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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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看?他幾下,注意力轉移,緊張情緒都緩解了不少。 教室里的考生已開始彈奏第二首曲目。 燕羽心無旁騖,靜靜聽著。 這時,坐在他旁邊的人忽然?開口,說:“燕羽,你是真沒看?到?我啊。” 燕羽扭頭看?向來人,因心思在琵琶曲上,他眼神有些?放空。 是陳慕章。 燕羽的目光擦著帽檐與他對上,不冷不淡,只一眼,便收回。未予理會。 陳慕章對他這態度倒也不意外,但另外三個考生驚訝地對視起來。 引導老師喚:“燕羽,準備了。” 燕羽摘下帽子,從琴盒里取出琵琶,戴上甲片,走向教室。 后頭幾個立刻議論: “沒聽錯吧,真是燕羽?” “我剛就覺得有點像,他真人比照片視頻還帥百倍。好美一張臉我天!” “我居然?見到?真神了!” “他超級牛逼!媽呀,幸好我不排在他后面。不然?我死了。” “我覺得跟他隔著一個也好慘,好慘啊我。” 陳慕章聽著,眉心隱忍地皺起,漸漸,籠了陰云——教室里傳出了燕羽奏響的琵琶琴音,琴聲精絕出塵,仿佛天降梵音。 他離開奚音附半年?,去了江州藝校那種?垃圾地方,卻居然?更厲害了。 走廊上沒了一點聲響,幾個維持秩序的老師都停了腳步,側耳傾聽。引導老師甚至悄悄走到?教室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朝里望。 陳慕章摁在膝蓋上的雙手開始發?緊。剩下幾個考生屏氣凝神,一句話沒再講得出;直到?第一曲結束時,才大喘氣,后怕地拍胸脯: “mama呀,幸好我不在他后面!不然?被他襯托,我這十年?白努力了。” “我跟他只隔了一個呀,我要哭了。” “神吶,他這種?水平還考啥試啊,直接錄了。” “前面那幾個我都覺得夠好了,他一出來,全滅。” “傳說一點不假,奚音附的燕羽是真的牛。比我們學校琵琶第一還高一檔。哦我帝音附的。” “不牛能橫掃那么多獎項,想什么呢。不過你帝音附也好厲害。” “你們都好厲害。我明年?再戰吧,絕望了。” 三人說著,不免同情地看?了眼陳慕章。藝考最?可怕的事,莫過于緊接在一個很厲害的考生之后。那分數……可想而知。 燕羽第二曲彈畢,陳慕章起身時,狠吸了一口氣,去拿自己的琵琶。但引導老師并?沒叫他。他戴好甲片了,站在原地,看?著燕羽的麂皮琴盒出神。 燕羽琴盒把手上吊著一個細細的鏈子,墜子似一枚小小硬幣。幸運符還是項鏈?他什么時候用這種?東西了? 考場里有人在講話,聽不太清。 陳慕章聽他爸說,這次帝音的琵琶專業考試,帝音也是業內最?著名的宮政之教授會choucha監考。宮政之一直就很欣賞燕羽,只是礙于他是陳乾商的弟子,以前并?未走太近。 他猜測,應該是宮政之跟燕羽多講了幾句話。 引導老師叫:“陳慕章。” 陳慕章回神,拿起自己的琵琶,走到?教室門口,正好燕羽抱著琵琶出來。他并?沒有看?陳慕章一眼,擦身而過了。 …… 黎里手氣很好,抽到?下午第二組考試。緊挨在她前面的考生架子鼓打得和她不相?上下,但中途因為緊張,出了錯。黎里卻因此不緊張了,考試時格外賣力,非常流暢地完成了表演,甚至可以說打出了備考期的最?佳水平。 至于競爭力如何?,看?天意了。她這趟來,算是對得起自己。 她很早就考完了,出校時才下午三點半。校門口無數家?長在守候,路都擠沒了。她費勁地把三個大箱子推出人群,給燕羽發?消息:「你考完沒?」 沒回復。 黎里便知他還在考場。她一人拖著三個箱子飛跑回酒店,把東西放好,又趕去帝洲音樂學院門口。生怕錯過他。 可她坐在馬路牙子上打游戲,打了一個多小時,燕羽還沒出來。她又發?了條消息:「看?來大神都是壓軸的。」 今天沒什么風,太陽也明媚,黎里并?不太冷。等到?五點多,消息提示來了。 yanyu:「考完了。」 yanyu:「馬上出來。」 黎里退出游戲,拍拍屁股上的灰,鉆進帝音門口聚集的人群。 還隔著老遠,她就看?見了燕羽,黑色大衣,中棕色琵琶琴盒,頭上多了頂漁夫帽。 他手露在外面,大概因為冷,握著拳。頭一直低著,只能看?見一小截下巴。他一直走到?門口了,才抬了頭,在人群里尋了一下。 黎里站的位置離出口不到?十米,燕羽一下就看?見了她。目光觸碰的那瞬,他竟很淺地笑了,眼角彎了彎。笑容溫暖得好似久別?重逢。 黎里亦一笑,問:“考得很好嗎?” 燕羽開口,聲音卻很低:“我有點累,回去再講,好不好?” 黎里聽他有些?氣喘,又見他精神不是很好,道:“我幫你背琵琶。” 燕羽側了下身:“不用。” 一旁有看?熱鬧的,不知是路人還是自媒體,見少年?顏值出眾,拿了手機就要拍。黎里冷冷掃一眼,做了個要砸手機的姿勢。那些?人紛紛收手機,或調轉鏡頭。 走出人群了,燕羽問:“你等很久了?冷嗎?” 他聲音聽著發?虛。 黎里說:“沒多久。也不冷。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琵琶給我。” 燕羽很深地吸了口氣,還是搖了下頭,說:“這幾步路走得回去。” 兩人說著話,從路邊一輛車前經過。一個女?聲傳來:“燕羽!” 章慕晨半小時前考完,lv印花的琵琶盒還立在腳邊。她正跟陳乾商章儀乙閑聊,等陳慕章出來。 上午的考試她跟燕羽不在同一考場,沒見著。原想著專業考試持續四?天,不一定能碰見燕羽,不想竟真看?到?他了。只是天橋上的那高個女?孩兒仍在他身邊。 “呀,真是燕羽啊。老師看?看?,是不是瘦了點兒?”章儀乙又驚又喜,走上路邊人行道了,欣慰地上下打量他。 女?人滿面溫柔笑容。燕羽卻有些?木然?,臉龐上沒有一絲情緒。 “我看?著是瘦了點兒呢,對吧,乾商?”章儀乙轉頭看?她老公。 陳乾商微笑點頭:“是清瘦了些?。” 燕羽聲音不大,點了下頭:“陳老師,章老師。” 章慕晨殷切地望住他,只等他跟自己打招呼,但燕羽并?沒看?她。 “好久不見啊燕羽,”陳乾商關切地問,“怎么樣?今天考試?” 燕羽一時沒答。 “爸爸。”陳慕章過來了,背著和章慕晨同款的lv老花琴盒。 陳乾商朝他伸手:“來看?我們碰到?誰了,燕羽。你們倆兄弟好久沒見了吧?” 陳慕章有些?冷淡,說:“我跟他在考場碰見了,一個組。” 章儀乙笑說:“那真是緣分啊。燕羽這次怎么沒報考奚音,老師還想接著帶你呢。” 章慕晨在一旁撅嘴道:“人往高處走,憑什么跟你在奚音混?” 陳乾商輕訓:“慕晨!” 章慕晨翻了個白眼。 燕羽聽著聲兒,無意識朝她看?一眼,他目色寡淡。章慕晨對上他目光,卻一下閉了嘴,不講話了。 章儀乙笑容優雅:“我當然?希望燕羽越走越高,老師祝愿你有個好結果。” 黎里在一旁冷淡地瞧著這一家?人。 剛才那幾句寒暄,她已把四?人身份猜了個透。不得不說,這四?人舉手投足的確彬彬有禮。無論陳乾商還是章儀乙,翩翩氣質絕非普通中年?人能比。陳慕章與章慕晨從頭到?腳的奢侈logo,明顯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長相?雖普通,但都生養得不錯,算白凈,是無腦網友們糊上十幾層金錢家?世濾鏡后能夸出帥氣漂亮的類型。 可不知為何?,這幾個人表面友好,在黎里看?來,卻明晃晃寫著各懷鬼胎。不論誰看?燕羽的眼神,都叫她不爽。尤其?是陳慕章,臉臭得像是從地獄里拉出來的鬼。 果然?,陳慕章打斷了父母對燕羽的過分關切與夸贊,冷淡道:“去哪兒吃飯的?我要餓死了。” 章儀乙挽了下兒子的手臂,安撫:“早訂好了餐廳,你愛吃的。燕羽,一起去吃個飯吧?” 燕羽聲音已經很低了,說:“不用了……” “去吧。”章慕晨急切地說,“你住哪兒,過會兒吃完飯開車給你送回去。” 陳慕章沒發?言,像是又并?不排斥拉上燕羽去吃飯。 陳乾商也說:“燕羽,一起去吃個飯吧。就當聚聚。” 黎里冷冷開口:“我不想去。”她這話是對著燕羽說的。 剩下四?人一愣,這才看?向一旁始終擺著個冷臉的黎里。 陳乾商:“這是……” 燕羽說:“我朋友。” 章儀乙笑:“沒事,朋友也一起……” “不去。”黎里很不客氣,只看?燕羽,“走不走的,冷死了!” 燕羽點了下頭,對陳乾商和章儀乙說:“老師,我先走了。” 兩人都訝異極了,奇怪地看?向黎里。但黎里不理會,拉著燕羽的袖子就往前走。 身后,陳慕章嗤笑一聲:“還看?什么看?,人眼里早就沒你倆這老師了。” 不想,黎里回頭就罵:“給老子閉上你臭嘴!” 四?人皆是大怔,眼見燕羽和黎里走遠了都沒緩過來。他們這種?身份地位的人,哪里被人這么罵過?還是當街。 章慕晨簡直不可置信:“那女?的誰啊?他怎么跟這種?沒素質的女?的混在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