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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宿敵錯認后 第18節

    他記得在越州,世子護著秦玥,還叫她阿姐。兩人狀似親密,他的言行舉止全然不像平日的作風。

    戚少麟寒著臉,開口道:“你說呢?”

    莊遠不知他的意思,又不敢繼續追問,乖乖閉嘴站在一旁。

    戚少麟緩過那陣疼痛,站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清水,喝了一口后問起侯府近況。

    莊遠沒有隱瞞,一五一十把知道的都說了。世子失蹤了不久,府中便有傳言說他已經死了,夫人明里暗里攛掇侯爺,要新立世子。

    戚少麟聽完嗤笑一聲,“這才兩個多月,就等不及了?!?/br>
    “那我們下一步怎么辦,是先回京城?”

    “不急。”戚少麟放下茶杯,修長的指尖點在桌面,“我那身衣裳去哪了?”

    他現在身著白凈的中衣,原來那套被換了下去。

    “在屏風后?!鼻f遠走過去抱起衣物,放到桌上:“這還要么?”

    那身衣裳又是血又是灰,連粗糙不講究的他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世子。

    戚少麟一件件拿起,皺著眉穿回身上。他撣開外衣時,一抹綠色掉了出來。莊遠低頭撿起,是一團竹編的東西,不過經過百般蹂|躪,早已辨別不出是什么了。

    戚少麟剛要開口讓他丟了,后轉念一想,這東西留著或許還有用。他拿來放進身前衣襟,堅硬的棱角抵得他胸口一痛。明白痛的部位是什么后,他眸色冷了幾分。

    早不恢復晚不恢復,偏偏這時候才記起。

    “那些人呢?”

    莊遠愣了片刻才明白他說的是誰,“都關牢房里了。”

    “先放了?!?/br>
    “放了?”莊遠一時以為自己聽錯。

    “嗯?!逼萆禀霌哿藫垡滦渖系幕彝粒罢业轿业氖聞e聲張,你派人調查一下謝家和項家,晚上來項府回稟。”

    “項府?”

    “是。”戚少麟邁著長腿走出門。

    福禍相依,連老天都幫著他,除了秦玥,或許還能有別的收獲。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特別忙,更新字數比較少,大家見諒

    第22章

    回到項府外,天色已經擦黑。

    戚少麟繞著圍墻找了一處地勢好的,手腳靈活地又翻了進去。放眼四周,是一片陌生的景色,不在秦玥院里。周遭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他沿著一條卵石路徐步往前,遠遠瞧見了秋嵐的身影。

    他稍加思索,便跟了上去。

    暮色時分,項府看似平靜,實則里邊的人都打著十二分的精神。

    項池與秦玥對坐在書房,兩人相對無言,一時屋內氣氛緊繃。秋嵐端著沏好的雨前龍井,輕手輕腳地呈到二人間的小桌上。

    “秋嵐,你先出去。”項池開口打破沉默。

    秋嵐低聲應答,垂首退下,順手關上房門。她實在費解,不就是阿野不見了,公子為何破天荒地對玥姑娘擺了臉色。

    屋內靜謐無聲,秦玥眼神不知望向何處,蹙眉想著什么。茶涼了一半,項池才出聲道:“今早父親臨時有要緊事出門,明日謝老夫人八十壽辰,他讓我去?!?/br>
    秦玥不甚在意地嗯了一聲,聽見項池繼續道:“謝三公子特意囑咐了讓你也去?!?/br>
    秦玥本想推辭,可想到上次欠下謝季容那么大一份人情還沒來得及答謝,再回絕他的相邀屬實有些說不過去,點點頭答應了。

    “他還說讓你帶上你那位表弟。”項池輕笑一聲,“戚少麟倒有本事,連謝季容那樣眼高于頂的人都能對他上心。”

    秦玥知道項池一向不喜謝季容,但他為人穩重,說話有尺有度,這樣夾槍帶刺極為少見。她也不喜歡。

    “阿玥,”他換了一種語氣,目如刀鋒般看向秦玥:“你是不是也對他上心了?”

    這樣直白的目光如同烈日,能探入一切陰暗角落,也叫秦玥被刺得別開了臉:“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br>
    她的躲避讓項池心底的猜想加深了幾分,他太了解秦玥,如果她心思坦正,絕不會是這副神情。莫名的慌亂與不安漸漸升起,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慢慢逝去。

    “你明白,你只是不想承認罷了?!彼蛔杂X地加重了語氣:“阿玥,是不是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他只要裝傻充楞,再做幾件讓你感動的事,你都能全忘了?”

    “我沒忘?!鼻孬h正視他,一字一句道:“我從沒忘記他是誰,帶他回來也是為了要挾戚家,否則就算他死了又與我有何干系。我當然對他上心,他若是沒了,我如何報仇,我父親的消息又從何得知?!?/br>
    她說到最后語調上揚,清冷的聲音充斥整間書房。項池的話猶如一記警鐘砸在她心上,讓她不得不直面心底的矛盾。她是感激阿野的,可歸根究柢,他是戚少麟。

    她堅決的態度讓項池清醒過來,“對不起,我···”

    “你不必說這些,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你不是一直想關著他么,等他回來后,你想關便關。”

    項池未置可否,“過了明日,我就帶他去京城?!?/br>
    ···

    墻外無人注意的地方,青年修長的身影隱沒在陰影里。佇立良久后,他悄然離去,留下一地碎葉。

    ***

    派出去的人都沒帶回消息,到了夜深時候,秦玥不再等待,回了清墨院。

    秋嵐被她叫去休息了,到了寢屋門口,她發現里邊的燈亮著。她心中微動,小心推開了門,果然見到戚少麟端身坐在屋中央的圈椅上,撐著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她說不出是驚是喜,“你今天去哪兒了?”

    戚少麟緩緩抬起頭,眼神在她身上掠過一圈后,露出一個笑:“阿姐,你怎么才回來?!?/br>
    許是夜深人靜,秦玥恍惚間覺得他的聲音似乎有些不一樣,更清晰了。她無暇顧及其他,走進又問了一次:“你去哪兒了?”

    臨到身前,看到他臉上的青紫已經破敗的衣衫,她蹙眉道:“身上怎么了?”

    她這樣一問,身上那些傷好似更疼了一些,戚少麟微微揚起下頜,將臉上的情形全然展露。他看著秦玥半垂的睫毛,依舊痕跡明顯的嘴唇,不緊不慢地開口道:“我太悶了,所以翻墻出去逛了一圈,買完東西沒錢付賬,就被人打的。”

    他竭力學那個傻子說話的語氣。

    “你這樣不打你打誰!”秦玥輕斥道,“你先回去睡吧,之后別亂跑了?!?/br>
    她搪塞他回房,準備派人去主院通知項池。

    戚少麟幾乎是下意識地牽住她的衣角,頓了片刻后才道:“阿姐,疼。”

    秦玥拍開他的手,走到里屋翻找了一陣,拿出之前剩的藥塞到他身上:“你回去自己涂吧?!?/br>
    “我看不到。”

    秦玥覷了一眼他的傷,想到項池所說的話。明日過后他就走了,便遂了他的心意最后幫他一次,她也不再欠他什么。她重新拾起藥,熟練地在他臉上涂涂抹抹,像之前的每一次。

    濃烈的藥味鉆入鼻間,仍舊蓋不住那股似有若無的香味。戚少麟望著她專注的神情,視線又回到了她嘴上。昨夜的觸感猶在唇邊,香甜溫軟,仿佛是桂花釀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過了一日是否還在。腦中閃過這個念頭,他手已經繞到了她身后,稍一用力,她整個人便落到了懷中。

    秦玥毫無防備地往前傾,雙手本能地撐住他胸膛。

    戚少麟那處刺青正在她掌下,不由自主地疼得皺起眉頭。

    “怎么了?這也傷到了?”秦玥移開手,神色緊張地問道。

    戚少麟擋住她的視線,從衣襟里摸出一個形狀較早上更為怪異的綠色竹編狗,“被它硌到了,阿姐,府里真的很無趣,你要出門就帶上我吧?!?/br>
    照他方才聽的話,他在這待不了多久了。明日謝家宴出府,正是反戈一擊的好機會。

    秦玥看著這個小東西,臉色軟了軟,后點了點他額上的淤青,“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出什么門?”

    說完不由分說地趕他回自己房間。

    戚少麟握著帶有余溫的瓷瓶,信步走到門口,突然腳下躥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戚二傻沒有像往常那樣撲在他腿上,而是歪著腦袋盯著他,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

    戚少麟輕笑一聲,抬腳兜了兜它的下巴,“你知道是不是?”

    連狗都比她聰明。

    他一開口,戚二傻又樂騰騰地搖著尾巴繞著他轉,連帶著汪汪叫了幾聲。

    “噓,”他將手中竹編玩物丟到地上,堵住了戚二傻的嘴,“別告訴他們。”

    第23章

    夜深人靜,清墨院偏房里,戚少麟仰面臥于床上,睜著眼看著頂上的床幔。

    霍然躺下,疲乏席卷至全身,可他卻睡不著,腦中不斷回響起無意中聽到的話。房里窸窸窣窣地,是戚二傻在啃咬東西。他聽得煩悶,正要開口訓狗,就見它支起腦袋,豎著耳朵警覺地看著窗戶。

    “咕咕~”窗外傳來兩聲鳥叫。

    戚少麟起身靜步都到床前,輕手拉開窗栓打開,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外面小心警惕的莊遠。

    莊遠翻身進屋,小聲嘀咕道:“世子,你這屋可真難尋,我翻遍了大半個院子才找到這兒?!?/br>
    又偏又遠,比他在侯府的住所還簡陋。

    “廢話少說,查到什么了?”戚少麟亦是壓低了聲音。

    莊遠湊近道:“謝家是城中首富,各路生意都有所涉獵,手下掌控著不少馬幫漕運。項家平日只做些小買賣,兩家似乎并無生意上的往來。”

    小買賣?戚少麟玩味,若真只是小買賣,怎么養得起這偌大項府里的那么些人,單是那些身手不凡的護衛,一年都要耗費不少銀子。何況他記得謝季容曾說過,謝家有意與項家聯姻,兩家私底下絕對有更緊密的聯系。

    莊遠繼續道:“不過我聽說謝家大公子今日出門,貌似是要去延靖縣,連自家祖母的壽辰都不參加。”

    延靖縣是西南邊上的一個小縣,并沒有什么可以交售出大價錢的貨物,除了一樣——礦石。項之耀也是今早臨時出的門,此番一聯系,戚少麟心中有了猜想。他思忖少頃,對莊遠道:“你連夜通告知州,讓他備下人馬,明日謝家府外聽我指示?!?/br>
    “為何不直接捉了這起子人?”莊遠問道。

    “項家在涇州盤根這么多年,想一網打盡沒那么容易。再者說,我還等著他們帶我去京城,看看在他背后的到底是誰?!?/br>
    他仔細想過,現在動手難免打草驚蛇,容易從這斷了線索。單憑一個項之耀,翻不起多大的風浪,但他身后的人卻不一定了。尤其是他們拿捏著秦玥,既不真心待她,又處處對她恭敬,不知道究竟隱藏著什么陰謀。

    戚少麟又吩咐了一些其他事,才讓莊遠離去。

    “屬下告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