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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謀文男主被我掰彎了 第156節

    沈禾洗手擦臉,搖頭道:“嘿,猜對了一半,但你們猜具體是誰成親,娶的又是哪家小姐?”

    連翹聽沈禾提了哪家小姐,好笑無比,輕輕問:“是柳八小姐吧?同小郡王……還是鄭公子?”

    沈禾立馬夸夸:“連翹你真聰明!你怎么猜到是小表姐的!?小表姐與鄭哥哥,不過這事只咱們自家人知道,還未正式議親呢,所以咱們小聲些,先別同其他人說!”

    “小公子放心就是,咱們都是嘴嚴實的,從不說嘴這些。”

    沈禾自然曉得,否則他也不會說。

    他在小榻上興奮的滾了一圈,喃喃:“呀,到時候送什么賀禮好呢。這可是大事,賀禮一定得好好用心挑才行。”

    小表姐與鄭同學關系都跟他這么鐵,兩個人結婚的大事,他是不是得送雙份?

    太好了,要是在他跑出京城前,將戚厭病與小表哥的婚宴一道參加完就最好了。

    否則若是中途他們成親,他沒膽子回京城,單單叫人送禮物回來又太不夠意思。

    沈禾想到這里,一個撅子猛然坐起身。

    忠言被他嚇了一大跳:“小公子,怎么了?”

    沈禾跳下小榻,擺擺手:“沒什么,你忙你的。”

    他說著去倒騰他的箱子,過一會兒后,叫連翹:“連翹,連翹,我的小金庫冊子在哪里?我想瞧瞧。”

    連翹拿給他:“小公子要挑選賀禮?”

    少年捧著冊子,眉飛色舞:“是呢,我先看看,到時候我得送雙份,可不能厚此薄彼。”

    連翹笑了下,神色有些勉強。

    可惜興沖沖的少年全未注意,埋頭認真的翻看冊子,為他重視的人挑選禮物。

    連翹想,不知道日后鄭公子他們,可有回禮的機會?

    *

    紅墻琉璃瓦的皇宮中,充斥著和尚喃喃經聲與木魚的“篤篤”聲,一聲聲平穩無波,傳入人的耳中,卻無法讓人躁動的心緒歸為寧靜。

    戚拙蘊自己皇帝的寢殿中走出,瞧著殿門外坐著的數位高僧,瞥了戚樂詠一眼。

    戚樂詠冷笑:“皇兄,秋闈放榜,柳五公子拔得頭籌,看來明年朝堂上又能多一位狀元郎。”

    戚拙蘊黑眸情緒冷淡:“狀元郎比比皆是。”

    戚樂詠笑聲怪異:“倒也是,屆屆皆有狀元郎,來年狀元郎雖姓柳,皇兄想來是不在意的。皇兄在意的狀元郎么,得姓沈才好。”

    在和尚的念經聲中,兩個朝堂斗爭者暗流涌動。

    戚樂詠慢慢道:“還是皇兄有遠見,沈小公子比愚弟所想更有才能,通經文、善丹青,還有奇思妙想,歲初愚弟還曾好奇,是哪里來的善人助皇兄一臂之力,卻原來是沈小公子報答皇兄的養護之恩,難怪,難怪。”

    殿內,皇帝的咳嗽聲響起,門口兩位卻沒有任何動彈的意思。

    戚拙蘊瞧著戚樂詠,不同他費口舌。

    漆黑的眸子居高臨下,有種不言而喻的蔑視感,像是在瞧一個落水狗在水中將死,還犬吠叫囂,不知死活。

    戚樂詠無疑是焦灼的。

    他的勢力收縮,一退再退,如今皇帝隨時可能駕崩,戚樂詠若是不在皇帝活著的時候,借著皇帝的偏愛抓住機會,待皇帝死后,他再要反撲難如登天。

    被戚拙蘊居高臨下的審視,他額角青筋跳動著,竭力壓制住自己莫要沖動行事。

    戚拙蘊轉身,大步離開,戚樂詠深吸一口氣,瞧著殿前坐著的一群和尚,慢慢扯著嘴角,露出個略顯扭曲的笑容:“無妨。”

    無妨,他還有后招。

    他的父皇那點微末偏愛是不夠用的。

    他需得讓他父皇,在駕崩之前當著他人的面,親口廢太子,改立新君。

    況且,戚拙蘊未免太不將他們的父皇放入眼中。

    ……

    戚拙蘊連著兩夜未睡,回到東宮后扶著額角,沐浴更衣躺下休息。

    睡前他叫忠洪:“丑時三刻前喚孤起身。”

    忠洪輕聲道:“殿下,您兩日未曾合眼,不如好生安睡一場,若是不慎病了,小公子知曉會憂心您。”

    戚拙蘊合眼,語氣不容置疑:“丑時三刻。”

    第100章 入冬再見

    戚拙蘊陷入短暫的夢魘之中。

    身體疲累拖著他的精神, 在睡夢中沉沉如溺水。

    戚拙蘊給忠洪定下了丑時三刻的刻點,實則剛過子時,他便驟然從睡夢中驚醒。

    屋內自鳴鐘下方的掛擺來回搖晃著, 靠在窗邊的高凳上。

    入了秋,天氣在夜里有了幾分寒意,忠洪他們將窗子放下, 唯一敞著的窗子是房屋背陰那扇。

    窗外擺著那株繁茂的高大山茶。哪怕被人調轉過方向, 枝葉仍執著的要朝著廊外的風雨陽光處伸展。

    戚拙蘊未穿鞋, 赤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 立在窗前看了許久, 伸出手指抓住一片厚實油綠的葉子,指腹在上面摩挲了片刻, 似乎是借著這片葉子,能感受到將它種下養大的人。

    禾禾。

    他在心中念著。

    有幾日未曾出過東宮了。

    人總是在越疲累的時候, 越難壓住自己的欲望。

    他格外的想看見少年明亮的笑容,聽見他永遠生機勃勃的活潑語調。

    身后響起動靜,是忠洪驚醒, 爬起來小聲道:“殿下, 這才剛過子時, 早的很呢,您怎么這么快就醒了?您還能再睡一個時辰。”

    戚拙蘊嗓音中蓄著秋夜重霜:“不了。”

    忠洪實在拿不準太子殿下意思,只能試探著:“那您瞧著, 眼下可是要出宮去瞧瞧……?”

    他本以為太子殿下一定會答應。

    不想青年隔了片刻答:“不去了。”

    忠洪怔住。

    他上前拎上袍子,為太子殿下披上:“那殿下可要用些小食?”

    晚間睡得早, 并未吃完飯呢。

    戚拙蘊微微頷首, 轉身抬手從博古架上忽然取下來一個箱子,托著坐在小榻邊上, 打開箱子垂眸查看其中的東西。

    忠洪輕手輕腳,點亮殿內燭火,又在小幾上格外添了一盞,這才轉身出門,去吩咐廚房做些夜里好消化的飯食。

    青年太子冰涼冷漠的面孔似乎被橘黃的燈火鍍上了暖意,眉眼低垂,帶上了溫度,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拂過箱子中的物件。

    一件又一件,許多瞧得出有些年頭,可被人保存的很好,足見主人的珍視。

    箱子里大多是字畫,戚拙蘊一卷一卷的拿出,展開后嘴角慢慢勾起來,從紙張上的字跡畫筆回想起許多東西。

    孩子從一個小小不足人膝蓋高的團子,一點點拔高,在他跟前長大,成為一個玉樹臨風的雋秀少年,他稚嫩的五官一點點延展,舒擴,脫離稚嫩與幼小,走向成人面貌。唯一不變的,大概是少年的性子,自小到大,如出一轍。

    戚拙蘊最后拿起箱子中,最下方額外用一方檀木盒封存起來的冊子。

    那是沈禾當初為他畫的那本無聲的漫畫,戚拙蘊從頭到尾,將里面每一個畫面,仔仔細細再看過一遍,胸腔內像是被人塞滿了團團棉花。

    溫暖又充脹。

    戚拙蘊摩挲著書封,好半晌后才將冊子放回盒子中。

    分離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戚拙蘊某些時候,會覺得自己像是藏在陰暗里的蟲豸,只能夜晚不見光的時候出現,將自己骯臟的情感涂抹在珍愛的白紙上。

    他希望能給少年一個接受的時間,希望自己的感情不要對禾禾造成任何痛苦,希望他能晚一些,更晚一些發現。

    卻又不免在心中反復期盼,能夠早一些被察覺。

    心弦左右拉扯。

    尤其一點,他覺得自己做的極差。

    他頻繁出宮,戚樂詠恐怕察覺出些什么了。

    戚拙蘊派了無數人護在禾禾身邊,也沒辦法保證自己能夠萬無一失,不叫風聲泄露到他的耳中。

    真到了那種時候,戚拙蘊甚至不敢確定對他有了些感情萌芽的少年,到底是會接受,還是會被嚇到逃離。

    戚拙蘊垂著眸子,他的方才帶著溫度的柔軟面孔,不知不覺,隨著心緒變得極其冰冷,隱約帶著三分上位者的冷戾。

    他的指腹無意識搭在箱子開口邊緣,被劃出道口子,用處殷紅的血水也毫無自覺。

    忠洪端著飯食進門,瞧見后小聲驚叫:“殿下的手怎么出血了,您快小心些松手,奴才這便去傳太醫來為您包扎……”

    戚拙蘊從自己的思緒中醒神。

    大約是休息不好,他的自控能力差了許多,才會心緒如此外露。

    他收回手,恢復常態,淡淡道:“不必,傷口不深,抹上藥膏便是。”

    忠洪放下飯食,忙命人去找來藥膏,擦拭干血漬后上藥。

    戚拙蘊瞧著往日慣常吃的小食,索然無味,面無表情用完一碗后擱下湯匙,轉身便去了書房。

    盡快解決掉戚樂詠,萬事皆能落塵埃。

    ……

    日子是過得極快的。

    戚拙蘊實在是太忙,沈禾去過宮中好幾趟,到宣妃娘娘那處去過后,自然是要到東宮瞧瞧的。

    奈何沈禾去好幾次都撲了個空,長安總是歉意的告訴他:“小公子,殿下實在是忙碌,眼下還未回東宮呢,恐怕得很晚才能回來,您也知曉,陛下圣體欠安,殿下要處理政務,還得去龍床跟前侍疾……”

    侍疾是不用太子出多少力的,可皇帝那頭太子要時時注意叫人看著是真的。

    畢竟誰也保不準,皇帝什么時候就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