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愛的少年是整個諸天世界里對他最溫柔的人。

    -------------------------------------

    “那黑衣小孩上不去了吧，終究還是只差了一步，太可惜了吧，不過也是資質出眾了，這次悟道天階的收獲對于他來說，已經是無上的機緣了。”

    “不過沈翎玉少主能夠上到一百階，其實在我的預料之中，我只是沒有想到他的速度居然可以這么快，你們看同為金丹期少主的張修然，在上天階的過程之中，根本沒有這么輕松。”

    “呵，我還以為那個黑衣小孩可以上到一百階了，就這？上不到一百階，始終也只是爾爾罷了。”

    “你這副嫉妒的嘴臉也太難看了吧。這樣無腦貶低那個黑衣小孩就沒意思了，上到九十九階的只是爾爾？東洲帝君當年也只上到九十九階。”“沈翎玉少主給我一種上天階，其實和我每天爬山去試劍臺練劍時候的感覺差不多。”玄衣道袍的外門弟子幽幽道。

    “算了吧，你每次去試劍臺都累得像條死狗。”另一位毫不留情地拆臺。

    如果說，沈翎玉上到一百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那么之后出乎眾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眾人都覺得莫蒼生上不去一百階，就會在九十九階靜坐感悟，而沈翎玉會繼續向上行進。

    但是沈翎玉居然摟抱著那個黑衣小孩一起走下了悟道天階。

    畢竟距離悟道天階結束還有好幾個時辰，沈翎玉看起來面色如常，并沒有受到悟道天階的反噬，完全可以接著上天階，甚至有人覺得沈翎玉至少可以上到一百五十階。

    “他怎么可以就下來了？”

    “我覺得他可能上到一百階就上不去了吧，之前一直在強撐而已。”

    “他不應該拼一拼嗎？太讓我失望了。遇到阻礙就不敢繼續向上了嗎？”

    “就這？上到一百階就不行了？劍修不應該一往無前的嗎？天生圣體怎么可能才只上得到一百階？他是不是已經被破塵圣宗養廢了？”

    有些人恨不得馬上代替沈翎玉接著上天階，就算身死道消都行。可惜的是，他們本人可能最多只上得了十幾階。

    把各種因為自己無能而產生的妄想寄托在別人身上，總是會心理失衡的。

    沈翎玉才帶著莫蒼生下到十幾階，就感受到了眾人投射而來的各種情緒復雜的目光，他卻恍若未覺，莫蒼生把頭埋在他懷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他們所到之處，都是一片寂靜，悟道天階上的熒光卻隨著他們向下的步伐變得越來越盛，然后倏忽暗淡下去，過了會兒，又光芒大盛，似是在不舍挽留，又似是在驅趕，想讓他們滾快點。

    終于，兩人從第一階走了下來。

    突然，道道劍風刮來，凌厲卻又輕柔，不會傷害到人。

    一個人影站定在了沈翎玉和莫蒼生面前，他目光淡淡，只是饒有興味地打量著莫蒼生。

    沈翎玉看向來人，表情一凝，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的目光，然后微微躬身喚道：“見過弈棋劍尊。”

    第20章 、下下等 ...

    這位劍尊氣質不凡，中年文士模樣，只是看起來眉宇淡淡，沒有任何倨傲之色，很平易近人。

    他便是弈棋劍尊雍楚云，合體期劍魂九段的劍尊，是真正的大能，卻沒有擔任破塵圣宗宗門內的任何職務，性格比較懶散。

    雍楚云是個與眾不同的劍尊，與其說他愛劍道，不如說他更愛參悟大道之中的玄妙，比如玄文道法禁制之類的解讀。

    因為之前莫蒼生所展現出來的悟道天賦，所以他不由自主動了愛才之心。

    畢竟在整個破塵圣宗里，大都是劍修，而有悟道天賦的沒有師尊的修者又少之又少，悟道天賦強的基本都是本來就有血脈體質加成的少主。

    這次好不容易因為悟道天階的出現，遇上這么一個年幼且具有超強悟道天賦的普通人，即便這人看起來和少主沈翎玉關系很親密，他還是要來攀談試一試。

    雍楚云語氣和善地微微低頭對著莫蒼生的后腦勺說道：“這位黑衣小友，等你測試完體質等級，我便收你為徒，如何？”他直入正題，沒有說其他彎彎繞繞的寒暄之語。

    莫蒼生頭都沒有轉過來，他只是更加攥緊了沈翎玉的衣襟，看起來好像很怕陌生人的模樣。

    “不如何，他是我的徒弟。”沈翎玉聲音空靈清透，帶上冷意后，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漠然感。

    “少主你現在好像沒有收徒資格吧。”雍楚云也沒有生氣，只是語氣平和的陳述這個事實。畢竟破塵圣宗只有元嬰期以上修者才有資格收徒。

    沈翎玉言簡意賅地回道：“快了。”

    雍楚云沒有辦法反駁沈翎玉，一個十六歲就達到金丹后期的怪物似的天驕，這次還上了悟道天階一百階，確實不假時日就能晉升元嬰期。

    他頓了一下，然后直接問莫蒼生：“小友，你愿意拜我為師嗎？”

    莫蒼生猛地使勁搖頭，手腳并用將沈翎玉摟得緊緊的，好像很害怕沈翎玉把他丟下一般。

    雍楚云倒也不強人所難，看到了莫蒼生這種全身都寫著拒絕的模樣，也沒有過多糾纏，和沈翎玉微微頷首之后，就轉身離去了，很豁然。-------------------------------------

    只不過周圍的修者們卻不淡定了。

    “那個黑衣小孩居然被弈棋劍尊看上了，要收他為徒，他居然拒絕了！不識好歹。”

    “我倒覺得他挺不錯的，他本來就是被沈翎玉少主帶回來的，想跟著玉少主也很正常吧。”

    “玉少主十年后是要去參加世界宗門大比的吧，根本無暇管這個黑衣小孩吧，而且……蠢貨，呵呵。”這人嗤笑一聲，未盡之語不言而喻，擺明了并不看好沈翎玉，一個還沒有成長起來的少主，就算再有前途，也比不上一個真正的合體期劍尊。

    -------------------------------------

    之前因為悟道天階出現，而耽擱了的體質檢測也重新開始了，這才是破塵圣宗入門最基礎的檢測。

    一個人只有軀體資質上等，才能容納更多的天地元氣和靈力，修煉速度也才更快，更有前途，悟道天階只能說是錦上添花罷了。

    于是乎，莫蒼生的破塵圣宗入門檢測變得比之前更加盛大了。

    最開始，只有一些因為沈翎玉來湊熱鬧的外門弟子關注莫蒼生的檢測結果，現在卻是真正的萬眾矚目了。

    很多人都已經從悟道天階上下來了，而天色也已經漸明，帶著初春的風，拂過破塵圣宗的錦繡山水，吹散了悟道天階之上的云霧幻海，點點光芒隨之翻騰，風景獨秀。

    悟道天階出現的時間快要結束了，而一直散發著微微星光的破塵圣宗防護大陣也慢慢融著陽光消失了。

    各色各樣的修者駕飛舟騎靈寵，墨色云紋圖案在空中一閃而逝去，他們似是想要來最后觀摩一下許久不曾現世的悟道天階。

    眾人談話間，自然不可避免的聽聞了有一個從凡人界來的小孩居然登到了第九十九階，就是不知道身體資質怎么樣了，一些修者在好奇之下，就會留下觀望一番。

    還有一些是不服氣的，他們被破塵圣宗的防護大陣所擋住了，不能上天階，看向莫蒼生的目光是帶有挑釁意味的，還有著躍躍欲試。

    而像沈翎玉這樣的星級少主，很多人卻起不了爭勝之心，天賦血脈是讓很多人只能仰望的可遇不可求。

    普通少主張修然最后也登到了悟道天階第一百階，雖然不如沈翎玉那般輕松自如，但卻傲霜斗雪，在眾人眼中，他比早早登到一百階就從悟道天階上下來的沈翎玉更有風骨。

    沈翎玉把莫蒼生放了下來，沒有讓他再繼續呆在自己的懷里。

    之前被打斷的測試又重新開始了，而莫蒼生當然是第一個去檢測的。

    莫蒼生面無表情，他無視那些投射在他身上的灼灼目光，只是看著沈翎玉，其中的情緒復雜難言。

    沈翎玉低頭也看著莫蒼生，他似乎是擔心莫蒼生害怕，微不可聞地朝莫蒼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朗月入懷般的微笑，溫柔澄凈，稍縱即逝。

    莫蒼生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對他笑得這么好看，可是他注定要讓他失望了。

    他也想過要不要作弊，但是他回來的時間太短了，他怕自己被人揭穿，他的神魂并不能改造他的軀體資質情況。

    更何況，他前期的修行速度特別慢，甚至比普通修士還要慢，肯定會被有心之人看出異常的。

    他伸手握了握了沈翎玉的手指，不再為此郁結，然后就向前走去。

    一時之間，周圍無數的眼神都看向了莫蒼生，灼熱且又帶著各種紛繁的情緒。

    在他面前是一道門，門框有一格又一格的區間，只要他走過去，他的軀體資質便會顯示出來。

    只要門框上有光芒亮起，就說明這人有修行資質，兩格為下下，三格為下，四格為中下，五格為中，六格為中上，七格為上，八格為上上，九格就是天驕，十格就是特殊資質。

    沈翎玉就是十格上古圣獸血脈，也是天生浩然圣體，他剛出世，便天降異象，還是白日，空中就出現月亮大小的圓環，與太陽爭輝。

    四格及其以上資質可以入外門，七格及其以上資質就可以進內門，而十格資質就可以成為破塵少主。

    四格以下資質的弟子，如果是有著強大的家族背景的，就可以成為記名弟子留在外門，需要向宗門交供奉，而沒有身份背景又沒有錢還想留在破塵圣宗的寒門子弟，只能去奴道當雜役仆從。

    眾目睽睽之下，莫蒼生面無表情走過這道門，他身后一陣死寂，沒有人說話，連呼吸聲都是小心翼翼的。

    莫蒼生轉頭看了一眼，門框上只是微微有光芒，這光芒連一格的數目都沒有，說明他可以修行，資質卻非常差。

    和前世一樣呢，當時他不愿意離開破塵圣宗，他想等著那位送他到九天上界破塵圣宗的仙家少年，之后他直接就被送到了奴道當雜役奴仆。

    各種目光讓莫蒼生如芒在背，他捏起拳頭，想要殺人，別人是什么資質與他們這些旁人有什么關系？

    他抿嘴，抬眸尋找著沈翎玉，他想看一下沈翎玉現在是什么樣的表情。“不準哭。”

    出乎意料，一個清冷的懷抱將莫蒼生環住。

    莫蒼生心頭涌上的殺意也被壓了下去，他忍不住露出一個帶著水色哭意的卻仍然甜甜的微笑。

    他剛剛想要記住那些人的容貌，然后去挖掉他們的眼睛。

    此刻卻再也不想把心神放在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了。

    他沉心靜氣，他不再是前世那個活在尸山血海上的殺戮道祖。

    在破碎虛空拯救世界，尋求天道之力煉制寂滅道符的過程中，對他心性的磨礪也是至關重要的，不然他現在可能已經成為了一個沉溺于殺戮中迷失自我的殺人機器。

    沈翎玉碧眸漾著水波，他摸著莫蒼生的頭，心想這小孩一抿嘴，眼眶一紅，就是要開始哭了，愛哭鬼。

    “我才沒有哭呢。”莫蒼生雙眼清明，他緊緊摟著沈翎玉，奶聲奶氣的說道。

    前世沒有出現悟道天階，這個資質測試結果，對于孤助無援的莫蒼生來說，確實是如滅頂之災，來自他人的嘲弄和不屑讓本已陷入絕境的他瀕臨崩潰。

    可是那時候他想到了那個送他到上界的仙尊，也就是沈翎玉，他終究還是堅持下來了。

    今生，沈翎玉就在他身旁，他本也是破碎虛空的道祖重生，這件事對他來說，連挫折都算不上。

    他前期修行確實會異常艱難，但現在的他心性堅韌，不會再被殺戮大道左右，他和他，還有著無限未來。

    他這時只想對沈翎玉撒嬌。

    此間眾人看到有沈翎玉護著莫蒼生，也沒人敢說什么，只是看向莫蒼生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艷羨期待，而是不屑和失望。

    還在后面沒測試的一個相貌普通的小少年顧蘊，有點恍惚地看著莫蒼生的檢測結果，怎么會這樣？

    第21章 、鏡花水月 ...

    顧蘊最開始沒出現悟道天階時就注意到莫蒼生了，他以為只有天資聰穎資質奇高的普通人小孩才可以被少主大人看重呢。

    而且之前莫蒼生和沈翎玉一起上天階的時候，他因為只有一個人，都不敢去上天階，只是在下面看著。

    他見證了莫蒼生上天階的全過程，從凡人界來的普通小孩，簡直就是恍如奇跡一般的天縱奇才。

    上了九十九階呢！

    而他自己，一階都不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