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我描春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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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幾天他還抽空回了趟家么。 白郁聲將視線從畫作上扒拉了下來,轉移到沈知言的身上。 他臉上依舊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一頭碎發(fā)亂得恰到好處,肆意又張揚,蓋在額前,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緒。 “每天喂完貓沒事干可以來這里,我?guī)恪!?/br> “怎么這么突然?又是送畫又是親手教學的?” 董事長在沈知言腿上待膩了,極其靈活地往他膝蓋上跳下來,伸了個懶腰,搖著尾巴往門外走了幾步,開始今天的巡邏任務。 看上去一點都沒有胃口不太好的樣子。 沈知言雙手背在身后,也絲毫沒有被董事長當面拆穿他剛剛在廚房瞎扯這件事影響到。 他整個人放松下來,像一只突然被抽了骨頭的懶貓似的。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咱們畫室不養(yǎng)廢廢呢。” 作者有話說: 開始培養(yǎng)一下感情嘻嘻,沈哥帶飛 這樣看沈貓貓就是很,小,心,眼 鬧別扭的方式就是給聲寶做一頓飯(?) 第20章 鐵鍋燉鵝 來這畫室的大半個月,白郁聲可能終于明白為什么沈知言這么大的名氣,自家畫室里卻只有這么點人了。 大概是因為沒人受得了沈知言這張嘴。 她捏著畫筆,長長嘆了一口氣,在宣紙上描了一只鵝的形狀,正打算換狼毫筆刻畫細節(jié)。 沈知言端著自己的畫具,路過她邊上看了一眼。 “嗯,畫得不錯,呆頭笨鳥,栩栩如生。” “這不是呆頭笨鳥。” 白郁聲閉了閉眼,平復下心中的燥氣,提筆湊到沈知言邊上蘸了蘸硯臺中的墨汁,繼續(xù)把自己紙上的鵝給描了出來。 她在學校的主攻方向是工筆花鳥。 工筆畫嘛,就要求工整、細膩。 嚴謹?shù)墓P法就導致了白郁聲畫畫的時候壓根不敢大喘氣,生怕什么地方錯了一步。 線條順著剛剛用淡墨涂抹出來的大鵝形體一路往下。 沈知言好像偏偏就要和她作對似的,在一旁冷不丁地開口提了一句。 “我沒看錯的話,你現(xiàn)在在畫的這張宣紙也就三尺斗方?” “刷——” 線條偏離了原來的地方,變成極其突兀的一條斷線,就好像剛打完架的鵝,身上的羽毛被啄得七零八碎的。 白郁聲:…… “三尺斗方怎么你了呢?” 沈知言嘖了一聲,抬手指了指她手下的那張宣紙。 “你要不要抬頭往上仔細看看你的呆鳥變成什么樣了?” 白郁聲收了筆,照著沈知言的話看了上去。 其實沒太大的硬傷,畢竟白郁聲采取的沒骨加勾法,第一層淡墨形體沒出什么大差錯,后面也不會翻車翻得太過離譜。 “都說了不是呆鳥,我畫的是鵝,哪出問題了?” 沈知言挑了挑眉。 “噢,那你這個呆頭鵝看上去像是一天吃了八頓飯似的,肥得流油。” 白郁聲癟了癟嘴,對此很不贊同,覺得沈知言就是飯吃太飽了專門逮著她找茬。 “那你就說結構上有沒有大問題吧,肥一點的鵝就不是鵝嗎?憑什么要求所有的鵝都是細鵝,你別搞審美綁架!” 沈知言瞄了她一眼,似乎是被她這套歪理給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揚,哼笑了一聲。 他俯身往前,拿起了白郁聲剛剛丟下的那兩支筆,在旁邊另外抽了一張宣紙,筆尖舔了舔墨,在泛黃的宣紙上落下了第一筆。 兩個人的距離瞬間被拉近,沈知言側身站著,一只手隨意叉著腰,從旁邊看,就好像他呈半包圍結構將白郁聲整個人兜在懷里。 淡雅的香四溢,像墜落宣紙上的那一滴墨漬,在微微泛黃的宣紙上暈染開來。 “別總盯著你筆尖那一小塊地方看,落筆之前收筆之后記得觀察整體,形才不會莫名其妙走歪。” 看沈知言作畫的過程,對白郁聲來說就是純純的美學盛宴。 從各個意義上來說。 指骨分明的手變換著手勢運行著不同的筆法,在暖光燈的映照下泛著一層帶著絨邊的柔光,控筆時若隱若現(xiàn)的青筋與骨節(jié)微微突起,一路往下,以橈骨為界,逐漸消失在手腕下方的袖口處。 他好像不怕熱似的,大熱天的也總愛穿長袖的絲質襯衫,不過襯衫也有好處,總能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他精瘦的身形,甚至在光下還能極其清晰地透出他的輪廓曲線。 咳咳。 沒有說他穿衣服不正經(jīng)的意思,完全就是她思想比較齷齪。 “對控筆能力也有一定的要求,胡亂下筆不講究筆法,最后畫出來的東西難免死板……看清楚沒有。” “嗯?” 白郁聲回過神,抬頭猝然撞進沈知言沒什么情緒的眼睛里。 淡漠清冷,如易碎的琉璃珠子,整個人像無情無欲的謫仙。 她輕咳了一聲,迅速地轉過視線,去看桌上鋪著的宣紙。 前后也才三分鐘不到的時間,宣紙上鋪展開來的墨跡化作一只展著翅膀神糾糾氣昂昂的大鵝。 好像還能聽見它抗議的聲音。 這已經(jīng)不能單純用胖瘦來形容這鵝了。 白郁聲轉了轉眼珠。 如果真要說的話。 她覺得這鵝新鮮得可以馬上下鍋整一個鐵鍋燉。 然后再看看自己的…… 嗨,差別也不是很大嘛。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而已。 她突然就xiele氣,趴在書桌上,整個人蔫蔫的。 “技法上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你可能過于被技法束縛了,覺得畫鵝只能按照這個步驟一步一步來,免不了顯得生硬,下次叫你畫另一個方向另一個動作的鵝你又會陷入困境……” 沈知言頓了頓,將有些礙事的袖子往上折了折,露出一小截小臂。 他作畫的時候好像不怎么戴手表。 以及…… 好像已經(jīng)沒有之前經(jīng)常會見到的貓爪痕了,之前的那幾道也淡了下去,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之前被貓抓過。 白郁聲有些小驕傲。 她十分不要臉得將這項功勞歸功給自己。 果然自從自己開始照顧董事長之后它的脾氣都好了不少呢! “想要氣韻生動,先確定立意構圖,你到底要這個呆頭鵝怎么樣你得先在腦子里過一遍。” 沈知言接著講話,順便轉過頭瞥了一眼白郁聲。 女孩還緊緊盯著他剛剛畫的那副大鵝。 眼中驚艷與崇拜的情緒是有的。 只不過占據(jù)多數(shù)的應該是…… “如果你一直想的是鐵鍋燉鵝的話,那不得是越肥越好,畫出來的鵝有生氣有靈動感那真是見鬼了。” 說罷屈起手指,在白郁聲的腦門上輕輕叩了個爆栗。 “所以你能告訴我,你下筆之前在想什么嗎?” 白郁聲捂著自己的額頭癟了癟嘴。 想什么…… 臨夏美院作為國內排得上名號的美術學院,招生門檻不低。 她也是高三那會兒規(guī)規(guī)矩矩在畫室集訓泡出來的。 藝考時間安排極其緊湊,每個人都爭分奪秒打磨自己的畫技,畫室的老師教學重點也都放在技法學習上,畢竟最后的藝考審評標準也是考生的技巧與功底,很少有人在意這幅畫是不是很有靈氣。 毫不夸張地說,集訓時期一天時間畫三十張也只是家常便飯。 在這種強度的高壓下,她哪有時間去考慮自己想要畫什么,手邊隨便拿一本畫冊,里邊翻到什么就畫什么,畫得像了,筆法運用好了就行。 與其去考慮胖鵝有沒有其他角度,那還不如多想想畫室的地理位置能不能點到臨夏有名的那家地鍋雞來得實際一點。 沈知言見白郁聲撅著嘴不回答,以為小姑娘是被他敲疼了,這會兒正鬧著脾氣。 他嘆了口氣,認命似的抬起手,一只手護著她的后腦勺,用另一只干燥的掌心揉了揉剛剛被他彈過爆栗的地方。 動作小心溫柔,像哄孩子似的。 這個動作實在有些曖昧,甚至對白郁聲來說,兩個人的距離本來就已經(jīng)有些越界了,這下更甚,只要她微微動一下腦袋,差不多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彼此間呼吸交融,沈知言最近好像換了一款香水,木質調香味縈繞在鼻尖,前調沉穩(wěn)厚重,后調又變得溫潤清雅。 要是說之前的熟腐酒香就像浪蕩于花酒詩會的紈绔,那最近的香就像是溫文爾雅的俏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