣堵在喉間,叫戚少麟心煩意亂。凝神片刻后,他長眉一揚,邁開腿挪出了步,“走吧。” 走的方向卻是相反,他回了馬車。 隔著車簾,莊遠聽他道:“回府,朝中還有些事要忙。” 第68章 (修) 在外三年,蕭洵再回古禹,地位已然遠不如頭上兩位哥哥。加之他本來對朝政之事不喜,現在只稱得上是個閑散王爺,朝中要事也不由得他插手。 政勢瞬息萬變,有關秦常鋒的消息已被封鎖嚴閉,人也被關了起來,他又不是那等善于套話之人,問了達木也沒得到確切的回答。 進宮一趟后,他悶悶不樂地回了王府。 秦玥正在和府上的丫鬟學古禹話,見他一臉愁容進了屋,問道:“怎么了?你阿父罵你了?” 蕭洵將丫鬟叫了出去,神色懨懨道:“師弟,我問了阿父秦將軍的事,阿父說秦將軍現在由我大哥處置,叫我別再過問了。” 他大哥身為儲君,自然是比他更得父親信任。 秦玥心里雖有些失望,但對他已是十分感激,“能知道父親還未死,還平安抵達了這兒,我已經很感謝你了。至于父親的事,我慢慢查,總會有線索的。” 她到了這也快兩月了,蕭洵給她找了個會說大梁話的丫鬟,每日教她幾句古禹話,現在她也能說上幾句。大梁醫藥問診與古禹不盡相同,憑著在田逸春那學的半年醫術,加之洵王府醫的身份,她在此也偶爾為都城中的貴人看診。 相信時間長一點,等她有機會進宮,定然有機會打聽其他。 “你、你不必謝我。”蕭洵支支吾吾,似乎還有別的話要說。 他一向口快心直,少有這樣的扭捏姿態。秦玥擔憂他心底壓著事,開口問道:“師兄,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話要說?” 蕭洵皺著眉坐下,一張滿是少年氣的俊容憂煩不已。他故作不經意地看了一眼秦玥的臉色,語氣游移:“的確還有一件事。” 秦玥扭身直面他,雙手撐在膝上,眸光似水,“說吧。” 蕭洵清了清嗓子,“我阿父這次叫我進宮,是要讓我成家,娶朝中哪位大臣的女兒。” 秦玥微微驚訝,蕭洵才十七,未及弱冠。雖然在大梁這個年紀娶妻的人也不少,但她總覺得他稚氣未泯,怎么也不像是要成家的人。 不過這也算是他的家事,她不便插嘴,淡笑道:“那恭喜你了。” “喜什么喜!”蕭洵不悅,“我連她面都沒見過,才不會娶她!” 秦玥不料他會如此反應,笑容滯住,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蕭洵垂下眼,神情黯淡,“我阿娘曾對我說,她的婚事不由自己,希望我以后能和喜歡的姑娘在一起,別像她一樣了了此生。” 秦玥唏噓這位大梁公主的遭遇,生在皇室便是如此,享受著無上的榮華,卻也要承付其價。她安慰道:“那你同你阿父好好說說,左右你年紀還小,婚事也不著急。” “我大哥在這個年紀已經快有第一個孩子了。阿父說我沖動莽撞,成家后有了女人孩子才會成熟。”蕭洵撩起眼皮,覷著秦玥,“所以我對他撒了一個謊。” 秦玥聞言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她聽到他接著道:“我說你就是我從大梁帶回來的女人。” 早在他帶秦玥回來的時候外面就有了閑言閑語,他氣急上頭,慌不擇路地就應承了這些。 秦玥腦中轟然一響,訥訥問道:“那你阿父怎么說的?” “他···他同意暫緩婚事,要我收你做侍妾。”蕭洵越說越沒底氣。 “蕭洵!”聽了這話,秦玥竟不知到底該是謝他還是惱他了。憤憤的話到了嘴邊,想到他一路幫了自己那么多,她又說不出口了。 蕭洵急中生智,立時機靈了起來:“師弟,你就委屈委屈,幫我這一回吧。況且有這個身份,后面你也能隨時跟著我去宮中,不是更方便打探秦將軍的消息么?” 他心思單純,只當這是逢場作戲,應對他阿父的手段。可秦玥在男女感情上并非一竅不通,有的事可以做戲,有的卻不能。 但迎著蕭洵希冀的目光,她眼前閃過一幕幕兩人相處的畫面,拒絕的話被堵在喉間。他說得也對,借著洵王侍妾這個稱呼,她打探父親的消息更為容易。 擰眉思慮半晌后,秦玥最終緩緩點了點頭。 蕭洵見她答應得勉強,試探問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所以不愿意?” 一張倨傲張揚的臉浮現在腦海,秦玥悶不做聲。 蕭洵當她是默認,追問道:“是誰啊?難道是之前那個世子?” “不是。”秦玥低眸斂下所有情緒,“他已經死了。” *** 蕭洵次日便到了長兄蕭毅府上,說要探望秦常鋒。 他從前和秦常鋒關系匪淺,蕭毅并未阻攔,但卻也沒放任他,而是讓手下的心腹帶著他去地室看人,一炷香過后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