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歡/嫁給紈绔世子爺 第42節
是巧合還是故意?他冷哼了聲。 指腹忽地傳來刺痛之感,楚翎垂眸,在牢欄上的手指扎了根木刺,有點深,冒出了血珠,他用牙挑出,卻未吐掉,而是混著嘴中血水嚼了嚼,吞咽而下。 那木刺的尖端似針經過口舌,劃破他的喉道,腥甜之氣再度涌上,他將今日的第三口鮮血吐出。 三抔鮮血,每一筆,他都會讓白川舟血債血還。 - 楚引歌好不容易將白川舟拖進了馬車里。 “爺,你這腿怎么回事啊?” 她接過他剛倒好的茶水,仰頭一口飲盡。 白川舟拿出雪白帕子,替她擦了擦唇角的水漬,懶懶笑道:“也沒什么,就是回來的時候,被織錦城太多姑娘追著跑,跑斷了。” “......” “我看上去有那么好騙么?”楚引歌被氣笑,“褲腿卷上去讓我看看。” 話說得太順口,她自己先皺上了眉,和白川舟呆久了,好像這樣的詞說出來都成了順其自然。 這是看男人的身體看上癮了? 白川舟似也沒料到她會這么說,愣了一瞬,不過那腿上都是宋沂落下的棍打之傷,哪能讓她瞧見。 他抱臂倚在引枕上,帶點玩世不恭的笑:“楚引歌,雖然我知道你想借我受傷之名,正大光明地看我的身體,但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一件事.....” 他的話一頓,楚引歌一陣耳赤,誰想看他的身體了....... 這不是話趕話了么。 不過見他話語一停,眼神正直勾勾地盯著她,楚引歌也不想屈于人下,對上他的視線。 他們都是有過親昵之人,雖然這之間有些許烏龍,讓他誤以為情箋是她所寫,但總歸那吻是真實發生了,他對于她而言,沒甚么好怕,她就不信他還能變出什么花來。 更何況接下來她還要跟他聊聊《賞蓮圖》一事,哪能現在就被他的氣勢打壓。 她的目光坦坦蕩蕩地回視著他,美目流盼:“懷疑什么?” 白川舟看她氣焰囂張,渾然不懼,輕笑了聲,小夫人在他這里好像膽大了許多,不似最初那般青澀了。 他雙手往案幾上一撐,與她的距離驟然加近,慢悠悠地說道:“楚引歌,我懷疑.....” 他緩緩吐字,“你是不是饞我身子很久了?” 作者有話說: 棠棠:????還能如此不要臉,是我大意了。 注:“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出自《江城子》,宋 秦觀。 第34章 要吻別 白川舟的睫翼濃密如蒲扇, 眼眸漆黑,放蕩中漾著笑意,活脫脫一多情風流的妖孽。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將這樣的虎狼之詞說得坦然自若又理所當然的? 上回說她摸他的腰, 這回又說她饞他身子.......楚引歌莫名又想起他后背完美的線條, 蓄滿張力似一拉滿的弓, 不由得指尖guntang。 又見他脫了履靴, 正準備撩起褲腿,似笑非笑:“行,畢竟是男寵, 還是得靠本事吃飯......” 他好像已經很順其自然地將自己放在這個位置上了。 楚引歌忙制止, 將他卷起一小塊的褲腳給擼了下來:“爺還是.....” 她的手搭在他的小腿上,一時沒想好該如何說他這種自薦枕席的行為,言語停了停, 抬眸又見他直盯盯的眼神,便收回了手,輕吞慢吐道:“......矜持點罷。” 連起來就是, 爺還是矜持點罷。 白川舟好笑:“楚引歌, 你不覺得這話更適合你自己?” 他穿上金絲暗紋黑靴,漫不經心地笑道:“明明是你叫人家卷起褲腳, 現在又讓我矜持些, 你說你是不是暴露了心中的掙扎?” “.......” 楚引歌不再去糾結他的腿傷, 但心中對他的傷處緣由已有了推測。 想他昨日還好好的, 今日就成這樣, 中途不過去了趟織州, 想必就是騎馬不甚摔下來了, 但這人慣會逞能, 礙于面子又不好意思說, 就跟她在這插科打諢。 她心里輕哂,呵,男人這可憐的自尊心。 但她倒是想起了他托立冬給她的字條:“補償我。” 這是在去織州前就預料到自己會從馬背上摔落了? 看來世子爺對于自己的技藝不精尚且還有自知之明,但他自個兒摔倒,要她作甚么補償,又不是她指使馬這般做的........ 可真會訛人。 “想什么呢?” 白川舟輕點了點案幾,楚引歌回神。 見他沒提字條一事,她也就暫且擱淺,說到了另一要事上:“爺,我在想白日上值的事,跟您匯報下攬月樓平棊彩繪的修復進度罷?” 白川舟眼眉一挑,看了過來。 尚不明白她的話鋒怎轉得如此之快,見她的指尖略有些慌亂地攪著衣擺,稍一思及,就想通了。 車內常備濕帕,他擦了擦手,散漫道:“行,說說。” 楚引歌舔了舔自己干燥的下唇,“在我和宋編修的勤勉勞作下,著色已過三分又一,照目前之進程,若不出意外,應當在我們大婚前能修補完成。” “嗯,不錯。” 白川舟洗盞玩杯,慢斯條理地道:“那依楚編修看,這之后會出什么......意外?” 楚引歌被他的眼神直視,這人實在是太敏銳了,訕訕笑道:“這意外提早來了.......” 白川舟不語,靜聽她繼續說。 但楚引歌總覺得他的眼神逐漸有些冷,她咽了咽口水:“有一處損壞過于嚴重,只依稀看到一花瓣邊,尚不明那原處是花骨朵還是花蕾,我和宋編修因未見過真正的《賞蓮圖》,探討半日也難以定奪。” 她看著白川舟的臉色沒甚么情緒,試探地說道:“若是能看看謝師的原畫就好了,爺說這可如何是好。” 落日溪橋,殘陽如血。 馬車內陷入一時的沉默。 白川舟看著一卷殘照光影落在楚引歌的嬌靨上,她本就比旁的女子白皙,那彌漫的橘更在她的眼眸邊上,眸色迷離,反倒添了幾分媚迷,唇似櫻紅,這怎能讓人坐懷不亂? 他想起她剛剛在獄中對楚翎說的那句“兩情相悅”,想到她說得綿軟的那聲“是啊”, 想著她輕語說著:“倘若遇上他,我還是會想嫁他。” ........ 這些話,都是為了現在準備的罷。 她知道了《賞蓮圖》在嫻貴妃那里,她想通過他拿到那幅畫作。 她應該早發現他在拐角偷聽了,所以才故意說那些話哄他,就是為了此刻。 放長線釣大魚,她這次釣得是他。 他又被她騙了。 他知道她一直在強調他們是表面夫妻,他以為她起碼對他,至少有那么一點心動,才會在旁人面前說出這樣情意綿綿的話。 但她那是不過是想讓楚翎死心罷了,又可以讓他聽到心生歡喜。 一石二鳥,好計策啊。 真是個小騙子。 半晌,白川舟低笑了聲:“想看原畫,這有何難?” 楚引歌抬眸,撞見了他的瞳仁,那剛剛的冷寒似是幻覺,已全數不再,又恢復了往常的清明柔光。 白川舟勾唇:“《賞蓮圖》就在貴妃娘娘的手上,我去跟阿姐借借。” 他知道,她應該早猜到他會如此說,但他還是甘愿走近她布下的圈套。 她在利用他,可他甘之如飴啊。 楚引歌愣愣:“會不會給世子爺添麻煩?畢竟這是謝師的遺畫。” 她從宋譽說畫在娘娘手上時,就想到了他。 她那時莫名就有股自信,他是會幫她的,但只不過沒想到他會應下的如此爽快。 白川舟揉了揉她的腦袋:“天大地大,我和棠棠的婚事最大,可不能耽誤我們的大婚。” 語氣透著調侃輕松,笑意依然如意氣風發的少年,唇角是清爽的甜,薄荷的香。 帶著什么都不怕的一往直前,莽撞卻生動。 楚引歌卻突覺心酸,他怎么那么傻,就那么簡單地相信了她的借口。 她就是干這個營生的,春闈第一女狀元,看到筆觸就可以看出是花蕾還是花骨朵了,怎么可能還要看原畫的。 他雖然對她說過許多俏皮話,但她一直都清醒自持,這不過是紈绔浪子的揶揄罷了。 但當下,她卻覺得這份揶揄中似帶著幾分真心,他有在真正地把她當成自己的妻子來看待罷? 楚引歌突然有些懊惱,在他身上,自己的那些小把戲顯得多么齷齪不堪。 雖然她在獄牢內說的話,是有一些特意講給他聽的,他這樣好面子且單純的人,偶然在背后聽到自己即將過門的妻子的好話,應當是很高興的罷。 他們都說他并非良人,連楚翎都用不可思議語氣質問她,“他就這般好?” 語氣里是對世子爺顯見的鄙夷和難以置信。 他們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良善。 可她確實覺得他很好,不比誰差人一等,比任何人都要來得真誠,比偽君子要干凈清白得多。 干凈的靈魂是不會萎蔫的。 所以那一句“是啊”,是真真切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