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 第240節
“是啊,不然你以為孤讓奉功把你帶到司隸院是為了跟你閑話家常的嗎?” 這女人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不要臉的! 她的確是那個變數,今日情形是孫長仲意料之外的。 趙盈顯然不會信他手里沒有孫其的把柄,他說破了嘴皮她也不會信。 她現在是完全盯上了他,如果他不拿出點實際性的東西,什么遠走高飛,都是癡人說夢,趙盈不會放他離開京城的。 他這輩子都只能跟孫家綁在一塊兒,和孫其孫長明父子倆同生共死。 他可不愿意! 可問題是,他就算告訴了趙盈,之后呢? 孫長仲狐疑的目光投向趙盈:“我沒有什么資格和公主來談條件,豈不是任由公主揉搓?公主知我心思,便可借此拿捏我,以后要我做什么我不做? 今日是問及孫其父子把柄之事,明日還不知另有什么指派。 既然是這樣,我倒不如意見也不說,橫豎這輩子都要困在京城里,和孫家上下同生共死了。” 有些人慣會以退為進,而有的人則最曉得自身長處與優勢。 能和她談條件的人的確不多,連玉堂琴也沒那個資格,何況孫長仲。 趙盈反倒多出三分欣賞:“你放心,只此一件,孤言出必行,你說了,孤放你回府,往后再與這些事情不相干。” 孫長仲眉心一凜:“公主莫不是在說笑吧?我進了你的司隸院,全身而退,說出去誰信? 我今日堂而皇之的回了家,難道我父親就不會疑心我司隸院干了什么? 只怕等不到公主履行諾言送我出京那日,我就會先死在孫宅之中了。” 他對孫其的不信任到了這樣的地步,也是出乎趙盈意料之外的。 看來人家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一點也不錯。 這親父子之間都要存了你死我活的心,與天家父子竟一般無二,說來也是好笑。 孫其人模狗樣的做他的工部侍郎,他兒子卻背后搗鬼拆他的臺,他沒弄死孫長仲,孫長仲反倒想弄死他。 偏偏想害人的人,下手之前又怕被人害。 這件事就是個笑話。 “孫三公子能言善辯,你幾次三番對孤表姐不敬,就當孤是公報私仇,今日心情不佳把你弄到司隸院來恫嚇一番,這樣的說辭你倒不會了?” 趙盈又挑眉:“孤可以配合你演這場戲,一會兒叫人不痛不癢的打你兩鞭子,把你關上一夜,明日后半天再放你回府,總可以了?” 她真這么好說話? 孫長仲眼底的狐疑越發濃郁:“無憑無據就為這個動用私刑,還把我關在司隸院一整夜,公主就不怕朝臣彈劾?” “這就不是你要考慮的事了。” 趙盈早回了官帽椅上坐著,到這會兒才肯擺手讓座:“三公子坐吧,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孤想要什么樣的把柄三公子心里有數,若給不了,那孤就當你方才所言皆是戲弄,你自己掂量著辦。” 孫長仲剛要坐,她陰沉的話音傳入耳中,人就又僵了一瞬。 他深吸口氣,終于坐下去,側目去看趙盈:“孫其的書房里有個暗格,他所有的密信全都在那個暗格里放著,從前和劉寄之是書信往來他都有留存,應該是給自己留了個后手。 我是十一二歲時頑劣,闖他書房偷東西去典當換錢時無意中發現的。 那時候年紀還小,也不懂這些,偷偷看過兩封信,沒當回事,放了回去。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我發現了他的暗格,不然我估計死了好多年了。” 朝臣府邸留有暗格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孫長仲方才說的是……劉寄之? “孫其是劉寄之的人?” 孫長仲點頭:“他從前不過是借著與姜閣老的師生名分,假做姜閣老的人罷了,實則私下里早和劉寄之勾搭成jian。 我長大后回憶過那兩封信,孫其最早是因為廢妃劉氏撫養惠王而有意投靠劉家,但劉寄之老謀深算,讓他蟄伏姜閣老身邊伺機而動。 后來公主不是扳倒了劉家嗎?反正也沒別人知道他和劉寄之之間那點事,他就索性只當自己從沒有二心,如今死心塌地追隨姜閣老了。” 怪不得趙澈當是要去西北,劉家上折,孫其也上了折,她那時候就懷疑孫其或許根本不是為姜承德所用,又說不準姜承德就是這么自負不顧后果,連趙承衍也起過疑心的。 這么說來,前世西南舞弊案后,孫其牽連其中,事實上也是劉寄之和他做的計。 劉寄之那個時候是想借此事把姜承德一并拉下水的,只是昭寧帝另有想法,沒順了他心意而已。 這些人狗咬狗,還真是一出好戲。 不過孫長仲所謂的這個把柄—— 趙盈面色一沉:“孤說過,若無用,你自己掂量一番。” 孫長仲臉色倏爾也變了:“他留下那些做證據給自己留后手,足可見他凡事都會留退路。 孫其從來不信我,更不器重我,我所能知道的也只有這么多。 劉家倒后,那些書信他一定處理干凈是不假,可公主若能找著機會抄了孫家,他那暗格中還不知道會放著些別的什么東西,這難道——” “孫長仲。”趙盈冷聲打斷他,“孤從不食言而肥,今次卻是你蒙騙在先。孫其的暗格里還有沒有能置他于死地之物,孤不會費心思抄了孫家來驗證,你替孤去驗證。” 第224章 和親使團 什么叫做引火燒身,孫長仲如今總算是明白了。 趙盈真把他留在司隸院待了一整夜,為了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也沒叫人給他收拾住的地方,就把他扔到司隸院大牢里窩了一夜。 第二天趙盈沒去上朝,一大清早孫其就帶著孫長明怒氣沖沖的至于司隸院府衙門口。 當值的巡查見他那樣的神情,當然不會由著他進府。 一面攔下父子二人,一面打發另一個巡查進府衙中去回話。 周衍是文質彬彬的人,趙盈恐他應付不來,索性叫李重之去見。 李重之說話不過大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見了孫其面色不善的模樣當下也拉長了臉,更沒什么好聽話給他父子聽。 人雖然是請進了門,但一路上他已經把孫其氣的不輕。 父子二人跟在李重之身后邁過三堂正屋門檻,趙盈就看出來了。 她不動聲色叫孫其坐,孫其卻只掖著手站在堂中:“殿下將犬子扣押——” “誒,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趙盈一抬手打斷他,“孫侍郎被父皇責罰,不就是因為孫三公子亂說話,才顯得你教子無方嗎?怎么進了司隸院大門,孫侍郎也是這毛病?” 孫其叫她倒噎住,一咬牙:“下官是關心則亂,一時言辭無狀,還請殿下恕罪。” 他不情不愿的拱手做禮,趙盈擺出一副大度的姿態擺手叫他免禮:“不必了,孫侍郎今日就算不來,后半天孤也會把孫三公子好好送回侍郎府去的。 孤聽坊間傳言都說孫侍郎的心從來長偏,一向只偏袒小孫大人,全當沒有孫三公子這個兒子似的。 果然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個時辰孫侍郎帶著小孫大人登司隸院大門,怎么能說你不關切孫三公子呢?” 孫其面色仍舊不善:“下官想請問殿下一遭,不知犬子所犯何事?” 趙盈大大方方說沒有:“他大鬧孤表姐的百花宴,父皇既有了懲處,孤不好再計較什么,此事倒也罷了。 偏偏孫三公子是不長記性的人,轉過頭又在外頭大放厥詞,羞辱孤表姐,不是叫辛二公子抓了個正著嗎?” 她噙著笑挑眉反問:“二公子知會了你,難道卻不告訴孤?” 孫其越發咬緊牙關:“所以殿下是挾私報復,才扣押犬子在司隸院中了?” “你看,孤才說過,話不可以亂說的。”趙盈面色一縝,冷冷瞥去一眼,“孫三公子昨日入司隸院后言辭無狀,孫侍郎該不是想聽孤一字不差轉述給你聽吧? 孤其實還蠻吃驚的。 他也是幼承庭訓的人,究竟是從哪里學來市井潑皮那一套,那些話不堪入耳,你真要叫孤學,孤反倒張不開口。” 孫其臉色倏爾變了。 這個逆子! 他下意識就躬身再拜禮。 一旁孫長明聽了這話只覺得頭皮發麻,便就跟著一塊兒拜下去。 趙盈側膝不受:“罷了,既然都是教子無方,他說錯一句話和說錯十句話本沒什么區別。” 她似乎倦了,垂著眼皮叫李重之:“你帶孫侍郎父子去,領了孫三公子家去吧。” 李重之哦了一聲應下來,面上還有憤憤不平:“可是殿下,臣以為這樣的責罰未免太輕了。” 孫其鬢邊青筋凸起:“殿下……” “好了,去吧。” 李重之才咬牙切齒領了人去,顯然對孫家父子不滿極了。 孫其跟著他出門,連多看趙盈一眼都不曾,一路往司隸院大牢去時,也不曾與李重之多說半個字。 人是送走了,事情卻沒完。 孫長仲回到家中少不了皮rou受苦,孫其得知孫長仲出言不遜,不敢再挑事兒上折彈劾她將人扣押在司隸院整整一夜,但之后對孫長仲的看管只是更嚴。 不過要怎么從孫其書房暗格中探得消息,那是孫長仲要去頭疼的事,與她無關。 路她擺明了,要怎么走,得孫長仲自己看著辦。 周衍掖著手進門那會兒她正素手揉著太陽xue,面上的倦色愈濃,似是不大舒服的模樣。 他三兩步進了屋中:“殿下不舒服嗎?要派人去請胡御醫來看看嗎?” 她說不用:“徐冽還沒回信?” 周衍搖頭:“臣覺得……徐將軍應該不會回信。” 回了信說什么呢? 是她讓徐冽延遲返京之期的,他用了最巧妙不會被人懷疑的辦法,是沒什么好說的。 秦況華的奏本上說他負傷不宜挪動,但未傷及性命…… 徐冽也是犟脾氣,哪怕報個平安回來也是好的。 趙盈嘖聲:“那你去讓徐大和徐三收拾東西往南境吧,臨走前來回我一聲,我庫房里還收著一棵百年人參,讓徐大給他帶去,等到了南境,飛鴿傳書給我報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