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憶密密麻麻襲來，林歲稍稍仰頭忍了一下，接著又笑了，“所以沒關(guān)系，就選你想選的就好?了。”

    最終，鐘意挑了一個電動剃須刀。

    雖然不知?道合不合適，但至少應(yīng)該不太會出錯。

    結(jié)賬完畢后?，兩人大包小包地準(zhǔn)備先?回宿舍，放完東西再去晚自?習(xí)。

    回去的路上，林歲瞥見一個自?助拍照機(jī)，突然道：“等等！！”

    鐘意歪頭：“嗯？”

    “我們好?像還沒有合照。”

    林歲指了指那邊的自?助拍照機(jī)，“要不要拍幾張?jiān)囋嚕康燃亩Y物?的時候，我可以順便寄回去。”

    看著鐘意不斷眨眼，似是猶豫，林歲又馬上說，“不想的話也沒關(guān)系。以后?再說。”

    她提起手里的袋子，準(zhǔn)備繼續(xù)走，卻被鐘意拉住了。

    “拍。”

    鐘意點(diǎn)一點(diǎn)頭說，“我想拍。”

    ……

    【歡迎使用自?助拍照機(jī)，請?zhí)暨x你們喜歡的濾鏡風(fēng)格】

    林歲劃來劃去，問?鐘意，“你喜歡什么樣子的？”

    鐘意看著面前屏幕里自?己?的臉，總感?覺笑和不笑都很不自?然。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臉上都緊張得快沒有表情了，“我都可以。”

    “那就這?個了。”

    林歲選定一個色調(diào)偏暖的純色背景，按下確認(rèn)鍵。

    屏幕上出現(xiàn)了十秒的倒計(jì)時，林歲露出微笑，卻發(fā)現(xiàn)旁邊的鐘意表情非常的僵硬。

    “笑一個嘛。”

    林歲戳了戳鐘意的臉，又說，“來，比個耶。”

    鐘意豎起兩根食指，嘗試著笑：“耶？”

    “耶！”

    林歲也舉起兩根手指，笑起來，露出自?己?一排潔白的牙齒。

    相機(jī)咔嚓定格，接著不一會兒就將照片吐了出來。

    鐘意都不敢看，只能問?林歲：“怎、怎么樣？”

    照片里，兩個女孩子都帶著紅色的圍巾看著鏡頭，左邊那個有點(diǎn)拘謹(jǐn)，右邊那個又過分開心，但是兩個人靠在一起的鏡頭卻意外地很和諧。

    “超棒！”

    林歲選擇的是出三張圖，遞給了鐘意一張，“好?好?保管，這?畢竟是我們的第一張合照。當(dāng)然，之后?有機(jī)會的話，我們還可以拍更多?。”

    鐘意接過，依舊不敢看，直接放進(jìn)了自?己?的口袋里。

    等過了好?一會兒后?，她還是沒忍住，從?口袋里取了出來。

    “……”

    她小聲說，“怎么感?覺有點(diǎn)傻。”

    林歲問?：“我嗎？”

    “我們倆。”

    鐘意摸了摸照片，又說，“不過……也挺好?的。”

    —

    兩人踩點(diǎn)回到學(xué)?校，放完所有買的東西，又匆匆趕回教室。

    晚自?習(xí)鈴聲響起。

    林歲從?筆記本上取下兩張紙，悄悄遞給鐘意一張，小聲說：“要不要寫點(diǎn)想說的，和禮物?放一塊？”

    鐘意想一想，接過了。

    可是……寫什么呢？

    她感?到自?己?比買禮物?的時候更糾結(jié)了。

    禮物?至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客觀實(shí)體，寄過去也不會尷尬。

    但是寫信，則是第一次真實(shí)地和他們對話。

    鐘意腦中一片茫然，不知?道她該說什么。

    其實(shí)她們現(xiàn)在住校，只要她想，就可以讓林歲打視頻通話至少見他們一面。

    可是鐘意從?來沒提出過。因?yàn)樗桓摇?/br>
    她不敢面對他們。

    即便她知?道他們應(yīng)該是很好?的人，他們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但是真要見面的話，就會有一種近鄉(xiāng)情更怯的感?覺。

    她擔(dān)心他們不喜歡自?己?。

    又怕他們很喜歡自?己?，自?己?卻回饋不了同等的感?情。

    還怕他們即便認(rèn)了她，還是會和林歲對比。

    她沒有和真正愛自?己?的父母相處過，不知?道正常家庭的孩子是怎么和爸爸mama說話的，所以鐘意寫了又劃，劃了又寫，最終戳了戳林歲。

    “林歲。”

    “嗯？”

    “我可以……叫他們，爸爸mama嗎？”

    鐘意問?得相當(dāng)小心翼翼，說完后?還立刻補(bǔ)充道，“我不是，我沒有想和你搶爸爸mama的意思。我只是，我覺得我好?像應(yīng)該這?么叫一下他們。”

    她剛開始想寫叔叔阿姨，又覺得未免太陌生?。

    他們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即便沒有見過面，也無法將這?一層關(guān)系割舍去。

    “當(dāng)然可以啦。”

    林歲看著她，說，“沒有什么搶不搶的。你本來就是啊。”

    林家的小女兒，在外漂泊十七年的小女兒，還沒見過父母的小女兒，她爸爸mama的好?女兒，她的好?meimei。

    雖然偶爾心底還會有那么一瞬的酸澀，但林歲知?道，鐘意這?聲爸爸mama，應(yīng)當(dāng)喊得和她一樣理直氣壯。

    “……謝謝。”

    鐘意說完，重新開始寫開頭。

    她握著筆的手打顫，眼淚最終還是沒忍住，啪嗒一下掉在紙上，把?紙都打濕了。

    她匆匆忙忙抹了一下眼淚，又從?自?己?的筆記本里重新撕下一張，然后?一筆一劃，鄭重其事?地寫：【親愛的爸爸mama，你們好?。】

    林歲看著她動筆，自?己?也開始寫。

    她和父母關(guān)系無用客套，只需要說自?己?想說的話。

    【爸，媽，好?久不見。這?段時間你們過得怎么樣？反正我是特別想你們。】

    【上次媽給我?guī)У臇|西我都收到了。馬上就到我生?日了，以前都是你們給我送禮物?，今年我回不來，就讓我給你們送點(diǎn)東西吧。】

    【多?喝水，多?休息，別太累。咱們家現(xiàn)在又不是沒有錢，你們保重身?體。】

    【還有和我一起寄過來的，另外一包禮物?，是你們的親生?女兒鐘意給你們選的。】

    【我和鐘意現(xiàn)在住在學(xué)?校里。這?些日子我和她相處得非常愉快，她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給你們倆看看我們拍的照片，是不是非常可愛？如果有機(jī)會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夠見到她。我覺得你們一定會喜歡上她的，就和喜歡我一樣。】

    【你們別擔(dān)心我們，我會好?好?學(xué)?習(xí)，給你們爭氣的。】

    鐘意也寫到了末尾，她全篇用詞都十分的謹(jǐn)慎客氣。她打了招呼，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又闡述了自?己?選禮物?的用意，最終道：

    【希望你們會喜歡。】

    【祝兩位身?體健康，平安順?biāo)臁！?/br>
    等到落款的時候，她又猶豫了一下。

    她這?個不稱職的女兒，不知?道該不該自?稱女兒。

    最終她還是沒有寫，只落款，鐘意。

    “寫好?了嗎？”

    鐘意小心地疊好?自?己?的信：“寫好?了。”

    林歲把?她們拍的合照，以及兩封信放在一起，對鐘意說：“放心，會收到的。”

    我們的禮物?，還有我們的心意。

    他們都會收到的。

    第二十三章

    晚上六點(diǎn)半。

    林小玲包里裝著沉甸甸的保溫盒, 騎著電瓶車回了家。

    自從林歲走?了以后，她也沒了變著花樣?做飯的心思，幾乎每個工作日都是從食堂打點(diǎn)菜回來, 和林華湊合著吃一頓。

    她剛到家放下包，把飯盒拿出來打算去熱一下，門又開了。

    林華單手夾著一大個快遞盒走?進(jìn)來。

    林小玲看他一眼, 順口問：“買的什么？”

    “不是我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