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形容也不完全準確，特效公司方面就親眼目睹過顧熠和許雋為了掏錢差點打起來。

    就……只能感慨純粹是愛了。

    其實特效公司倒也不是逼《星際覺醒2》劇組掏錢，特效的開支的確很高，用燒錢來形容并不夸張，而且顧熠和許雋的要求確實很高，有第一部先例在前，兩人都不希望第二部的場景弱于第一部。

    顧熠：“許導，沒這個必要吧？”

    “你拍得挺不錯的。”

    許雋認為這個評價很客觀。

    顧熠才剛拍許雋就發現，或許因為他個人累積了足夠的表演經驗，顧熠很會拍人，他對人物情感的把控是天生的，所以他明白演員們該擺出什么表情，又該處于什么站位，對人和景的結合更是十分敏銳。

    第一幕場景里，拍攝的是外星給地球留下的破壁殘垣。

    一個人的絕望可以拍得很細，突出他的神態，他的動作，他的語言，將鏡頭獨立于某個人身上。

    而一群人的絕望，則要通過最成熟的鏡頭語言來展現。

    在許雋看來，顧熠很會抓鏡頭。

    哪怕他此前沒有接觸過導演這個行業，為數不多的經驗來自于自己的教導。

    “他雖然沒執導過，但他接觸的導演可不少。”孫有明對許雋道，“像聶導，他只要稍微學些東西，就很夠用了。”

    許雋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小顧確實能干。”

    “他想幫幫你。”孫有明道，“我平時不愛夸人，但我還是得說，小顧是個好孩子，他專注演戲更好。”

    能在演員這個行當混出頭的一般都不愛干導演。

    當演員多舒服？拿片酬拍戲就行，別的什么都不用cao心，咖位夠大的話，踩到導演頭上也不成問題。

    可導演要cao心投資，組建團隊，還要應付各種人際關系，這個投資商塞的關系戶要照顧，院線的人情也要走通了，孫有明和許雋如今是功成名就，但兩人在這條路上著實吃過不少苦頭。

    顧熠視線緊盯著場中，時不時出聲提醒兩句：“三號，成津，動作不對，再來一遍。”

    “眼神，重新來一遍，不要嬉皮笑臉，好好拍。”

    顧熠曾聽一位圈內老前輩說過，只要當過導演，自然知道戲該怎么拍———站在導演的位置，對片場的一切可謂一目了然。

    哪個演員的站位不對，誰的眼神不對動作不對，沒有什么能逃過他的眼睛，就像負責監考的班主任一樣，臺下的小動作再多，他照樣能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他很難做到像孫有明和許雋一樣從容。

    為了接手導演這個職務，答應許雋之后，顧熠讀完了所有導演行業相關的書籍，他真的一點也不夸張，讀完了，最沉浸的狀態下，他一天能讀兩本，一邊讀書，一邊拉片，到《星際覺醒》劇組后也一直追著許雋和孫有明求指導。

    兩人會告訴他該怎么辦，卻不會接替他的位置，一切還得靠顧熠自己摸索。

    顧熠明白兩人磨煉自己的想法，雖然知道麻煩，還一直咬著牙在堅持。

    他白天在片場守著，晚上回去總結經驗，一天天下來，倒是比剛接手導筒的時候上手了不少。

    顧熠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剛拍《一枚信箋》那時候，一切都是全新的，完全陌生的領域和一點一點摸索的自己。

    他都順利走過來了。

    事實上，當導演比剛當演員的時候還簡單一些，畢竟片場是一個他很熟悉的地方，哪怕是從零開始，哪怕接手的是巨制的第二部，當顧熠全身心投入到這件事上的時候，他就徹底忘記了自己所背負的壓力。

    哪怕是許雋導演，在拍攝《星際覺醒》之前，她同樣沒有拍攝科幻大片的經驗，也是從零開始一點一點了解。

    不知不覺中，顧熠已經在《星際覺醒》劇組待滿了半個月。

    第一天第二天，對他而言，導演這個位置完全是陌生的存在，但慢慢地，他逐漸找到了作為導演的感覺。

    導演這個行業是需要天賦的，顧熠覺得，他大概是有那么一丁點。

    第248章 248 編外人員

    “原來是這么拍的啊。”

    “如果是我的話，會覺得畫面太淡了點。”

    張繁和唐懋湊在鏡頭前指指點點。

    顧熠：“你們很閑嗎？”

    這算是《星際覺醒2》劇組一道獨特的風景線，演員們兢兢業業地拍攝，顧熠也兢兢業業地跟，但他四周卻圍著一群來看樂子的吃瓜群眾，還美其名曰學習經驗。

    顧熠：“……”

    真的，論當導演的經驗，這里哪個人不比他強？

    偏偏張繁一來就說要學習，唐懋也是，顧熠很想揭穿對方的凡爾賽——《山花》都拿過云星獎最佳影片了，唐懋有需要學習的地方嗎？

    唐懋卻一臉深沉地看著他：“你不懂。”

    顧熠：“……”

    他確實不懂，因為他是正常人。

    這導致的結果是———加上他這個導演外，劇組目前足足有五位導演，稱得上是電影圈最強配置。

    前兩年拼盤電影火爆的時候，一部電影也未必能湊足五位導演。

    可顧熠有種感覺———被一群人圍著，他儼然成了動物園里的猴。

    更重要的是，這群人的導演經驗一個比一個豐富，就算是張繁，也是近幾年來數得上號的新晉導演，被他們圍觀，顧熠總有種會被揪出一堆問題的感覺。

    好吧，他的想法是錯覺。

    張繁和唐懋確實是來學經驗的，他們的日常拍攝也會接觸到特效，偶爾也有大場面場景，對于特效的使用并不陌生，但《星際覺醒》的大場景卻是他們日常很難接觸到的，顧熠作為導演會如何駕馭，他們相當好奇。

    許雋笑瞇瞇指導顧熠的時候，他們倆會在一旁耐心地聽。

    ……

    《星際覺醒2》沒有太多大牌演員，第一部中的主要角色大多已經不在，這一部里突出的是普通人對于家園的熱愛。

    “你們……好敢想。”

    “什么場面都能設計嗎？”見識過特效之后，張繁甚至不想走了，他原本只打算過來參觀一下，但見識過劇組的運作之后，他干脆把家搬了過來，要和《星際覺醒2》共進退。

    顧熠忍不住吐槽：“你沒有自己的事情干嗎？”

    “沒有。”張繁攤了攤手，“最近恰好很閑，沒遇上合適的劇本，瓶頸期到了。”

    顧熠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

    張繁看向他：“你仔細想想，《殺機》都是多久之前的片子了，我有瓶頸期很正常吧？”

    “不像。”顧熠一臉嚴肅，“既然你愿意一直待在這里，不如來替我當導演吧。”

    張繁瞅著他：“也行。”

    半晌之后，他忽然問了顧熠一句：“投資多少？”

    顧熠默默報出一個數字。

    說時遲那時快，張繁整個人仿佛從椅子上彈起來一般：“我覺得，導演這活還是你接最合適。”

    他雖然對《星際覺醒2》的投資數早有耳聞，但從顧熠口中聽到準確的數字之后，他還是佩服起顧熠和許雋的大膽來。

    許雋和顧熠是從讓《星際覺醒2》有更好的結果的角度來考慮，而業內則從延續第一部的出色勢頭考慮，強調讓顧熠當導演這個行為很不合適。

    這個人還要能讓許雋導演放心。

    因而，顧熠未必是最合適的選擇，但就當下的情境看，沒有比他更合適的選擇。

    何況顧熠這人足夠勤勉，也足夠努力。

    ——來劇組之后，張繁才真正意識到，《星際覺醒2》究竟有著多么巨大的規模。

    演員、工作人員、燈光、攝影、服裝、特效……即使以顧熠的刻苦，短時間內想掌控這么一個劇組也并不容易。

    但只在劇組待了短短兩天，張繁就看到了顧熠在導演這份職業上的巨大進步。

    他只能感慨，顧熠或許天生適合吃娛樂圈這碗飯。

    在轉導演的演員里，張繁是公認的最成功的一位———作為演員拿下了云星獎影帝，作為導演也推出了口碑和商業俱有上佳表現得佳作，他的綜合水準是最高的。

    張繁當時也覺得，自己是有當導演的天賦的。

    所以對顧熠有天賦這件事，他絲毫不覺得驚訝。

    但他難免會覺得，顧熠這家伙的天賦有點好過頭了，娛樂行業里好像就沒有他不擅長的，不管干什么都能快速上手。

    ……

    這天，顧熠依舊在被四大金剛圍觀。

    這是他給四位導演取的代號。

    現在劇組不該稱為劇組了，應該叫《星際覺醒2》小課堂才對，孫有明一直沒走，張繁和唐懋又過來參觀，劇組儼然成了開放式的，許雋和孫有明時不時就能接到電話，問能不能來學習一下。

    不管怎么說，顧熠的導演事業是漸漸上手了，但這部電影拍完后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顧熠是絕對不會再干了。

    毫不夸張地說，自從進組之后，他一直舉著喇叭在吼，消耗的能量抵得上參加一個月的巡演。

    “拍攝開始！”

    今天拍攝的這場戲份，是一群人對被破壞的家園進行修補，卻驀然發現，自己的家很難恢復原本的模樣了———坍塌的不僅是建筑，還有那些在外星的征伐中離去的人們。

    人類該走向何方，人類是否仍留有希望？

    這類電影最難的是無實物表演，加上第二部里少了許多第一部的動作戲，會讓整個畫面的視覺刺激感少了許多。

    在這個情況下，演員維持自身的狀態很重要。

    不過電影的拍攝節奏一直挺快，今天這場戲剛剛開拍，顧熠就察覺到了其中幾位演員的不對勁。

    “孔瓏，暫停一下。”

    孔瓏是劇組里戲份頗多的一位女演員，在電影中，她扮演的是一位演員，星際時代的名人，她所扮演的角色，外星入侵前，她是被崇拜的大明星，外星入侵后，面對家園被毀的情況，她和絕大多數普通人一樣投入了對家園的重建。

    只是堅定信念不代表沒有沮喪。

    這個角色也有懷疑自我的時候。

    “先停一停，其他人也一樣。”

    顧熠站到了場中，小聲地指導著拍攝———這原本是許雋的責任，顧熠漸漸上手之后，重任就交到了顧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