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通碼頭，付廷森剛訓(xùn)完一批抓來的海盜。

    他倒不是以為這群小海盜會膽大包天地搶他的貨，只是海上的事兒，四面不搭邊，只有他們一直在海上漂著的人會了解，尤其是這些做海盜的，附近海域一有陌生的船只出現(xiàn)他們就很警覺。

    可惜沒什么收獲。

    深夜付廷森站在碼頭上，看遠處深邃無邊的黑夜，身后的助理在和他說更糟心的事：

    “還在找？”

    “是，穆小姐的人一直在各個碼頭打聽。”

    一個下人，她竟然連著找了三天，那個湛禮身上有什么值得她這樣用心。

    “讓她身邊的人隨便應(yīng)付過去。”

    助理又交代了這幾天她在做什么，和哪些人見了面，付廷森恨不得他們能將她臉上的表情都描述出來，或者和他說說她一個人的時候有沒有發(fā)呆，有沒有露出一點難過的情緒。可他流水作業(yè)般匯報了一通，說不到點上，讓付廷森覺得他很沒用。

    “今天阿喜姑娘來了。”

    付廷森一頓，總算聽到些想聽的，轉(zhuǎn)頭看他：“來做什么。”

    譚助兩手束在身前，小心翼翼：“將您的東西全送回來了……”

    ……付廷森不會懂，穆余是真的疲倦了。

    冬夜的風(fēng)很刺骨，付廷森吸了口涼氣才收回神，轉(zhuǎn)頭繼續(xù)看黑夜無邊，跟身后的人交代下去幾件事。

    -

    穆余夜里隱隱覺得腹部刺痛，晨時起來一看，腿間全是經(jīng)血，連床上也沾了些。

    她經(jīng)期沒個規(guī)律，每次都來得突然，以前付廷森在的時候，這東西有幾次還蹭到了他身上。

    穆余有些惱火，起來收拾干凈了。

    出門時看見邊上那戶進進出出的木工，像是在裝修，她問阿喜：“有人要搬過來了嗎。”

    “應(yīng)該是，今一大早就來了許多人，都是裝修隊的。”

    “湛禮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阿喜說，她也有點惆悵，“各個能出去的地方都去問過了，什么消息都沒探出來。”

    穆余覺得應(yīng)該是手底下的人沒有用心找，那些人全是以前付廷森支給她的，估摸著是他交代過。

    “算了，不要找了。”說著走到胡同口，衛(wèi)青松的車就停在那。

    他下車給她開了個車門，上車后又塞了個暖手袋給她。

    “冷嗎。”

    穆余點點頭，這里的冬天又濕又冷，加上她來了事，穿再多也覺得骨頭里是冷的。

    衛(wèi)青松說前些年給老家搭了土炕，到那就暖和了，那是北方才有的，比火爐暖和得多。

    穆余上一次去還是端午，現(xiàn)在都快過年了，算來也有小半年沒去看望過。期間衛(wèi)家老母經(jīng)常讓衛(wèi)青松帶東西給她，逢過節(jié)，餛飩湯圓少不了，還有自家做的各種點心，穆余總能吃上一口。

    這次去，衛(wèi)母看見她來了，開心地從床上爬起來，給她做了一桌吃的，穆余喝了碗熱雞湯，腹部隱約的刺痛都好了許多。

    他們還熱了一吊自家做的老白酒，說要給穆余倒一碗，穆余擺擺手，說自己今天不能喝。衛(wèi)母猜到是什么原因，默默到廚房給她熬了一碗生姜紅糖水，喝下去整個身子都暖和了。

    她好久沒來，衛(wèi)家父母大約也猜到他們兩的關(guān)系不是他們想的那樣，走之前沒有留穆余，只是和她說要是過年不回家，可以來他們這里。

    穆余想了一陣之后應(yīng)下了。

    “謝謝你，今天他們很開心。”回去路上衛(wèi)青松對她說。

    “我該謝謝你們才是，伯母心里總是惦記著我。今日看她，精神狀態(tài)確實不如先前。”

    衛(wèi)青松點頭，沉默了一陣：“其實就是心病，他們不想我繼續(xù)再糾結(jié)在那件事里，事情過去那么久，只希望我能繼續(xù)好好過日子。”

    穆余低下頭：“很抱歉，這么久也沒能幫你什么。”

    “不怪你，我查了這么多年也沒什么收獲，或許這事兒就沒個頭。”

    穆余看著他，很多時候她都將衛(wèi)青松看作大哥，他是個理智又情感豐富的好人，這樣一個人，應(yīng)該擁有幸福。

    穆余說：“他們的想法是對的，我覺得事情既已過去，早就沒有回旋的余地，該放下就放下，我想你的妻女也不愿看你一直沉浸在傷痛里。”

    “你這樣，不過是在為難自己。”

    這段時間衛(wèi)青松也在好好考慮這個問題，一直不肯放棄是因為仇恨還是執(zhí)念他已經(jīng)分不清了。

    穆余覺得他已經(jīng)有了要放手的念頭，釋懷不過是時間問題，這對他來說是好事。

    衛(wèi)青松換了個話題，他不想穆余跟她在一塊總是說他那些沉重的事，次數(shù)多了，誰都會厭煩的。

    他問找到湛禮了沒有，穆余搖搖頭：“過幾天我打算自己去。”

    他們的第一筆情報交易已經(jīng)訂下，遞情報總得有個人，原先是湛禮，穆余還是很信任他的，因為他的為人還因為他對自己不明不白但莫名很濃厚的感情，穆余覺得湛禮不會做對她不好的事。

    之后湛禮就不知道被付廷森綁到哪里去了，她只能自己做。

    賣情報這種事，不被人知道還好，一被人知道，誰還敢去她那，再壞一點，說不定連命也要丟。

    衛(wèi)青松說他有幾個信得過的手下，可以讓他們?nèi)ィ掠嗑芙^了，后來她仔細想過，覺得還是自己去做最為安全穩(wěn)妥，就算湛禮明天回來，她也會選擇自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