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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287節

    不然一天到晚清閑到打聽八卦打聽到她頭上來。

    自己的事都沒料理干凈,就想看她和身邊小郎君之間的愛恨情仇。

    他可不就是吃飽了撐的,太閑了。

    第260章 誰的孩子

    五月份天也好,雖不似三月時那樣適合踏青,但這種陽光明媚,不冷不熱的天氣,到京郊游玩一日,散心還是足夠的。

    趙盈從小長這么大,公開設過的宴無論是大還是小,加在一起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她把小宴定在了京郊玉安觀,而且她雖然說是小宴,偏請貼上又寫的明明白白,宴三日。

    永嘉公主的宴再小,對京中貴女而言,也是大宴。

    能赴永嘉公主的宴,得她一張請帖,好似是多光耀門楣的事情一般。

    往來客人幾乎要把玉安觀的山門給踏破,偏等進了山門又不敢造次。

    趙盈從京城帶了足夠的人手來,小宮娥引著人往后院,她自己反而不像是有多高的興致。

    玉安觀這個水榭是臨時搭起來的,從前根本就沒有。

    她早三五日前突然起了興致說要設宴,徐冽緊趕慢趕吩咐人給她搭出這么個水榭來。

    趙盈側身躺在貴妃榻上,這榻也是竹制,上面還鋪著一張冰絲薄毯,恐怕全天下也尋不出三張來的東西。

    崔晚照鞋尖在絳紫馬面裙上輕踢了下,趕走一只純白蝴蝶。

    宋樂儀動手把放著葡萄的冰碗端到趙盈面前去:“你說要設宴,宴開了又意興闌珊,請什么人都是你自己定的,你永嘉公主的宴,又在城外玉安觀,總沒有不待見的人敢來攪局吧?這又是誰惹著你了?”

    惹到算不上,只是昨天夜里收到杜知邑的飛鴿傳書罷了。

    他們本就快到福州了,趙澈和趙乃明先后病倒。

    出門在外,水土不服,偶爾鬧個不舒服本來都很正常的。

    杜知邑送回的消息卻說病的古怪。

    至于怎么個古怪法,他沒言明,趙盈料定他之后還會有信件送回京,只是比飛鴿傳書要慢一些。

    那是在提醒她,京里的手跟著他們欽差隊伍伸了出去。

    早上起來就已經沒有興致了,但這個宴早定,倒不是不能推,一句心情不好推了也沒人敢置喙半句,只不過沒有必要罷了。

    她伸手捏了顆葡萄,深紫色的外皮在冰塊兒里浸了一早上,這會兒還結了一層霜,晶瑩剔透。

    指尖捧上去,是冰涼的,而指尖的溫度暖化了那層冰霜,須臾結出水珠,潤了趙盈的手指。

    她笑著說沒什么:“本來就是想出來放松幾天。這陣子事情多,連父皇也曉得我倦累,前兩天回宮去看望孫娘娘,遇上父皇也在,還叮囑我不要太過cao勞,也該跟表姐和崔jiejie到外面走走玩玩,放松心情。”

    她說事多,崔晚照眉心動了一下。

    趙盈看在眼里,倒大方問她:“jiejie和你那個兄長,確實感情還不錯嗎?”

    崔晚照剝瓜子的手一頓,側目看去:“是他說的?”

    趙盈盯著她看沒吭聲。

    崔晚照眼底似是閃過一抹沉痛,看得趙盈和宋樂儀二人紛紛皺眉。

    大概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

    崔晚照深吸口氣:“對我來說,倒更情愿他從出生就死去。”

    柔弱美好的人,坐在那兒就是一副歲月靜好的上等水墨畫,誰知道一開口,說出的話竟是這般。

    宋樂儀不由打了個激靈。

    趙盈心里大概有了數。

    她還說呢,怎么崔釗行把繼人養成兔子性格,原來是狼崽子裝作大白兔。

    好在前世扮豬吃虎的大兔子她見慣了,這輩子也沒打算對這等人心慈手軟,不然那天一個心軟,崔慈之身上那幾個窟窿可能真不會有。

    據崔晚照所說,崔慈之從小是獨得了崔釗行寵愛的,她現在雖然知道崔慈之并非崔高氏所出,可是小時候不知道,崔高氏人前人后待崔慈之也同親生的沒兩樣。

    她的年紀和崔慈之相仿,兄妹兩個挨著最近,她出生的時候,崔慈之也還需要人照顧。

    記憶中爹娘的懷抱都是冰涼的,所有熱度都只屬于崔慈之一個人。

    至于后來底下再有了弟弟meimei,其實得到的也比她更多。

    饒是如此,崔慈之漸次長大后,對她也沒有多好——明明分走了爹娘寵愛的人并不是她,她只是占著該屬于她清河崔氏嫡長女的那一份兒,年紀大一些,崔高氏對她或許多少有些愧疚,才會顯得格外憐愛。

    小時候崔慈之會帶著底下的弟妹欺負她,進家學聽講時會扔她的書,撕毀她的課業,害她被夫子責罰,從而落了個不思進取,朽木不可雕的名聲。

    從家學退出來,她偷偷去聽夫子授課,被崔慈之抓包,會提著她去跟崔釗行告狀,她也從沒討著過好處。

    等到再大一點,就搶她的首飾,他又用不著,就拿去分給meimei們,還有他屋里伺候的丫頭。

    崔高氏回護過她幾次,可下一次崔慈之就變本加厲。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崔慈之十一歲那年。

    他十一歲上,被崔釗行送離清河郡兩年,去拜什么名師,跟著夫子學本事,不在家里,崔晚照崔有了兩年清凈日子。

    等人學成歸來,竟真脫胎換骨一般,從此再沒找過她麻煩,反而會盡力去彌補幼時犯下的錯。

    崔晚照骨子里雖有傲氣,可到底是個心軟的女孩兒。

    受了近十年欺負,對崔慈之縱使喜歡不起來,也并不會因他后來那點小恩小惠就真和他做什么親親愛愛的好兄妹,但總歸不會記恨他就是了。

    宋樂儀安安靜靜聽她講完,黑著臉就罵混賬。

    崔晚照自己反而淡淡的:“也都過去了,那都是我們很小的時候,我估計他還是覺得,他是清河崔氏嫡長子,我是嫡長女,總歸都是嫡長,年幼不懂事,就覺得這兩個字是一樣的,自然分量就一樣重。

    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而爹娘又偏疼他多些,所以借機欺負我,打壓我。”

    這是什么話?

    就算年紀小的時候不懂事,誤會了,可再大一點進家學,夫子也會教道理。

    怎么做人都不教,那崔家的家學教什么?

    教為兄的怎么欺負meimei不成?

    這就是骨子里的壞勁兒。

    崔慈之覺得欺負了崔晚照這么多年,他從沒受過責罰,就崔釗行那個德行估計連重話都不會說一句,他洋洋得意,當然變本加厲。

    所以整件事情里,最可恨的還真就是崔高氏。

    怪不得自從出事到現在,崔晚照就算提起清河崔氏,也再沒叫過一聲母親。

    能避開就避開,根本也不愿意提起崔高氏這個人。

    崔慈之是什么東西,外室子,還是國喪期間生下的孩子,他本該生活在犄角旮旯,見不得光的陰暗處,也敢踩在崔晚照的頭上耀武揚威。

    宋樂儀張口就要啐人,被趙盈一把按住了。

    崔晚照站起身,剝好的橘子遞到趙盈面前去:“這會兒又不想吃了,你們在這兒坐著,我出去走走,聽說玉安觀做的玫瑰膏也很不錯,我還沒嘗過,你們要嗎?我帶些回水榭來吃。”

    宋樂儀抿唇,從趙盈手里抽出手來,接了她的橘子:“我也正好想吃那個,可見jiejie和我最心有靈犀,竟就想到一起去,這可要勞煩jiejie替我跑腿兒,到他們廚上去要一些來,我替jiejie好好吃了這個橘子,不枉費jiejie玉手剝它一場。”

    崔晚照笑著啐她貧嘴,領著丫頭出了水榭去。

    她一走,宋樂儀就笑不出來了。

    那個橘子酸的倒牙,吃了一口就絕對不會想第二口的酸。

    她覺得酸澀從舌尖一路蔓延到心口去:“我覺得之前對她太不好了。”

    趙盈無奈:“怎么還是這么個脾氣,覺得人家可憐,就恨不得把你能給她的都給她,先前覺著崔晚照是個琉璃美人燈,看不上人家,這會兒又心疼起來。”

    宋樂儀便止不住嘆氣:“這不是兩碼事嘛。”

    她拿手肘去撞趙盈:“崔高氏也太可恨了,簡直就不是人。”

    崔家那一家子,哪個是人?

    不過都是些披著人皮裝模作樣的畜生罷了。

    “崔高氏成婚多年無所出,崔慈之抱回家,是去母留子,那以后就只能是她的兒子,親生兒子,何況還有抄家滅門的罪名在里頭,她可不是要捂得嚴嚴實實嗎?”

    趙盈翻了個身:“后來有孕,她應該也對肚子里的孩子寄予厚望過。

    崔慈之再親,終究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來的,隔著一層。

    崔釗行養外室,鬧得滿城風雨,她心里也不可能一點都不膈應。

    但沒辦法啊,崔晚照落地是個女孩兒,她還不是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崔慈之身上。

    這事兒想想是挺惡心的,最無辜的只有崔晚照一個。”

    宋樂儀是嫉惡如仇的性子,咬緊了后槽牙:“人就在你司隸院大牢,反正是人犯,不讓她好過也算不上挾私報復吧?”

    “算不上,你要心里不舒坦,一會兒咱們回城。”

    一個好字都到了嘴邊,戛然而止。

    宋樂儀睜圓一雙眼:“一會兒?快到開宴時辰,你要回城?”

    “想起一些事,宴讓崔晚照代為打點,那些人還敢說我什么不成?”

    “跟崔家有關?”

    趙盈點了點頭。

    她忽略了一件事。

    ·

    從玉安觀回城也要不了多久,宋樂儀陪著趙盈入司隸院大牢,下意識就皺眉。

    趙盈從來護著她,自己往大牢里不知跑了多少趟,但一次也不叫她踏足。

    把她帶進大牢,這還是頭一次。

    崔釗行的牢房在西南角落,最盡頭的一間。

    他被關了三五日,沒有人來看過他,也沒人問過他半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