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quot;恭喜quot;
突如其來的小插曲,讓在場的人都晃了神,面前的醉漢也不例外。 他扭頭看向二樓,有一瞬的錯愕,早已集聚的保安抓住時機,趁他分神,沖過來奪下手里的酒瓶,將人壓在身下迅速制服。 男人反應過來,大喊大叫地掙扎,現(xiàn)場亂成一鍋粥。胡立他們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焦急地問:“沒事吧?” 小盛心有余悸,還在哽咽:“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 同事紛紛上前安慰,只有遲曉瑩臉色復雜,猶豫道:“你們這次不太走運,我剛剛聽周圍人議論說,這個男的家里很有背景,平時在這里囂張慣了,很少有人敢惹他。” “什么背景?” “姓徐,徐氏制藥聽說過吧?他家的小兒子,之前有傳聞他和人鬧矛盾,回頭就把人家手打斷了,仗著家里有錢,最后用錢擺平,一點責任沒負。” 小盛嚇得臉色慘白。 胡立連忙打斷:“行了行了,哪那么玄乎,咱們現(xiàn)在法治社會,有事找警察叔叔,你別在這嚇小盛。” 遲曉瑩急:“我這不是關(guān)心她們嗎?早知道不該帶你們來這里的。” 周圍亂糟糟的一片,沉辭音沒聽進去多少,心里始終有種隱隱的預感,抬頭再次向二樓看去。 替她們解圍的男人還站在那里,居高臨下地觀看著這場鬧劇,目光若有似無地和她的交匯。 空氣沉鈍悶雜,交錯的燈光像是潛水艇的探照燈,一束束地掠過他挺拔的身影,亮起又黯淡,那張英俊的臉在光影里明滅,是她曾經(jīng)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眉眼。 果然是他。 沉辭音倒是想過,回到寧川,也許她會有概率和言昭重逢,但沒料到一切來得這么猝不及防。 過了九年,那張飽受上天眷顧的臉依舊沒什么變化,只是褪去了幾分少年張揚的意氣,轉(zhuǎn)而被男人的成熟銳利所填補。 散漫的、含笑的、動情的……她曾見過那雙漆黑眼睛里太多生動親密的情緒,而如今,他只是站在那里,臉上沒什么表情,淡淡地垂眼看來,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都漠不關(guān)心。 樓上樓下,遙遙距離,兩個人沉默地對視,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沉辭音回神一向快, 率先收回了視線,跟著眾人往卡座的方向走去。 小盛往二樓看,欄桿邊已經(jīng)空無一人,忍不住問:“音音姐……剛剛二樓那個人,你認識嗎?” 沉辭音拿包的手輕輕一頓:“不認識。” 過去了這么久,往事也沒有再重提的必要。 經(jīng)理趕過來連聲道歉,和他們協(xié)調(diào)補償方案。沉辭音在四周翻找一圈,沒看見手機,這才想起剛剛是被那個男人奪了過去。 她折返,事發(fā)的那塊場地已經(jīng)被清理干凈,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正站在那兒,面色不善地對保安呵斥: “你們這樣以后誰敢來我們酒吧?” 保安垂頭,噤若寒蟬,沉辭音走過去,輕聲開口:“打擾一下。” 男人回頭。 “我的手機剛剛被那個人搶走了,可能是丟在了什么地方,請問你們有看見嗎?” 路敬宣看向眼前人,剛剛他在言昭身邊圍觀全程,這姑娘著實冷靜,讓他印象深刻。 他揮揮手,讓保安散掉,轉(zhuǎn)頭叫來服務(wù)員:“這位小姐手機掉這了,你們打掃的時候有撿到嗎?” 服務(wù)員回道:“有的,您稍等。” 他離開去取,原地只剩他們兩個人,路敬宣的目光落到她的裙子上,柔軟的布料被酒澆濕了一大塊,干涸凝結(jié)成不規(guī)則的深色,看起來十分礙眼。他指指裙子:“需要幫忙嗎?” 沉辭音低頭看了一眼:“不用。” “行。” 服務(wù)員送來手機,沉辭音道謝,轉(zhuǎn)身離開。 路敬宣在原地接了個電話,轉(zhuǎn)身走到一樓的角落。 醉酒鬧事的人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神志不清,他走過去,嫌棄地用腳尖撥了撥他:“凈給老子添堵。” 這酒吧老板真難當,不僅要顧及生意,還得顧著徐家人的面子。 “給徐家打電話了嗎?” “打過了老板,人馬上就來。” “嗯。”他摸出一支煙點著,余光瞥見言昭走過來,問他,“要走了?” “馬上。”言昭又往前走了幾步,腳下傳來觸感,他扭頭,明知故問,“我是不是踩到人了?” 男人痛苦吸氣:“言昭你他媽——” 言昭再次落腳,準確無誤地踩上他的手腕,腳尖重碾,男人瞬間發(fā)出嚎叫,聽得路敬宣心驚膽戰(zhàn),連忙拉開他:“行了行了,真出事了和徐家不好交代,怎么著得給徐度一個面子。” 言昭慢悠悠地收回腳,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拿起旁邊一瓶酒,朝人兜頭澆了下去。 男人全身上下被酒液浸濕,被嗆得不斷咳嗽,狼狽不堪。言昭舉起空瓶,對著光看了一眼,輕嗤:“這酒用來澆你,可惜了。” 沉辭音到家時已經(jīng)快十二點。 她手指摸索到客廳墻壁上的開關(guān),按下,天花板上的燈亮起。她正準備彎腰換鞋,眼前突然閃爍了兩下。 她停下動作,抬頭看,燈好端端地亮著,仿佛剛剛的黑影只是一個錯覺。 身體上的疲累讓她無心去管,將臟裙子脫下丟進衣簍,匆匆洗了澡,吹干頭發(fā)后躺在了床上。 耳畔很靜,屋內(nèi)一片黑暗,她閉上眼,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在腦海里一一掠過,最后只剩下酒吧里那短短幾秒的、光線迷離下的對視。 她不由得想起,和言昭最后一次見面,是在她高考的那一天。彼時,兩個人已經(jīng)分手了快三個月。因為分手鬧得很不愉快,雙方陷入冷戰(zhàn),她忙著最后沖刺,言昭也不怎么來學校,見面次數(shù)少之又少。 高考最后一門結(jié)束,她順著人潮走出考場大門,心里卸下一塊沉重的石頭。 頭頂烈日炎炎,耳畔蟬鳴聲不絕地響,四周漂浮著熱浪,呼吸都變得濕熱粘膩。 沉江等在門口,看見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不似其他學生喜悅都寫在臉上。他以為她考得不好,蹙了蹙眉,但也沒指責什么,只說:“不管怎么說,考成什么樣就是什么樣了,也不是非要考京市……” 沉辭音沒搭話,沉默地跟著他往車的方向走。 身邊突然傳來一小陣女生的sao動,她轉(zhuǎn)頭看去,狹窄的路對面,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因為個子高,言昭在人群中十分顯眼。他穿著一件黑色T恤,姿態(tài)松散地半靠在一輛車邊,一只手拿著手機貼在耳邊,時不時散漫地應兩聲。 他頭發(fā)稍微剃短了點,五官的優(yōu)勢更加突顯,在來往的人群中,帥得有點不太真實。 他似乎早就看見她,目光一路追隨,就是等她同樣看過來的那一刻。 隔著馬路,沉江還在耳旁嘮叨。言昭沒動,只是看著她的表情,忽然笑了,掛了電話,而后無聲地開口咬字。 他說得很慢很清晰,她得以看清那個口型是在說什么。 他說:“恭喜。” 沉江以為她考得不好,可只有言昭知道,她如果考砸了,表情并不會這么平靜,這反而是她胸有成竹的表現(xiàn)。 他在提前祝賀她,恭喜她如愿以償,這么多年的付出都有了回報。 后來,沉辭音拿了那一年寧川市的高考狀元,而一個月后,言昭飛往美國波士頓。 那句“恭喜”,是兩人之間最后的對話。 —— 這文高中部分的回憶是穿插著寫的,主要還是寫重逢后的劇情。 關(guān)于封面,之前兩本是朋友幫忙做的,但朋友近期很忙,我就去買了個封面,等圖到手了就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