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理和銷售們只以為是她男朋友來了，看起來年輕，估摸也就是一個花瓶，沒當(dāng)回事，回身繼續(xù)忙碌。

    章苗苗和阿嘉看到李暮近，自動讓出位置退到一旁。

    李暮近手指擦凈她掌心的汗，牽住她，又走進(jìn)店內(nèi)，站在他們品牌經(jīng)典系列跟前，一排指下來：“都要。”

    經(jīng)理跟銷售同樣的一句話：“沒貨。”

    柜臺電話響起，銷售接通后，臉色一變，走到經(jīng)理跟前小聲說話，傳染一般，她的臉色也驀然難看，立即面向李暮近，前后態(tài)度驟變，“好的，您還看什么？”

    章苗苗和阿嘉一愣，像是在看科幻片。

    “所有。”

    “所有嗎？”

    “聾嗎？”

    經(jīng)理敢怒不敢言，“好。”

    接下來是漫長的打包過程，散開的人群又因李暮近的豪氣圍上來。待她們滿頭大汗打包好，進(jìn)來七八位西裝男士，一一接過購物袋，人手拎上十幾件，快步離開。

    東西買完，該說正事了。

    李暮近也不兜圈：“道歉。”

    經(jīng)理甚至沒有一句怨言，扭頭看向丁珂三人：“對不起。”

    “為什么對不起。”李暮近搔耳問。

    經(jīng)理始終鞠躬一百二十度，“因為我們嘲諷了顧客買不起奢侈品。”

    “為什么肯道歉。”

    “因為您在我們品牌有單獨(dú)的一條生產(chǎn)線，是特別重要的客戶，您投訴到歐洲總部，總部要調(diào)查，一旦總部介入調(diào)查就會查出我們是過錯方，我們不僅要被辭退，或許還要面臨損害品牌形象的官司。”經(jīng)理聲音顫抖。

    李暮近微微皺眉：“你這樣說，好像我在用權(quán)力為難你。”

    經(jīng)理當(dāng)即又道歉：“沒！到時一定抽調(diào)監(jiān)控，我們的責(zé)任逃不掉。”

    群眾中傳出的聲音變了味，“在這種店賣貨就高人一等？居然敢誣陷學(xué)生！真喪良心！”

    章苗苗和阿嘉笑著戳杵對方，清白了得意了。

    李暮近事辦完了，站起來，牽著丁珂離開了，沒跟她兩個室友打一聲招呼，也沒問丁珂愿不愿跟他走。

    丁珂當(dāng)然不愿意，站在車門前，死活不上車。

    李暮近只好抱起她，輕輕放進(jìn)去，隨后上車，堵死出口。

    車子發(fā)動，丁珂瞪他：“停車！”

    李暮近閉著眼，把她手牽到腿上，拇指輕撫，“不是你發(fā)朋友圈告訴我在萬象城嗎？叫我來，又不想見我？”

    “我發(fā)的朋友圈！沒跟你說。這么久了，我早忘了你這號人物，還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丁珂像一只高貴的天鵝，一張嘴卻像火烈鳥。

    李暮近挨罵被詛咒，不怒反笑。

    “你笑什么？”

    李暮近睜開眼，有點(diǎn)缺覺的疲憊的倦怠的美，“這么聰明的腦袋，有沒有想到我回來的目的。”

    丁珂嘴很硬：“誰要管你。”

    李暮近拉起她的手到嘴邊輕吻：“我睡一下，等下再說。”

    他看起來累極了，丁珂也還是把手抽走，她這么久也著實累得很。挪到離他最遠(yuǎn)的位置，臉扭向窗外。

    誰知道竟給李暮近讓開了空間，他忽然躺到她腿上，臉貼她小腹。

    “起來！”丁珂不慣著他。

    李暮近反而摟住她的腰，不允許她動彈：“你不想我嗎？”

    “不想！”

    “我想。”

    丁珂身子一頓，不再作聲。

    許久，她手指輕輕撫摸他的臉，指腹傳來他皮膚溫?zé)岬挠|覺，她好像裝不下去了。她很想他，她看到新聞?wù)f他參加慈善活動，活動上說明天就要回詹城好好上課。今天就是明天。她定位萬象城，發(fā)了朋友圈，就是想讓他看到，就是在等他來。

    還好，他來了。

    她沒有很丟臉。

    如果只有她想他，那真不公平，她也會厭惡那樣的自己。喜歡男人的前提當(dāng)然要男人值得，不值得她會覺得自己像蠢貨。

    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待一會吧，就這一會。

    丁珂也閉上眼。

    李暮近把丁珂帶到他在十里牧場的莊園別墅，他已經(jīng)給他打造好一個巨型衣帽間，收集了許多品牌許多系列包、鞋、衣。

    園內(nèi)建了馬房，從歐洲空運(yùn)了兩匹馬，一匹阿哈爾捷金馬，一匹弗里斯馬。

    車全部定制的粉色款。

    可能是他表達(dá)錯誤，品牌以為他是送心上人，就按英國女王的配置來定制，沒承想李暮近見到成品反而蹙眉，第一反應(yīng)怕丁珂不喜。

    但也有的補(bǔ)救，再買就好了，花錢能解決的事，不叫事。

    莊園別墅陸面三層，地下兩層，一二層是一個十幾米的挑空，三層全景落地窗，頂層陽光玻璃房，露臺花園有無邊泳池，比樓下的小點(diǎn)。整個房子智控系統(tǒng)，窗戶都安裝黑色防光和紗兩種窗簾。李暮近平時喜歡將整幢房子置于黑暗。丁珂一來，他把所有防光窗簾打開，房間一下注入陽光，亮堂起來。

    李暮近把她交給阿姨，讓阿姨帶她看衣帽間，看看還缺什么，他再去給她買來。自己去了衛(wèi)生間。

    一層光主衛(wèi)就兩百個平方，主衛(wèi)是套間，而別墅每個房間都是套房，都有獨(dú)立的衛(wèi)生間和會客廳。

    阿姨看到丁珂，忍不住笑得慈祥，甚至冒昧地拉她的手，一雙手愛護(hù)地摩挲著，說：“真好，還能看見你。丫頭你這兩年過得好不好啊？手心還出汗嗎？口味有沒有變啊，阿姨手藝還在呢，想吃什么就跟阿姨說，阿姨給你做。”

    丁珂知道她是在對以前的丁珂說，但她有厚繭的雙手很暖和，被她牽著，她忽然不想立即否認(rèn)。

    阿姨一一講述房間一切，哪里設(shè)計跟以前一樣，原本買來是什么樣。到衣帽間，她也不認(rèn)識那些奢侈品，只說：“好看吧，有像公主的衣櫥嗎？”

    整整一層，工業(yè)風(fēng)簡約展架，掛的東西卻無一不是價值不菲。丁珂在電視里都沒見過這種規(guī)模，說：“像。”

    阿姨點(diǎn)頭：“阿暮眼光是頂好的。挑什么都是。”一語雙關(guān)。

    丁珂沒有吭聲。

    丁珂在李暮近的莊園別墅待了半天，他一直不知道忙什么，她也懶得找他，看了馬，去了靶房。聽園區(qū)管家說，靶房也是新建的，用半個多月。

    為什么新建沒說，她也沒問。

    天黑后，她還沒逛完，卻不想逛了。本來逛莊園也是李暮近的安排，她自己興趣就很一般。

    計劃天黑便離開的，他不愿出來，她也沒叫他，他給她擺上桌的珠寶首飾，她一件沒拿，請司機(jī)送她回市區(qū)，愿意支付費(fèi)用，希望成全。

    說話時候，半天沒露面的李暮近突然出現(xiàn)，牽住丁珂正跟司機(jī)比畫的手，往回走。

    “放手！”丁珂用力甩開他，半個多月的火沒消，不想理他。

    回到室內(nèi)，李暮近才松開手。

    阿姨已經(jīng)下班，被送回市區(qū)，此刻這幢房子只有他們兩個人。

    丁珂站在門口，臉扭向一邊，眼開始發(fā)脹，鼻尖也染上粉紅。

    李暮近站在吧臺里側(cè)，倒了兩杯酒，推到吧臺邊緣，靠近外側(cè)那邊。

    丁珂不愿上前。

    李暮近低頭切檸檬片，第一片他先嘗，不酸才放進(jìn)她的酒杯。

    “……

    任生命穿梭

    時間的角落

    他靜靜看著

    人們愛過和恨過

    隨時間漂泊

    隨它忘了或記得

    他離開她的回憶

    重復(fù)的活著

    ……”

    環(huán)繞音響放著單依純版本的“最長的旅途”，音量不高，又是溫柔的曲風(fēng)，每一個音符每一句詞都精準(zhǔn)踩在丁珂早就不平靜的湖心。夏風(fēng)伴雨都沒敲打出漣漪，一首歌，她心開始激蕩，委屈和怨氣一瞬爆發(fā)。

    “睡了就走。”

    李暮近聽到她說話，放下手中事，認(rèn)真聽。

    “你厲害，李暮近。”

    短短幾個字，道盡了丁珂的失落。

    李暮近忽而一笑，將白色長袖挽起的袖口放下，朝丁珂走去。

    丁珂下意識后退。

    李暮近手長，動作快，托住她后脖子，帶到身前，俯身跟她額頭貼著額頭，深深呼吸。

    丁珂掙扎。

    李暮近不放。

    丁珂呼吸急促了。

    李暮近放開，也退開，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漸漸紅腫的眼圈，胳膊向上，脫了白色長袖，扔到一邊，光著上身走到主衛(wèi)，滌了條熱毛巾，返回丁珂面前，隔著毛巾捧住她的臉，輕輕擦拭。

    丁珂好多了，推開他。

    李暮近把毛巾搭在吧臺椅靠背上，他人也靠在吧臺。丁珂這樣，當(dāng)然不是傷心過度，她有輕微花粉過敏癥，他在那件白色長袖涂抹了花粉，她自然眼睛紅腫。

    他等丁珂狀態(tài)好一點(diǎn)，開始說話：“嗯，要說的有點(diǎn)多，也不知道從哪里說比較好呢。”

    丁珂逐漸平靜下來。

    李暮近閉上眼，邊想邊說：“兩年前開始？那場大火是你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