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清：“……”

    她訕笑：“哈哈，放心吧，我是那種隨隨便便揍人的人嗎？”四區老大是這樣彪悍的性格嗎，真讓她驚訝。

    第二天，方寒清略忐忑的來到星路傳送點等人，只見傳送點微微亮起，上面的兩道人影若隱若現，等到完全凝聚了實體，方寒清正要仔細看看，就感受到有一道身影從那邊朝她竄了過來，速度快到她都看不清是什么，眼看就要撲到她身上了，本能就是抬腿一腳踢了過去。

    “唔！”那道身影被她踹飛了幾米遠，重重的摔在地上，發出可憐的嗚哼。

    方寒清：“？”剛才發生了啥？她怎么突然就抬腿了？

    她迷茫的看向傳送點上另一個人，那大概是五區的同事，此刻和她一樣正呆滯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人。

    “呃，他……”方寒清顫抖著手指向那里，朝同事開口，“他這是？”

    同事收起震驚的表情：“我不知道，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攻擊性，他剛才是單純想撲你身上嗎？”

    就在他們交流的時候，倒在地上的人捂著被踢到的肚子坐起來，身后的大尾巴低垂著，失落得擺都不擺一下。

    他慢慢挪動著腳步，垂頭喪耳的站到了方寒清和同事中間，占據了方寒清的視線后，抬頭看她。

    大概是因為在五區好吃好喝的養著，這大男孩臉上長了點rou，干凈的圓圓臉蛋上，一雙漂亮的銀色豎瞳直勾勾地盯著方寒清，眼神里滿是委屈，看上去快要哭一樣，情緒溢滿了整個眼睛。

    欺負小朋友的負罪感瞬間就上來了，方寒清心頭一梗，正準備開口道歉，就聽見他帶著哭腔說話了。

    聲帶還沒完全恢復，他的聲音很是沙啞，可他的語氣卻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討好的試探，小心翼翼道：“……汪，你討厭我嗎？”

    呃啊！！

    方寒清深吸一口氣，捂著胸口往后連連退了兩步。

    是狗狗！是可愛的撒嬌狗狗！可惡，好想揉他毛茸茸的腦袋和大尾巴！

    見方寒清不回答還后退，少年如遭雷劈，嘴里嗚嗚兩聲，眼里飛快蓄上了淚水，整個人都灰暗了，仿佛失去了顏色。

    “我、我沒有討厭你！”方寒清的負罪感刷刷刷的往上升，都快突破天際了，連忙擺手說道，“真的，真的！”

    她緊張得話都說不清楚，最后干脆伸手摸上了少年的腦袋，使勁揉亂了他的頭發，還捏了兩下豎起的耳朵。

    少年頓時明媚起來，還把自己的尾巴舉起遞了過去，眼巴巴的看著方寒清。

    “咳咳咳，”站在一旁的同事重重的咳嗽幾聲，提醒馬上就要摸上大尾巴的方寒清，“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方寒清心虛地縮回手，按捺下心中想摸狗的蠢蠢欲動，附和道：“對對，正事要緊，我們去休息室談吧。”

    他們幾個人一路往休息室走去，少年緊緊跟在方寒清兩步后，堅定地把另一個人擠走。

    同事嘴角抽搐，打開腕上的終端給方寒清發了消息。

    [他在五區的時候不怎么回應我們，提供的信息很少，既然他那么喜歡你，那這些問話就由你來吧，務必把這些問題的答案問出來。]

    方寒清瞥一眼終端，接收了同事發來的文件，回了一句知道了。

    快走到休息室的時候，同事隨便找了個借口脫離了隊伍，于是房間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方寒清坐到沙發上，瞪一眼想要坐到她旁邊的少年，盯著他可憐兮兮的坐到對面去，對著文件里的問題開始問。

    “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啊，這種事情都沒問出來嗎？他在五區是有多拒絕回答啊？

    “名字是月，研究所的人都叫我編號021 。”少年乖巧的回復，“沒記錯的話是18，五年前去到了研究所。”

    方寒清敲字記錄的手停了停。

    在研究所里呆了五年？她可是知道，救出來那批到現在還活著的變異人種，最長在研究所里呆了一年，而且全部都意識不清，也就是傻了。

    她抬眼看向這個名叫月的變異人種，他的眼神很是清明，沒有半點渾濁，能夠保持人形和意識，還在那可怕的爆炸中活下來，難怪七神所那么重視，果然是有很特殊的地方吧。

    方寒清心想，那我有什么值得他關注的？光憑當時那一眼，完全沒可能吧？

    糾結了一下，她繼續問道：“你還記得你以前的家人嗎？有沒有想過回到他們身邊？”

    月笑起來：“我的父母都死了，他們把我賣給了研究所，轉頭就被研究所的人殺了。”

    他雖然笑著，眼里卻滿是寒意，在方寒清看向他的時候，便垂下眼眸，掩去里頭的神色。

    “抱歉，”方寒清尷尬，“提到了你的傷心事。”

    “沒關系，反正他們都沒了，我對父母沒有什么感覺。”

    他狀似好奇的問道：“寒清jiejie的家人呢？”

    哇哦，好久沒有聽見如此舒爽的一聲“jiejie”了……紀寧小貓十歲之后就再沒有這樣叫過她。

    方寒清心情甚好，回答道：“我的家人在我十歲的時候不在了，其實我對他們的記憶不多，沒什么好說的。”

    “那朋友呢？”

    “朋友……我就一個好朋友，她叫郝嵐，就是你所在那間研究所的研究員……爆炸過后，她失蹤了。”方寒清低聲道。

    月眨眨眼：“郝嵐？我好像見過。”

    方寒清猛地站起來：“真的？”

    “嗯，”月點點頭，“當時她被人帶到我面前，說她是我的新負責人，我剛認了臉，研究所就爆炸了。”

    “所以還是沒有更多的線索嗎？”方寒清頹唐地坐回去。

    月走到方寒清身邊蹲下來，說道：“總會找到的，別擔心。”

    銀色的豎瞳散開，漸漸變成圓形，他專注地看著面前的人，眼睛里倒映著方寒清的身影：“既然我沒有家人，寒清jiejie也沒有，不如我們把彼此當做家人好了，我會保護好寒清jiejie的。”

    “我想問問。”

    方寒清深呼吸：“你為什么指定我？我們只能算是見過一面吧，你對我的喜歡毫無征兆，就算我不討厭你，可這太奇怪了。”

    月的神色漫上空茫，他歪頭思考著，隨即搖搖頭道：“這是喜歡嗎？我不確定。我只是覺得你很親近，想跟著你。”

    “七神所原本給我看的都是一區常駐異能者的資料，我都不滿意，一直拒絕，直到你申請了調任，我看到了你，就忍不住想飛奔到你身邊。”

    他的瞳孔潰散放空，似是失去了聚焦，目光正遙遙注視著虛無的未知之地。

    “我想，這一定是祂給我的指引。”

    第20章

    ◎狩獵森林◎

    “……什么意思？”方寒清愣住, “祂是誰？”

    月眨眨眼，眼神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你不知道？七神所沒有告訴你嗎？”

    方寒清更茫然了，這都什么跟什么？

    “我該知道什么？是和七神所有關的嗎？”

    月起身, 順勢坐在了方寒清身邊, 見她正困惑著, 沒有注意到他偷偷靠近的小動作，開心極了，壓著上揚的嘴角假裝平靜地說道：“在大災難前，七神所不僅是官方政府，還是神明的使者, 溝通人間的橋梁。”

    “神明消失之后，人類自然不會放棄聯系祂們，只是這兩百年都沒能得到回應。”月說著, 給自己倒了杯水喝，繼續說道，“但是在不久前, 七神所收到了神明接連下達的旨意。”

    他看向方寒清，緩聲道：“神明再次出現了，世界即將天翻地覆。”

    “而我的體質特殊, 對污染的適應性很高, 在達到極限的時候，可以直接感受到神明的存在, 聆聽到祂們的聲音，這就是七神所都想留下我的原因。”正是因為如此, 研究所簡單粗暴的想要將他打造成神明, 簡直就是白費功夫, 只不過這種事情他才不會和研究員說呢。

    方寒清的腦子已經成了漿糊。

    神明？這都是距離方寒清格外遙遠的存在, 唯一能和她產生交集的，就只有她在七神所工作這一點，可現在卻告訴她，神明出現了？

    就算方寒清對世界秩序不是很了解，也能在腦子里想出千百種可能的未來，神明還會像兩百年前那樣統治人類嗎，如今人類真的需要神明？

    “我本來不想搭理七神所的，只是沒想到寒清jiejie就在七神所工作，雖然我不是很想和他們說神明的事情，但如果是你的話，你問多少我都會回答的哦。”

    少年專注地看著方寒清，臉上寫滿了“求夸夸”，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看上去很有活力：“你還想知道什么？七神所不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你啊。”

    方寒清勉強回過神來，干巴巴的說道：“不、不用了，我還不想知道。”

    七神所覺得她需要了解的話，可以直接告訴她，不需要拐彎抹角的讓月來和她說，既然他們不認為她現在應該知道，那就說明她的實力還不足以應付得知事情真相后的麻煩，這樣的話，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一想事情涉及到了神明，而她連殺一個s級異種都艱難，方寒清覺得自己還是乖乖先提升實力吧，有些事情，順其自然比較好。

    “哦……”方寒清一拒絕，月就垂頭喪氣起來，“那好吧，你想知道的話，什么時候來問我都可以。”

    方寒清松了口氣，伸手摸了摸眼前這個大男孩的腦袋：“我只是有自己的想法，別傷心。”

    月揪住方寒清的衣角，期待地看著她，眼神亮晶晶：“那我可以跟著你去一區了嗎？”

    “……可以。”就算不是因為大狗狗可愛的外表、不主要還是因為可愛的外表吧，神明什么的暫時不敢想，方寒清對多一個要照顧的乖巧弟弟沒什么排斥的，反正以前小貓沒長大的時候，基本也是她來照看，更何況乖巧的大狗狗可比調皮犯賤的小貓咪好多了！

    少年揚起笑，尾巴順從主人的心情遞到了方寒清跟前，將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挪到了尾巴上面，毛茸茸軟綿綿的觸感瞬間從手掌上傳來，方寒清本能的擼了擼毛。

    直到休息室的門被敲響，同事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將她的意識拉了回來：“你們在里面呆了兩個小時了，到午飯飯點了，去吃飯嗎？”

    方寒清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了眼終端的時間，才發現他們聊天只聊了一會，擼狗擼了兩小時。

    想起同事交代她要問的問題還沒問完，方寒清尷尬地縮回手，迎上少年疑惑的目光，說道：“咳，我們先去吃飯吧。”

    吃過午飯之后，月拉著五區來的那位同事去談話，方寒清打了聲招呼，說自己要去午休，得到回應之后就離開了，一覺醒來，就看見可憐大狗蹲在了自己房間門口。

    她一開門，熟悉地飛撲就來了，方寒清沉默了一下，沒有抬腿踹，而是身體往旁邊一側，任由大狗差點撲倒在地上，她點開終端一看，發現五區同事給自己發消息。

    [后續的問題不用為了，他就交給你了哦，我回五區了，過兩天你就帶他去一區吧。]

    [對了，上頭給你批了個五區的房子，你不需要在一區呆滿半年就有了，記得接收登記一下。]

    隨后附贈了一個千萬獎金的單子，還有一張五區的房產登記表，各種信息都很齊全，只要方寒清簽個名上傳一下個人資料，這個房子就是她的了。

    方寒清：喔喔喔喔喔喔！！

    想法還沒過腦呢，手先動起來在登記表上簽了名，飛快的上傳登記，數據更新得很快，在她的個人資料那里，所屬房產里除了六區的房子，又多了一個五區的。

    好想過去房子看一看啊。方寒清饞得口水直流，扭頭一看見少年蹲在她的腳邊抬頭看她，激動的心情火速平靜了。

    好吧，看在房子的份上，她就更努力一點工作好了，房子就在那里什么時候都能看。

    “話說，你怎么蹲在我房間門口？”方寒清說道，“不去其他地方走走嗎？”

    月搖搖頭：“我在這里只認識寒清jiejie，沒什么好走的。”

    也是，五區同事離開，他還真就不認識誰了。

    方寒清心里軟了幾分：“那我帶你走走吧，熟悉一下七神所的工作。”

    兩天時間一閃而過，和四區的同事告別之后，方寒清收拾好行李帶著月從星路去到了一區，剛一站穩，面前就摔過來一個黑影，方寒清本能地后退一步，定睛一看，發現是一具異種尸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遠處有人跑過來，是一個很年輕精神的小哥，身后拖著長長的尾羽，有點像孔雀的羽毛，“這是剛剛隊長從外面扔進來的，沒有砸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