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我不做任何人的藏品
拉架變群架,場面一瞬間混亂到不可收拾。 顧易想了想還是算了,事后直接讓他們賠錢吧。她出門抽了根煙,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才重新回到客廳,叁個男人果然已經打倒精疲力竭。 她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打的,總之最后吳聿恒站著,安德烈靠墻坐著,簡行舟直接仰躺在地中間。 顧易上前踢了踢簡行舟,后者一只眼被打腫了,許久才顫抖著眼皮瞇開一條縫兒。 人沒死就行,顧易松了口氣。 她還沒來得及跟他算賬,安德烈就上前擋在了她和簡行舟之間。 “顧易,我們結婚吧。” 誰也沒料到,荒唐的rou搏之后,竟然是一場更為荒唐的求婚。 安德烈也不想這么唐突,他其實準備了幾天,布置了鮮花,定制了戒指,原本打算今天將顧易接過去給她一個驚喜。 沒想到卻迎來了這么一個糟糕的開場,他不知道除了這種方式,還有什么辦法能夠奪回顧易的注意力。 “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給你,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 顧易沒有說話,反倒是躺在地上的簡行舟嗤笑了一聲。 “她喜歡的可不止你一個男人。” “我知道,我無所謂。”安德烈握住顧易的手說道,“我只要你的人,只要你一直跟我在一起。” 他甚至知道顧易到現在其實都不喜歡他。 但沒有關系,他知道人心偏愛不可強求,只希望他們像過去那樣平等交換各取所需。 “哈,好感人啊。” 簡行舟用力嘲笑,笑著笑著臉上的肌rou卻開始不受控制,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他忽然意識到,原先只有他想撿回家的貝殼,如今卻變成了熠熠發光的搶手寶貝,而他終于不再受困于配與不配,可卻也徹底失去了競爭的資格。 安德烈開出的條件,對于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不可能拒絕,更何況是顧易這樣一心向上爬,眼里只有金錢名利的女人。 “你可真能耐。”簡行舟瞥向顧易譏諷道,“快答應啊,還猶豫什么呢?你不是早就在等這一天了嗎?” 顧易低垂著雙眸,就這么看著他,眼中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憐憫。她現在腦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讓簡行舟妥協。 “簡行舟,你想贏他嗎?”她平靜地問道,“如果我放棄他跟著你,你也可以為我放棄所有嗎?” 簡行舟太了解顧易,唯利是圖的女人怎么可能選擇他? “好啊。”他只當是天方夜譚,輕巧的答應,“但你舍得嗎?” 顧易沒有回答,而是抽回了被安德烈握住的手。 “走吧,去你那兒把我的東西搬回來。” 安德烈以為顧易只是逢場作戲,就像她對自己那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誘哄簡行舟罷了。 他完全沒有當真,還是按照原本的計劃,將顧易帶去了求索,確切的說是他在這幢樓頂層的私人藏室。 與簡行舟公然掛在墻上不同,安德烈收藏的所有畫作、古董,都以博物館級的防潮、防塵技術鎖在玻璃柜之中。 每一處都透露出小心翼翼的氣質,除了突兀出現在各處的鮮花,很顯然他用心準備了一場儀式感極強的求婚。 安德烈為她一一介紹自己的藏品,他相信顧易能懂這些作品的價值。 “我愿意把這些包括求索都送給你,往后余生只收藏你一個人。” 顧易神情淡漠地看著他單膝跪地掏出戒指,完全不覺得感動,反而覺得有些滑稽可笑。 她知道在自己的誘導下,安德烈或許對她產生了靈魂契合的幻想,但遠不到愛情的程度。 顧易未曾深愛不敢妄言,但在她淺薄的認知里,愛絕不是將喜歡的人當做藏品納為己有。 “抱歉,我不做任何人的藏品。” 更重要的是,她不會接受任何一個迫害唐寧的人。 顧易知道,安德烈沒辦法救簡行舟,但他一定有方法幫唐寧。他不出手,只是因為知道唐寧也會成為她離開他的退路。 顧易確實可以故技重施,誘哄安德烈幫助唐寧,但她不想再在安德烈身上費心思了。 如今她沒有了吳璋的威脅,又搭上了杜荊月,安德烈于她不是沒用,但確實沒過去那么重要了。 所以她能夠坦然地審視她與安德烈的這段關系—— “是因為簡行舟嗎?”而安德烈卻無法做到。 顧易遺憾的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她并不拒絕將婚姻當做一場利益交換,但一切的前提是這個對象本身不是她反感的源頭。 她不是沒給過安德烈機會,只是他始終無法從他狹隘的嫉妒心里走出來,一而再再而叁的忤逆逼迫她,屢教不改。 安德烈在這段關系里給她的壓力,遠大于她獲得的利益與樂趣。 顧易早就猜到安德烈不會相信她的決然。事實上在一年之前,她也不相信自己會拋棄眼前的既得利益。 她原本的計劃是將求索當做跳板,收獲滿缽后再離開,此時才剛剛做出了一些成績,明顯還遠遠不夠。 但她漸漸意識到自己并非絕對的利己主義者,特別是遇到周涼之后,她忽然發現她骨子一直在追尋的并非金錢名利,而是被別人認可的價值。 這個“別人”一開始是偏愛哥哥的父母,后來是所有因為唐寧否定她的吳璋、簡行舟、安德烈等等——她嫉妒、憤怒亦感到疲憊,哪怕是在鏡像開幕酒會的高光時刻,她也未曾感受到期待中的喜悅。 這些光彩與榮耀,遠比不上周涼因為她決定成為一個好人時讓她震撼,也無法匹敵在坦誠心扉時唐寧說想抱抱她的那一刻的感動。 安德烈的一意孤行,無不讓她反觀自己,如果她無法掙脫出別人制造的泥潭,那么終究會變得跟他一樣可悲。 “我不喜歡你,這是我不與你繼續的唯一理由。你應該懂得,這世上的偏愛本就是不公平的。” 顧易不希望將他們的關系歸咎于具體的問題,安德烈善于自欺欺人,一旦有可循的規則和方法,他就永遠不會去面對無法和解的自我。 果不其然,安德烈不愿接受,他固執地搖頭:“我不要偏愛,我希望你無情無義,唯利是圖,你可以利用我,一直利用……” 顧易笑了笑:“但你喜歡的,也不是這樣的我,不是嗎?” 安德烈啞然,他看著顧易的笑,這才意識到她毫無譏嘲和憤怒,只是在平靜地陳述一個客觀但殘酷的事實。 他猶如冷水澆頭,渾然頓悟。確實如顧易所說,他喜歡的,一直是她無情中的溫柔,現實下的理想。 “希望你明白這不是對你的報復或懲罰,我一直認為理想的親密關系是彼此成全,而不是彼此掠奪。” 顧易溫柔的摸了摸安德烈的金發,這是他曾給她的唯一心動。她真誠地希望這一抹耀眼不要消失,能夠讓他破繭成蝶。 “恭喜你,我放過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