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血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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鳩州政治中心槐南大道1171號院。 丁珂都要空手登門了,才想起問:“不買禮物,會不會有點不禮貌?” “進門之前你問,還能補救,現在晚了。”李暮近牽著她,走過悠長窄巷。 丁珂說:“進門之前提一句,說明我想到了,你沒有,這個鍋就可以甩給你了,是你沒有提醒我?!?/br> “行,都怪我?!?/br> 丁珂歪頭看他:“你語氣里是不是有一絲不爽?” “我看起來像是委屈自己的人嗎?”李暮近說:“不爽今天都不來。你別被他們嚇著就行?!?/br> 丁珂挑眉:“你說的我要好奇了?!?/br> 李暮近沒繼續說下去,留白讓她去想象,他們這樣一個經商又從政的家庭,開臺唱戲,戲得多好。 初秋梧桐樹冠金黃,風一吹梧桐葉落滿老磚地,他們像是走在一個圓滿故事的結局,但這僅僅是平淡的開始。 穿過那頂巨大鎏金缸,兩人來到正門前。 敞亮的門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丁珂不由自主并攏雙腳,讓一雙小皮鞋在臺階下整整齊齊。最后低頭檢查一遍穿著,是她沒聽取李暮近的建議,堅持選的一套簡約端莊的名媛風,但總覺得哪里奇怪。 “我從小到大經常被帶去跟李崇朋友一家吃飯,一般有女孩的,都穿你這樣,配色都一樣?!?/br> 李暮近一句話解決了丁珂的困惑,她恍然大悟:“這種吃飯是變相的擴展關系,或者是相親,那你家人應該喜歡這種風格。我盲狙都狙到你家人的喜好,我可真厲害。”后一句稍顯咬牙切齒。 如此就像她揣摩了他們家人的喜好,刻意按他們喜好打扮自己。顯得她為了進他們家門曲意迎合、煞費苦心。 但她并不是啊。 她對他們這種家庭的社交陳規真沒頭緒,一點都不懂。 “車上是不是還有套日常的裙子?” 李暮近牽著她邁臺階:“別換了,實在很在意,就把鍋甩給我,說我讓你穿的。” 還沒進門,門從里被打開,宋雅至笑著迎接丁珂,從李暮近手里把她牽了過去:“盼了這么久,總算盼到阿暮帶你過來了?!?/br> 丁珂被牽著走,有些局促,卻沒丟了禮貌:“阿姨好?!?/br> 這套有點年頭的老房子翻新做了邊廳設計,采光面大,視野開闊得像是大平層戶型。中式古典裝潢,門、窗、家具都是小葉紫檀。丁珂沒敢看,被宋雅至牽到會客廳。 “這是爺爺?!彼窝胖琳f。 爺爺坐在主人位,閉目養神,頭發、眉毛花白了,眉心有幾條明顯皺褶再也撫不平了。他好像沒聽到宋雅至說話,反正沒睜眼。丁珂有點尷尬,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 宋雅至不尷尬,直接把她領到書房,奶奶和李羋在這里,奶奶在教李羋rou眼鑒石,李羋以前還較勁,現在有科技,不用rou眼,隨著奶奶年齡越來越大,李羋讓了步,奶奶說啥便是啥了。 兩人看到丁珂,都停下來,奶奶比李羋笑得快,伸手招了招,“哎喲看這個俊俏的丫頭,到我這兒來。” 宋雅至松了手,“去吧,奶奶叫你。” 也就十來步路,丁珂走得十分拘謹,到跟前蹲下來,讓奶奶摸到她的頭發,柔柔地叫了一聲:“奶奶。” 奶奶應得干脆,瞅了一眼桌上的原石,嫌棄地撇下嘴,順手打開身后的抽屜,隨意掀開一個木盒蓋子,兩排翡翠無事牌,擺放隨性,色跟種都是上乘。 奶奶拿了一個圓牌、一個山水牌,件兒大又厚,又打開桌帶的抽屜,拿了兩條成色極好的鐲子,把丁珂手拉過來,放在她手心:“奶奶給你兩個小玩意兒拿著玩兒?!?/br> 丁珂:“……” 沉甸甸的,丁珂覺得自己拿不太住。 李羋看向宋雅至:“奶奶送了牌子,咱倆送什么???” 宋雅至拿出紅包遞給丁珂:“頭回登門,阿姨給一個小小的見面禮。” 丁珂不接不禮貌,也沒多想,接的同時道謝,到手后憑手感意識到紅包里是卡…… 李羋犯了難,抬眼看到品牌送來的包,幾個大袋子在對面沙發摞著,走過去把包拿出幾只,“我給你幾個袋子,裝這點小玩意?!?/br> 丁珂不懂翡翠,但包她天天聽阿嘉念叨,李羋給了幾個總價幾百萬的包讓她當袋子,裝奶奶送的翡翠…… 李暮近消費觀果然是遺傳。 李暮近進門看到爺爺又添了新東西——東晉書法家王羲之草書作品。 據他所知,這幅作品是私人收藏,于上世紀九十年代被國際知名收藏家牧璞一以兩億美金拍下。 爺爺怎么弄來的呢? 還是說,這是贗品? 爺爺不知道幾時睜開了眼,言語中十分高興:“怎么樣?你爸也就在這種事情上能讓我痛快了。” 李暮近走過去,坐下來:“像假的?!?/br> 爺爺閉眼點頭:“嗯,對咯,像假的就對了?!?/br> 這么說李暮近就明白了。這是真跡。 “你爸說了,過個幾年,我念叨過的那些東西會掛滿了我這幾間房?!睜敔敼庹f都美得睜不開眼了,臉成了一座褶子山。 “他有沒有說怎么做到呢?” “這就看他本事了?!?/br> 李暮近深想就能想到李崇會用什么樣的方式把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所以在這個話題還沒結束時,就用沉默強行終止了。 爺爺跟他也不止這些藏品可聊,如今家里前程似錦,好像開啟萬事亨通的閥門,迎來最好過的日子,長年累月的臭臉都被化解掉了。 本就喜歡天賦異稟的孫子,現在看來更順眼,連他帶來的姑娘都不忘夸贊,當爺爺的甚至有點奉承孫子的意思,“這個丫頭比上次帶來那個看著俊啊?!?/br> 上次是孔穗,現已經在馬耳他開啟新生活了。 閑聊著,李崇來了。 他在爺爺面前頭都不敢抬,李暮近可以直接坐爺爺旁邊,他不得到爺爺允許,只能在沙發區以外站著。 李崇發狠瞪了李暮近一眼,這混賬視若無睹,他眼都要冒出火來了。 爺爺看見他,滿臉褶子收起一半,嚴肅起來,也不理人。 他給爺爺和李暮近站了好半天的崗,爺爺終于問他正事。 他立即把最近廳里情況、上方新政透出的風照本宣科地匯報一遍,聽爺爺分析一遍。 其實爺爺的觀念逐漸落伍,看待局勢的能力也隨著接收信息的能力衰退而不再是他的優勢。國內發展快得驚人,國家背后的智囊團都是锃亮反光的刀刃,他垂垂老矣,儼然淪為一把生銹的槍,但他不服老,也不想認輸。 李崇反抗的骨頭早被他打折了,有時覺得他的方案陳舊,但不會說,不會反駁他,仍按他說的做,幸而沒出過岔子,頂多收益不高。 李暮近聽了幾句坐井觀天的話,騰出了舞臺,去了書房。 書房要走一個回廊,穿過景觀廊亭,還沒到時就聽不到爺爺和李崇的聲音了。李羋當時堅持這個設計是有思考的,實打實給幾位女士提供了一個清凈地。 李暮近站在敞開的門旁邊,看丁珂坐得筆直,聽奶奶講發霉的故事。 他聽到幾個字就能完整地說出是哪個選段。是一個人拼家業的歲月,還是在上海弄堂租住時,跟對門學徒那段風花雪月。 奶奶先看到了李暮近,招手把他叫進去,畫面頓時有些承歡膝下,其樂融融。 李羋順便宣布:“我請了攝影師飯后來咱們家拍全家福。” 奶奶白眼一翻:“我可不拍,這東西拍了就是在閻王爺那兒露臉了,我還想多活幾年?!?/br> 李羋解釋:“體現我們家族凝聚力強的事情,您老多想?!?/br> “全家福本身就是宣告一個家族衰敗的介質,整整齊齊一堆人都在那一張紙上了,那不就是到頭了嗎?” “您這都是封建迷信,我找人算了,是吉象?!?/br> 奶奶將信將疑。 宋雅至添柴火,幫著李羋說服奶奶。 李暮近趁機把丁珂帶到庭院透氣,順便給她們關上了門。 丁珂得空放松,腰桿也不挺得筆直了,靠在原木廊柱:“如坐針氈。原來見父母的人都這么難受,根本不知道該干什么,不知道時間怎么溜走的?!?/br> “你運氣不錯,出現在他們都有喜事的時候?!?/br> “不然呢?” “不然更煎熬?!?/br> “……”丁珂想到一事,坐直身子,看向他:“你在這地方住過嗎?”剛才聽奶奶說,他們一家基本不住這里,那為什么在這里聚,她很好奇。 “小時候住過?!?/br> 丁珂向樓上看,“哪里?” “不在這?!?/br> 丁珂懂了,“正房那邊?!?/br> 李暮近說:“這院子是后來買下打通翻新的,弄的回廊。人丁單薄,正房和廂房也夠用,平時不開這個門,最近運勢好才拆了門鎖?!?/br> 丁珂對風水事不感興趣,“你小時候跟爺爺還是mama???” “我跟李羋生活的時候比較多?!?/br> “姑姑帶大的?” “不算帶?!崩钅航nD片刻,想了一個更貼切的詞:“她是鍛造。” 丁珂還是第一次聽到人和人用這種動詞關聯。 “接著問?!?/br> 李暮近好像也被他們家當頭鴻運光顧了一般,比原先好說話不知道多少倍,竟然主動講他以前的事。丁珂趁熱打鐵,“你是跟姑姑更親,還是跟父母?!?/br> “都不親?!崩钅航鼰o一絲感情:“人丁單薄是因為容不下更多人,一份資源一個人拿和兩個人拿,怎么能一樣?我們不論親緣,論價值、不可替性。” 丁珂皺眉:“難道不是通過不斷生孩子保障資產不落入外人手里嗎?怎么會因為擔心孩子分一杯羹而不生?!?/br> “家族尿性,一直這么延續的?!?/br> 丁珂不問了,覺得他們家真扭曲,都不正常。 阿姨過來,對李暮近說:“孩子,你爸爸叫你過去一趟?!?/br> 李暮近走到丁珂跟前,把她垂在肩窩的長發捋到后背,“再忍忍,吃完飯就走?!?/br> “也沒到忍的地步……”丁珂仰頭看他:“你先去吧?!闭f完想到什么似的又皺起眉:“今天人多,他不會……”不會還打你吧? 李暮近沒答,俯身親吻她額頭:“后邊有個爬山廊,左起第一間房,我以前住在這邊的東西都挪到了那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