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歡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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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一副樣子,奔赴她向往的世界。 湛君快活了好幾天,直到碰見元衍。 彼時她正坐墻邊吃饅頭,剛蒸好的饅頭很燙,她拿不住,手指在饅頭上快速翻飛,印出無數個烏黑的指印。她咬下第一口,被燙的吐舌頭,然后就聽到一聲輕笑。 她抬了頭,看見一個人年輕人正低頭看著她,一臉戲謔。 她看見他的臉,先是覺得這人挺會長,好了一會兒,忽然就覺得有些面善,卻想不起來哪里見過。 他看著她疑惑的神情,“噗嗤”一聲笑出來,問她:“你怎么成這模樣了?” 湛君手里還捏著饅頭,看著人皺起了眉,她直覺這人可能會把她帶回青云山去,于是看向他的眼神便不太友善。 他笑得更放肆了些,“怎么這么瞧著我?” 湛君咽下嘴里的饅頭,問:“你做什么?” “我?”他指了指自己,說:“我不做什么,我就看看你。” 湛君往后仰了仰頭,不太高興地說:“看我做什么?” 他答:“你好看,所以看你。” 湛君低頭自視,覺得甚難入眼,對于他睜眼說瞎話這事很是鄙夷。她什么心思都寫在臉上,惹得他又是一陣大笑。 湛君徹底惱了,高聲問:“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一個跨步到了湛君跟前,同她并排坐下了,難為他離這么近還能面不改色。 他說,“其實我看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要跑。” 湛君這時候想起來,哦!他是那天山道上遇到的那人,不好的猜測成了真,她登時戒備起來,出聲反駁:“什么叫跑?” 他好脾氣地改了口,“好,你不是跑,你是出來玩,那你預備什么時候回去呢?你家里可翻了天了。” 湛君眼珠子轉了兩圈,說:“我馬上就回去。” “哦,這樣啊!”他拖了長腔,“那要我送一送你嗎?” 湛君猛地站起來,對于這人的多管閑事,她很氣憤,瞪大了眼睛:“你是誰,我要你管?” 他也站起來,挑了挑眉,笑著說:“我是元家的二郎。” 湛君哼道:“元家的二郎是誰?我不認識。” 元衍仍舊好脾氣,“元家的二郎是我,你這時不認識我,等我送你回了姜先生處,你便識得我是誰了。” 湛君驟然抬頭,“你!” 元衍笑起來,“你不愿意回去?” 才出來還沒玩夠,誰想要回去?湛君只瞧著他不說話。 元衍說:“我是懂你的,你一點不想回去,山上枯燥乏味,你肯定待的厭煩了,我正要往都城去,那才是天下繁華之所在,你要是愿意,我帶你一塊去。” 元衍由陳賀引薦,到青云山拜見姜掩。他去請姜掩出山,想日后為他所用。他開出的條件極高,可姜掩沒有絲毫猶豫就拒了他。他不死心,可任他言辭如何懇切,也絲毫不能打動姜掩半分。元衍不肯退卻,他足夠誠懇,做好了久耗的準備,一定要姜掩跟他去。 姜掩此人頗為離奇。天下英杰眾多,人們津津樂道的并沒有他的名字,他隱沒在青山中,不為世人知曉。可他有濟世安民之能,數次為陳賀出策,否則如今天下之勢,嚴州何以獨安?其中功勞,陳賀不敢獨攬。 姜掩心中必定有蒼生,可他堅定地不肯下山。 元衍端坐客位,正思慮該如何打動面前這八風不動之人,然后便見一中年仆婦匆匆而來,面有急色,將手中一封書信交與姜掩。姜掩展信,不過匆匆一瞥,便已面色大變。 剎那間元衍福至心靈。 湛君說:“我是想去,可我不跟你一塊去。” “為什么?” 湛君上下打量他,最后撇了下嘴,講:“你這樣的,不像個好人。” 元衍也把自己上下瞧了一遍,反問:“我哪里不像好人?” 湛君背好了自己的小包袱,“反正我不跟你去。”她轉了身要走,突然被人從后面按住了肩膀,力氣大到她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后邊人道:“你既然都這樣講了,可見這個好人我是做不成了,那就當個壞人給你瞧瞧。” 湛君還沒來得及說話,頸肩一陣劇痛,接著便昏迷不省人事了。 湛君再醒來時是在船上。 耳畔流水潺潺,涼風習習,她換了一身衣裳,頭發也梳的好好的,臉自然也洗了干凈。她剛醒來就懼怕地在身上一陣摸,確定自己安然無恙之后,長呼了一口氣。 元衍一直看著她,最后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湛君是聽到笑聲才意識到身邊有人,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兒,盯著眼前人,眉頭皺的死緊。 艙內只湛君同元衍兩人,元衍朝湛君舉杯,“嘗嘗?” 湛君撐著身子往后退,脖子卻往前伸著,倔強著不肯泄露自己的膽怯,可惜聲音顫抖,“你……你到底做什么?” “我不是說過了嗎,邀你同游。” 湛君急道:“我又沒有答應!” 元衍擱了杯子,手臂撐在幾案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湛君,淺笑著說:“何須你答應?你看,你不是在這兒嘛?” 湛君審時度勢,立刻放軟了聲調,“我不過頑皮些,只想著離家兩日,叫家里人著急,日后好多愛護我些,你這樣帶了我走,我家里人該多擔憂?” “我已經寫信給你家里人了,講你愛慕繁華,央我帶你往都成去,我實難拂命,只好順了你的意,叫姜先生不要著急。” 湛君一時語塞,臉憋的通紅,最后罵道:“你怎可這般顛倒黑白?” 元衍眨眨眼睛,笑著說:“不是你講的,我是壞人,壞人怎么會做好事?” 湛君不知為何會惹上這等人,此時已經歇了玩的心思,著急要回去,可她掀開手邊竹簾,低眼見水光如綾,白鷺擊水而過,是生平未見之景。已不知身處何地了。 她喃喃一句,“我這是在哪里……” 元衍回答她:“你睡了一天了,這是原江,我們坐船去都城。” 湛君拽著簾子,回了頭,恨恨講:“我說了我不去!你送我回去!” “為什么要回去呢?你出來不就是想玩嗎?我帶你玩,你不感激,怎還怨懟?你一個人,知道的又少,有我在,你不知道要多省心力,何必這般抗拒?” “我怎樣是我自己的事!與你何干,要你管我的事!” 元衍義正言辭,“你講我不是好人,你罵我,當然干我的事。” “少裝模作樣,你必有所圖,不妨明講,好過這般白費口舌。” 元衍突然間正了臉色,猛地伸手抓住了湛君的胳膊,一用力便將湛君整個人帶到了矮幾處,兩人面目相距不過數寸,四目相對。湛君只覺心跳的厲害,她不明白自己為何產生了這般劇烈的想要逃避對視的欲望。 他笑著說:“你難道瞧不出來,我所圖的,便是你啊。” 他逆著光,牙齒明亮好似白玉。 第4章 湛君想回青云山上去。 她并不后悔下山,只是遇上這人,實在是時運不濟。 湛君久居山間,并沒有什么機會通水性,不然她就直接跳進這江里。可她不會水,且還十分惜命,于是再孤高不肯屈服,于此事也只能想想。 她不跳水,便只能任人擺布,最后被強拉上一艘樓船。 倘若她先前所乘小舟不過江上一葦,如今腳下這樓船可謂是龐然巨物,簡直是座水上漂流的宮殿。 湛君從未見過宮闕,她料想應是如是,她站在登船的踏板上,失掉了言語的能力。 船上萬聲涌動,風聲笑聲歌聲管弦聲不絕于耳,來往眾人皆是髻云高簇,眉目如花。衣香鬢影,非復人間。 “停在這里做什么?”元衍從后面攏住湛君肩膀,帶著她往樓船上走。 此人先前的輕佻之言猶在耳畔,此刻又做這般舉動,湛君惱怒起來,掙扎著要脫離他。只是兩人力量懸殊,湛君未能如愿,無可奈何被他挾制著登上了船。 一群人笑著圍上來。當然,都是圍元衍去的。 元衍先同這幫女子調笑了幾句,又問:“青娘呢?” 有女孩子飛快指了一處,“在那兒呢!” “是嗎?多謝你了。”元衍朝那女孩子笑了笑,摟著湛君往她指的方向去。 那女孩子因元衍單獨同她講了一句話,如同醉了酒,不知今夕何夕了,身旁她的朋友,因嫉妒同她打鬧起來,一群人嘻嘻哈哈,笑聲清脆如銀鈴,仿佛這一生沒有過哀愁。 元衍的手一直不曾離開過湛君身體,湛君對此抵觸至極,可無論如何抵抗,不能撼動他分毫,反而叫兩人挨得更近了。 元衍摟著湛君肩膀進了那道門。房內正有一女子對鏡梳妝,問聲回頭,大約雙十年歲,綠鬢紅顏雪膚花貌,見到元衍,笑道:“是二郎啊,真是許久未見了。”眼睛緊接著挪到湛君身上,目光亮了亮,新奇問:“這是哪來的小娘子?我閱美無數,還沒見過更標致的。” “我也覺得她美,觀音似的,不過在我心里,還是青娘你更美些,她還是個小孩子,比不得青娘你。” 青娘以手掩面,笑得身軀顫動,講:“真是這樣嗎?我可要信了。” 元衍道,“如何不真?”說罷亦笑起來。 只有湛君氣憤難當。 元衍再一次攥住湛君掙脫的手,對青娘道:“青娘,勞煩你給她收拾一番,你不曉得,她前幾天扮做路邊一乞兒,真是不能入眼,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傷眼睛。” 湛君聞言大罵,“誰又叫你看了呢?難道全天下只你一人生了對臂膀?專愛管別人的閑事。” 青娘覺著有趣,哈哈大笑起來。 元衍將湛君往青娘處推,“青娘,人交給你。” 青娘順勢抓住湛君的手,把人帶到眼前,笑著應道:“交到我手里,二郎放心好了。” 元衍又去看湛君,面有揶揄之色,“那過會兒再見。” 青娘笑著將盛怒的湛君按在了妝臺前,抬起湛君的下巴左右看她的臉,再一次由衷贊嘆,“美的不似凡人,我手底下那些女孩子,當真只是腳下泥土了。” 湛君皺著眉避開青娘的手。 青娘一雙手雪白細膩,動作又輕柔,并沒有給她帶來半點身體上的不適,只是她動作本身叫湛君覺得冒犯,好似她是旁人手里一個物件。 青娘笑瞇了眼,抬手撫上湛君長眉,“這眉天生就很好,不過好似沒休整過,顯得你還像個小孩子。” 湛君現在聽到什么話都想反駁,不然不足以證明自己憤怒,“像小孩子怎么了?這難道是什么丟臉的事嗎?” 青娘怔了怔,又立刻回作先前神情,道:“好,這如何不好?是天大的福氣。”她拿起釵環,往湛君頭上比劃,“小娘子麗質天成,不施粉黛也是美絕,不過要我看來,濃妝許比淡妝合適,更顯得出小娘子傾城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