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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血 第67節

    包圍圈比剛才大了一倍,李暮近一來,幾乎都湊過來,其中還有學姐的身影,混入人群,仿佛跟別人一樣干凈。

    李暮近看人齊了,介紹:“我女朋友丁珂。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今天會有這個活動,也是她想吃燒烤。來者是客,我都歡迎,要是沒禮貌,那就送客了。”

    排面給足,那些忽視丁珂的人這下要對她刮目相看了,傳很久的孔穗都沒被李暮近這么介紹,更別說挽著手公開亮相了。

    他們都默認李暮近愛玩兒,女人多,但今天之前,他好像沒給過誰這么大的臉。他這回把他們腦細胞都絞殺干凈了。

    學姐什么心思都沒了。

    阿嘉和章苗苗最開心。男人還是得談這種腳一跺震三震的,需不需要他撐腰姑且不談,他必須得有能力來撐這個腰!

    李暮近說完就走,還不忘帶著丁珂,邊朝會所走,邊扭頭看她:“不接我電話。”

    “你也沒接我的。”

    “所以我的電話你看見了,故意不接。”

    “我不接你電話,你就找不到我了嗎?”丁珂老有的說。

    李暮近點頭:“你多好找,哪回不在人群中間。”

    “陰陽怪氣,松開我。”丁珂要掙開。

    李暮近不松:“使勁。”

    丁珂使勁也沒用,放棄了,“你是惡霸。”

    李暮近沒說話,到會所前,松開丁珂,跟她說:“我在樓上等你。”

    “好。”丁珂沒有多余話,跟他分開,走向不遠停車坪,擅自上了薛詩與的車。關上車門那一刻,哭成淚人的薛詩與眼淚暫停,一臉驚恐,完全沒有想過她會過來。

    丁珂看著前方,“那些照片確實是我傳出去的,但跟你當年傳丁珂的裸照不是一個性質,那個是假的,你這是真的。”

    薛詩與一愣,隨即找手機,手忙腳亂要點錄音。

    丁珂拿過她的手機,幫她點了錄制,看著她,嘴對著話筒,說:“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對我惡意這么大呀,如果你跟以前的丁珂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怎么不解釋一下那些虛假的裸照是誰傳的呢?”

    薛詩與發瘋一般把手機搶回來,抖著手戳了好幾下,才關掉錄音,扭過頭,瞪著眼,咬著前牙,說話時臉都在顫抖:“你是誰!你要干什么!”

    丁珂不回答,只是告訴她:“你現在出去他們會對你指指點點,還覺得你心腸太壞,當眾詆毀我,而我呢,以德報怨,還過來安慰、開導你。”

    薛詩與覺得她好可怕,尤其她跟丁珂長得一模一樣,她一說話,就好像回到從前,那時的丁珂燒焦了臉,問為什么要造謠……

    她好怕,她要下車!

    丁珂卻摁住駕駛位的門把手,又問:“你看起來好怕我,為什么?”

    薛詩與閉上眼,瘋狂搖頭:“啊——啊——你松手——”

    丁珂捧住她的臉,笑著說:“別怕,我來教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跟我讀一遍……”

    薛詩與的心幾乎要跳出來,她以為整容謠言對這個丁珂和李暮近有影響的,所以過來看他們笑話,沒想到是她淪落成一個笑話。

    但她也在極度驚恐之下被激發潛能,反應過來:“你是那個丁珂,你根本就沒死,你是詐死的!”

    丁珂很平靜:“你覺得你比警察聰明的話,就報警,不出意外會被認定為報假警。為什么報假警,當然是掩蓋出賣身體換論文的事,但其實這只會加速事件的傳播。”

    薛詩與一身冷汗,什么招都想不到了,求饒了,“別這樣,求你,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澄清一下,鬧上新聞我爸會打死我的……”

    丁珂可不是過來拯救她的,把以前陳享給她寫的紙條交給她:“這個東西是你男朋友寫給以前丁珂的,被李暮近截胡,沒到那丁珂手里。我最近發現這個東西,覺得還是物歸原主,但你男朋友提前走了,只能給你了。”

    說完下了車,然后聽到身后車里傳來一聲嘶喊。

    陳享寫了一整頁丁珂我愛你,事情發生在她筆記本上寫他名之后,他寫這個東西是回應,剛塞進她書包,就開始被李暮近暴打。丁珂一直沒扔,她知道總有用得到的一天。

    這不就來了?

    天暗下來,燒烤狂歡開始了。

    牛羊豬雞身上拆出來的串,屬于基本,全羊六只,下午就上烤架工作幾小時了,現在外焦里嫩,一人拿一把大片刀和鋼叉,看起來像要火拼,其實是要卸羊腿、剌羊排。

    海鮮六七十種,龍蝦、螃蟹、甲魚、螺類,多是生腌、清蒸、紅燒;貝類、魚類現烤;章魚、魷魚上鐵板燒。

    放著或者誰有想吃的食物、做法,提前跟大廚報備,語音輸入后會在大廚工作臺的顯示器待辦事務一欄顯示。

    海鮮都在水箱,兩排水箱旁是倆冰柜,挪到了戶外,冰柜旁是倆雙開門可視冰箱,飲品齊全,幾千塊的水擺幾排。

    冰箱這邊是臨時搭建的吧臺,調酒師兩名,身后酒柜紅白洋脾,什么品牌、年份、釀造工藝,什么都有。

    局上的人是江好放消息吸引來的,活動策劃是李暮近的老伙計了,哪一場都沒出過錯漏。

    隕石坑燒烤區火苗幾乎要燎到天上去,不光火爐和鐵板上的火焰,還有篝火堆,火星子像煙花,被風牽得遠,在黑夜絢爛奪目,比起在天幕里玩兒露營燈,人們更愿意在火堆旁被熊熊烈火照亮面龐。

    腳下是鵝卵石,不乏大塊的,可以墊腳,也可以當坐凳,熟悉的人坐在一堆,玩游戲。

    阿嘉聽著一些比她們年長的女孩無懈可擊的談吐,討論學術問題時可以兼具平和的口吻、專業性。這個度很難把握,稍不留神就會成為說教,但她們好像沒有這個問題。

    除了一些遙遠的學術話題,倒也有八卦,但更多是你偷著參與哪個老板的項目,你休學那一年開了個什么店,你最近在創什么業,你給你們家公司產品提出了什么切實可行的方案……

    喝一點酒,也會聊男人,她們會一直談戀愛,也不排斥結婚,但不會成為被壓榨一方。

    有人說不愛男人的靈魂跟睡男人不沖突。

    這個說法得到一致認同,甚至在她們這一堆人發出一陣歡呼,接著是鼓掌、碰杯的聲音。她們很友善,不認識阿嘉和章苗苗也愿意分享,說他們在常青藤的故事。

    男人那一堆,聊得也差不多,多一些探險項目。

    女人里也有一堆專門聊男人,聊八卦,奢侈品,誰和誰在一起了,誰綠了誰,現場誰也誰以前好過。

    男人堆里更有一堆,聊這個女人長得不錯,那個女人胸很大,那個女人嘴長得好;那個你搞過沒有,那個你處過沒有;哈哈哈等會兒那個喝醉了直接帶走,哈哈就是想想;一會兒過去敬個酒,掐一把那個小細腰。

    幾乎每人都在這場活動吃好喝爽聊嗨了,李暮近牽著丁珂過來時,他們喝得上頭,不熟也熱情地打招呼,喊他們坐下來吃。

    有人有邊界感,有人沒有,丁珂一坐下來,就有人端著酒杯過來,“哈嘍,丁珂,我之前就聽過你。”

    “你好。”丁珂點下頭,端起酒杯,被碰了杯,便喝了一口。

    “可以加個微信嗎?”

    “嗯,可以。”

    互加微信后,丁珂聽著對方自我介紹,東侃西聊,對方換下一個人加微信,丁珂總算有機會拿起一個串,還沒吃一口,又來一個人,加微信,侃大山。

    她面前酒杯一直有酒,不知道誰倒的,但她知道她們沒惡意,就一直沒停。

    阿嘉和章苗苗也喝得暈乎,自顧不暇,都分不清誰是誰了,自然救不到她,靠在一起,對酒當歌,笑聲很大,聽著很丟人,但也有一點可愛。

    李暮近被人叫走說什么事,回來時丁珂已經快不識數了,他走之前給她拿過來的rou,她一口都沒吃,突然不悅,把人領走了。

    丁珂有點醉,身子很沉,李暮近牽著她費勁就抱起來了,已經走出人群一大截,但不知道誰放煙花,他們的身影在煙花下般配得醒目,遭到大票人起哄吁喊:“喲——我這一串兒是不是放糖了?怎么甜得流蜜了!”

    李暮近沒搭理他們,頭也不回,丁珂扒著他的肩膀,從他左肩露出一張巴掌臉,看出來酒精在發揮作用,笑得傻里傻氣,但比李暮近有禮貌。

    李暮近把丁珂放沙發,扒掉她的鞋,叫人什么都烤一點,烤一套送到會所,電話掛斷,回頭,小醉人已經側躺沙發不動彈了。

    他投了熱毛巾給她擦手,沒擦臉,她今天有化妝,他怕給她弄壞。

    但一想,帶妝,就算閉目養神也不舒服,就靠近問她:“臉上要不要卸掉?”

    丁珂搖頭哼哼:“嗯~”

    “不要哼。”

    “嗯~”

    他便不管她了,不過還是叫人買了卸妝的東西,跟烤rou一起送到。

    丁珂一聞到烤rou香,坐起來了,醉眼有點發飄,吐字也不清楚,但表達的意思很明確:“給我吃個……”

    李暮近垂眸,唇彎了,好像又沒有,他很少笑,但丁珂有讓他開心的天賦。他問:“羊rou還是牛rou?”

    “羊rou……”

    李暮近拿了一個羊rou串,遞給她。

    丁珂張嘴咬了一口。

    李暮近是給她,她倒直接就著他的手吃了,“手以后就放長假了。”

    丁珂也沒醉得太離譜,還能被戳中笑點,咯咯笑了兩聲,特別傻:“先放一天吧……”

    李暮近倒是很樂意為她服務,又喂到嘴邊。

    丁珂跳過咬了一半的頂端的rou塊,咬了第二口,精準地只咬瘦rou。

    她眼還閉著,李暮近彎腰去尋她的眼睛:“閉著眼都能只咬瘦rou。”

    丁珂喝醉笑點變得好低,突然雙手扶住他小臂,咯咯笑個不停了:“你不要逗我……”

    “不是你自己突然笑起來嗎?”

    “你別說話了!”

    李暮近不說了,接著喂,她在那塊肥rou面前猶豫了一下,還是咬了第三塊的瘦rou。

    李暮近什么也沒說,她自己心虛,抬頭看他說:“你看我干什么?”

    “沒看你,你吃你的,沒人笑你,別心虛。”

    “我沒心虛。”

    “嗯,我心虛。”

    丁珂聽他說話真不喜歡,想翻白眼,結果眼瞼遲鈍,只是用力眨了一下眼。

    李暮近其實有一點驚喜,還沒見過她這樣。

    丁珂后知后覺自己白眼沒翻出來,又扶著李暮近胳膊低頭笑起來,肩膀一直抖,“我怎么……”

    李暮近允許她解放天性,“不糾結,再吃一口。”

    丁珂抬頭看到面前的羊rou串,還有最后一塊rou上有一半瘦rou,剩下都是肥rou,好像有點浪費,就小聲說:“你吃……”

    李暮近聽見了,但還是把耳朵湊近:“我什么?”

    丁珂酒后呼吸變重變熱,渾然不知在他耳邊說話會讓他感到酥麻,“你吃……”

    李暮近一直坐在矮酒桌,上身微俯,在丁珂在她說話之前,他沒覺得這個姿勢不好,即便累,男人怕什么累,但她一說話,他覺得他可以離她更近的,這樣能聽得更清楚一點。

    但他沒有,他只是把肥rou都吃了,最后一塊提前給她咬掉肥rou,瘦rou喂給她。

    很簡單的動作,也不浪漫,但讓人心里暖烘烘。

    她一直看著他,看起來暈暈的,眼睛張合緩慢,卻在他把rou串遞給她嘴邊時,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主動親了上去。

    親了一下,嘴里都是油,不好一直親,剛放開,李暮近托住她后腦,又摁回來,讓這個吻更實在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