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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被她裝到了[無限] 第33節(jié)

    如果她兩次對話途中都清醒,那她便是故意的。

    聯(lián)系何漱玉的死亡,姜厭更傾向何漱玉是故意的——

    她當(dāng)時有必須撒謊的理由。

    所以說何漱玉當(dāng)時很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介于某些原因無法真實傳達(dá), 于是在第一次暗示被打斷后,在第二次通話里隱晦提供了更多的信息。

    她想引導(dǎo)警方去看她寫的小說,發(fā)現(xiàn)她話語里的漏洞,然而很不幸, 當(dāng)時根本沒有人去探究她話中的真實性。

    姜厭重新看起何漱玉的這篇文章。

    剛才聽沈笑笑讀的時候,她就覺得違和感很重, 一些句子聽起來很別扭,如今仔細(xì)來看,這種違和感愈發(fā)強(qiáng)烈,別扭之處也變得清晰。

    ——“我”與奶奶的親密關(guān)系是假的。

    明面上的我與奶奶十分親密,會在爸爸責(zé)罵奶奶時攔住爸爸,會安慰奶奶,會用手指給奶奶梳理她的白發(fā),這些都沒有問題,但文章的走向很快變得奇怪。

    最開始奇怪的點在于那句“奶奶今天的肚子這么大,我還以為是懷孕了呢”,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的聯(lián)想,更像是一句殘忍惡毒的惡意揣測。

    一句可以是巧合,但后面“我”的做法明顯將惡意實質(zhì)化了——“我”猜測裙子是奶奶偷的,至于為何猜測裙子是偷的,很簡單,因為“我”知道奶奶出門買菜時從來都不帶錢。

    奶奶身上沒有錢,家里人卻讓她出去買菜,父親為奶奶沒買回來菜發(fā)怒,很顯然這種模式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奶奶的“買”菜是不用花錢的,她一直靠“偷”養(yǎng)著這家人。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非常流暢地認(rèn)為這件白裙子也是奶奶偷的,因此“我”不敢穿,因為穿出去很可能會被裙子主人諷刺針對,更甚者會被打,但“我”還是笑著讓奶奶穿上了裙子,為了打消爸爸的困惑,“我”還對爸爸撒謊說這裙子是自己買給奶奶的。

    “我”的意圖是什么?希望奶奶被諷刺被毆打?

    無論如何,總之不會是善意的。

    以及小說的最后幾段,文中的“我”在某夜被雷聲驚醒后發(fā)現(xiàn)奶奶一直盯著我看,于是第二天“我”就在做賊心虛之下把裙子放了回去,從這件事可以推出奶奶發(fā)現(xiàn)了“我”偷了那件裙子,并且為了防止裙子再被偷走,奶奶從那以后的每個夜晚都在整夜盯著我。

    文章不止這四處有問題,但已經(jīng)足夠。

    姜厭的手指輕輕敲擊手機(jī)側(cè)面,何漱玉當(dāng)時如果真的是在引導(dǎo)警方看這篇文章,那她的意圖是什么呢?

    文中的“我”與奶奶的親密關(guān)系是假的。

    那么...

    她是想透露出,誰與她的親密關(guān)系也是假的嗎?

    這篇文章可以做多個方向的延伸,甚至可以扯上鬼怪,但延伸歸根到底是想象力的延伸,何漱玉想要讓警察短時間發(fā)現(xiàn)的東西不該過于晦澀難懂,而這篇文章最明顯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虛假的親密關(guān)系。

    如果考慮到這點,那何漱玉死亡的首要嫌疑人自然而然就確定了。

    ——張?zhí)怼?/br>
    畢竟當(dāng)時電話對面,除了何漱玉,就是她的丈夫張?zhí)怼?/br>
    夫妻關(guān)系,這是最典型的親密關(guān)系之一。

    思及此,姜厭對沈笑笑說了說自己的想法。她現(xiàn)在要和在警局的沈歡歡合作,自然不會對她meimei藏著什么信息。

    聽完姜厭的話,沈笑笑遲鈍地眨巴眨巴眼。

    直播間也一片【???】

    見沈笑笑傻愣愣的樣子,姜厭愈發(fā)覺得沈笑笑只會拼命點頭和海獺鼓掌。

    果不其然,沈笑笑很快就開始啪啪鼓掌,小臉上寫滿了認(rèn)同:“我也覺得,就是嘛,公交車上那個錄音超級奇怪啊,何漱玉說到一半就不說話了,那個唔唔聲怎么聽都是被人捂住了嘴——”

    “而且我看過老多法制新聞了,死者的伴侶和第一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人經(jīng)常是嫌疑最大的!張?zhí)磉@兩樣全占了,而且因為何漱玉的失職,他們的兒子永遠(yuǎn)失明了,夫妻倆的關(guān)系實在很難好。”

    沈笑笑坐在床上晃了晃腿,越說語氣越篤定,“再加上何漱玉得精神病了,雖然是間歇發(fā)作,但肯定對生活有很大影響,就連一家三口搬來筒樓,不也是因為何漱玉弄壞了昂貴機(jī)器嘛,張?zhí)須⑵蘅赡苄猿壌螅 ?/br>
    沈笑笑全然已經(jīng)把張?zhí)砑茉诹藘词值募茏由希骸安椴閺執(zhí)斫o沒給何漱玉弄巨額保險!”

    姜厭的目光掃過對方躍躍欲試的眼神,確信沈笑笑的確看過不少法制新聞,還是家庭倫理那種。

    沈笑笑給沈歡歡發(fā)完短信后,很快就接到了回信。

    「沒有。」

    沈笑笑小臉一垮。

    沈歡歡:「我剛才也在查,但張?zhí)砼c何漱玉的感情非常好,兩人認(rèn)識十二年,從校服到婚紗,何漱玉不會做飯,家里的飯菜一直是張?zhí)碓谧觥T趶埿×粵]出事前,兩人屬于模范夫妻。」

    沈笑笑趕忙問:「那張小粱出事后呢?」

    沈歡歡:「我查了警方的走訪記錄,樓主王織花對張?zhí)矸Q贊有佳,說是多次聽到張?zhí)戆矒峋癫“l(fā)作時的何漱玉,其他住戶的評價也是不離不棄,心地善良等,我這邊暫時沒發(fā)現(xiàn)張?zhí)淼膯栴}。」

    沈笑笑鼓起腮幫,把手機(jī)舉給姜厭看:“姜厭姐,你看。”她嘀嘀咕咕:“這種也能演出來的,說不定一直壓著脾氣呢,我反正覺得張?zhí)淼煤煤貌椤!?/br>
    姜厭:“晚飯后我會找機(jī)會問問筒樓住戶。”

    “別忘了帶上我,”沈笑笑低頭搗鼓了會兒手機(jī)了,關(guān)了聊天界面,往前看起何漱玉的小說。

    姜厭有些口渴,起身去燒水。

    水壺是沈笑笑自帶的,姜厭不明白她的行李箱里是怎么裝下了那么多東西,各式各樣的現(xiàn)代科技,便攜式折疊桌,充電臺燈,電子望遠(yuǎn)鏡,錄音筆,連一次性拖鞋都有七八雙,當(dāng)然最多的還是不同種類的小零食。

    行李箱大剌剌開著,平攤在狹窄的過道里。

    因為沈笑笑放話所有東西都能拿,所以姜厭跨過行李時,眼神在零食上流連了半分鐘,緩緩蹲下身子拿了盒巧克力,抬眸看了眼沈笑笑,又面色如常地選了袋餅干。

    沈笑笑顫抖著翻過一頁小說。

    姜厭吃完一盒巧克力。

    沈笑笑哆嗦著看完一個故事。

    姜厭拍了拍手里的餅干屑。

    沈笑笑渾身發(fā)冷地看完所有故事。

    姜厭結(jié)束了安逸的午覺。

    沈笑笑六神無主地拍著姜厭的胳膊,“姜、姜厭姐,這本書從頭到尾都沒出現(xiàn)過紅裙子,而且除了最后那篇,都…都是跟民俗有關(guān)的故事,絲毫不隱晦,恐怖的明明白白,所以何漱玉應(yīng)該就是想讓警方關(guān)注最后那篇,不是其他篇。”

    姜厭這才明白沈笑笑為什么會把整本書都看完。

    她還以為沈笑笑越慫越愛看呢。

    既然兩人是合作關(guān)系,姜厭當(dāng)然不會吝嗇夸獎,當(dāng)即鼓勵:“非常棒,很細(xì)心,想得很周全,下次繼續(xù)。”

    沈笑笑握緊拳頭,“好!”

    *

    夜幕很快降臨。

    照進(jìn)筒樓天窗的陽光徹底消失,筒樓內(nèi)一片黑暗。

    傍晚七點,一到五層的走廊開了燈,低瓦數(shù)的燈泡亮著,時不時閃爍一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徹底竣工。

    大概是一下午都在房間呆著,姜厭已經(jīng)聞不出什么空氣中的魚腥味了,她摘了口罩,坐在折疊桌前看沈笑笑擺弄自熱火鍋。

    六層的線路并沒有被燒壞,所以是有電的,房屋的燈泡質(zhì)量不錯,光線透亮,再加上沈笑笑帶的各種鹵味小吃,條件甚至有些好。

    “姜厭姐,”沈笑笑啃著雞爪,吃得嘴唇都開始反光了,“你準(zhǔn)備怎么問其他租戶張?zhí)淼那闆r啊,感覺話頭不太好開。”

    “再等會兒。”姜厭回。

    “等會兒?”

    “嗯,”姜厭咬碎了嘴里的藕片,藕片清甜,連帶著她的神色都柔和了不少,“今晚一過,可就是何漱玉的頭七,民間傳說頭七是死去的人最后一次來家里看望親人,如果張?zhí)碚嫦駝e人說的那樣愛何漱玉,他不可能不來這里。”

    姜厭想得明白。這次的任務(wù)有二,一是找出能量紊亂的原因,二是找出何漱玉死亡的原因,判斷她的死亡與鬼怪有沒有關(guān)系。

    目前任務(wù)一毫無頭緒,任務(wù)二也沒太多頭緒,但總之有了切入點。

    所以姜厭準(zhǔn)備在屋里等著。

    ——若是張?zhí)韥砹耍磺卸己迷囂健?/br>
    ——若是張?zhí)頉]來,那就值得更深入去挖。

    總之怎么都不虧。

    所幸等的時間也不久。

    兩人剛收拾完晚飯,門外就傳來行李箱的拖拉聲。

    ...

    張?zhí)斫裉焓莵淼磕詈问竦模槺銕ё咧皼]打包完的行李。

    此時此刻,他站在604門口,低頭盯著從門縫透出的亮光,有些遲疑。

    他沒想到604竟然這么短的時間就租了出去,按照常理,死了人的房間短時間都不會有人租才是…

    張?zhí)戆霃埬橂[沒在黑暗里,手里拎著的黑色塑料袋發(fā)出簌簌輕響。

    還沒等他想好怎么辦,面前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白的不似真人的女孩探出個腦袋。

    “好家伙,真有人啊,我還以為聽岔動靜了呢,”女孩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你就是張?zhí)韱幔鯆鹫f你今天可能會來。”

    張?zhí)磴读艘幌拢D(zhuǎn)瞬明白過來,“是的,很抱歉打擾,我今天是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來悼念妻子的吧,”沈笑笑打斷了張?zhí)淼脑挘τ溃白夥孔拥臅r候王嬸就跟我們說這屋子的事兒了,本來不想租的,但王嬸說租這間屋子的話能便宜大半房租,然后我們手頭又不寬裕,所以…”

    “算了,總之節(jié)哀啊叔叔。”

    悲歡本就不相通,更何況是素未謀面的人。

    張?zhí)砺犞⒉⒉槐吹恼Z氣,垂下眼睛,“謝謝,既然王嬸已經(jīng)說過了,那我可以進(jìn)去收拾一下東西嗎,我會盡快收拾完。”

    “當(dāng)然可以。”

    沈笑笑側(cè)過身子,張?zhí)韽澭吡诉M(jìn)來,他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在這個房間里做任何動作都很拘束,但由于人很清瘦,倒不會讓房間顯得逼仄。

    屋子此時已經(jīng)恢復(fù)到兩人白天剛進(jìn)來時的樣子,燈光昏暗,屋內(nèi)沒有一個現(xiàn)代化的設(shè)施,床鋪也僅是簡單鋪了層老式舊床單。

    張?zhí)淼难劬υ阽R片后閃爍幾秒,隱晦地舒了口氣。

    “趕緊收拾吧大叔,我還要追劇呢。”沈笑笑在身后催促。

    張?zhí)響?yīng)了聲,先前他已經(jīng)把東西基本都拿走了,現(xiàn)在幾分鐘就能收拾好。

    他拉開衣柜,把兩件大衣和一雙皮鞋塞進(jìn)行李箱,而后徑直走向床,他記得床底有兒子的羽毛球拍。

    張?zhí)矶紫律碜樱皇謸蔚匾皇窒崎_了床單,床底一片漆黑,他摸了摸口袋,拿出了手機(jī)。

    然而就在他再次匍匐著往床底看時,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搭在他手背上。

    那手顏色蒼白,觸感絲滑細(xì)膩,手骨也漂亮得不像話,但這種時候沒人有心思去欣賞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