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與她無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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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璋順著簡行舟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顧易第二次甩開吳聿恒的手。 他的面色瞬間陰沉了下去,直到簡行舟開口他才回神。 “這幅畫我收藏了一幅仿品。”簡行舟隨便指了身邊一幅畫,對吳璋說道,“仿的神乎其神,幾乎與原作一模一樣。” 吳璋遲疑了一下,不懂簡行舟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原畫面前提一件仿品,顯然與贊美無關(guān),又談不上羞辱。 吳璋不懂,但是顧易能懂,這是簡行舟在警告她。 她迎上簡行舟的目光,沒有閃躲,并不打算示弱求饒。如果簡行舟真要落井下石,她躲得過這一次,也防不住下一次。 高位者對低位者的圍剿,她根本無力掙扎,求饒不過是回到之前糾纏不休的怪圈里,無法改變現(xiàn)狀。 她此刻能賭的,就是簡行舟手上只有畫,但沒有關(guān)于她的證據(jù)。就算他拿出仿品,吳璋也不可能判斷出是她畫的。 短兵相接,簡行舟沒能站到一點(diǎn)上風(fēng)。 他矗立在原地,忽然感到一陣疲乏,就這樣陷入了沉默。 無往不利的簡行舟,偏偏遇到了顧易這塊無法撼動的大石頭。他明知自己該繞路走,卻還是忍不住撞了上去,頭破血流。 簡行舟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最初是對rou體的情欲,后來是對安德烈的嫉妒,那現(xiàn)在呢? 安德烈明明也像自己一樣失格了啊,顧易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自己這又是在掙什么呢? 他其實(shí)一直知道,但是不想繼續(xù)探究了,得不到顧易的回應(yīng),他的答案也只會是一個笑話。 就當(dāng)簡行舟打算扯開話題翻篇時,一旁的馮文津忽然接了一句:“簡先生也買到仿品了?” 馮文津四十多歲,已經(jīng)是個老藏家了。只是不如簡行舟財大氣粗,鮮少出現(xiàn)在拍賣會上,都是各種私人渠道收購作品。 像吳璋這樣的大師,市面上的仿品并不少見,但這些都是有經(jīng)驗(yàn)的藏家,一連兩個都被騙,顯然不太尋常。 “兩位是買到哪幅的仿品了?”吳璋問了一句。 馮文津指著前面,即將看到的那幅肖像畫,說道:“就是這個穿旗袍的女性畫像。” 吳聿恒忽然想起來,這不就是書房掛著的那幅畫嗎? 他剛想問顧易,就發(fā)現(xiàn)后者臉色慘白,脖頸發(fā)根的位置甚至冒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那一刻他忽然有了頓悟,顧易仿他的畫都惟妙惟肖,如果去仿他爹的畫呢? “確定是那幅畫嗎?”吳璋擰眉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不太可能啊,這幅畫我畫完就沒有展出過,一直掛在書房里,見過的人只有犬子和……” 吳璋忽然頓了一下,下意識看向他沒說出口的那個人。 馮文津見吳璋沉默也看了過去,一個兒子一個徒弟,懷疑到其中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免不了尷尬收場。 “要不我找人把畫拿過來給吳老師您看一下吧。”馮文津給吳璋留了個臺階,“也許是我搞錯了。” 吳璋沉默了一陣,才臉色不佳地說道:“馮先生你放心,如果問題出在我這邊,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他盯著顧易,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 吳聿恒頭腦一熱,上前一步剛想給顧易頂包,卻被人搶先了一步。 “哦,你說這幅畫啊。”簡行舟忽然開口,“我找人定制過一幅,沒想到被馮先生買到了。” 馮文津愣了一下:“簡先生這是什么意思啊?” “我剛不是說了嗎?”簡行舟不耐煩地說道,“我那兒有幾幅吳老師畫作的仿品。” 馮文津匪夷所思:“您是說,您不是錯買到假畫,而是專門定制了一批假畫?” “我怎么可能買錯呢?”簡行舟嗤笑了一聲,“不過仿的確實(shí)好,所以我就投了幾幅到池子試試水,沒想到就被馮先生買到了。” 馮文津一聽,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他年齡比簡行舟大,收藏資歷比他長,怎么都輪不到他嘲笑。識畫不清自食苦果是一回事,但被同行擺了一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簡行舟,你當(dāng)這是在玩游戲嗎?” 這種場合直呼大名,顯然是氣上了頭,一旁的武經(jīng)理忙上前和事。 “行舟他還年輕,不懂規(guī)矩。” 簡行舟不承他的情,笑著說道:“這個圈子,不就是誰更有錢,誰就是規(guī)矩嗎?” 這下連武經(jīng)理也不想幫他說話了:“簡先生,這不是錢的問題,是信用問題。你拿大家最忌諱的事情開玩笑,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嗎?” “這就言重了,我也沒上桿子去騙你們買吧。一切交易都是自愿自主的,不是嗎?” 簡行舟清楚,這位馮先生之所以會通過非官方渠道購入那幅畫,肯定是因?yàn)樗膬r格比吳璋的公開售價便宜。說到底還是他自己貪小便宜吃大虧,怪不得別人。 “馮先生,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負(fù)責(zé)的。我將吳老師這幅畫買下送給你,你把那幅仿品還給我如何?這樣,我們就當(dāng)事情沒有發(fā)生過,皆大歡喜。” “不必了。”馮文津果斷拒絕道,“簡先生您說得對,一切都是自愿自主,我活該!” 他說罷轉(zhuǎn)頭就走,跟著來的人面面相覷,只能給吳璋道了個歉,就快步追了上去。 武經(jīng)理是代表公司來的,不好發(fā)作,只能忍著脾氣留下。不光是他,在場的人都再也沒跟簡行舟搭過一句話,包括吳璋。 吳璋甚至都不用問簡行舟的原作畫源來自哪里,他選擇在他鎖定顧易時開口,明顯就是要把禍頭引到自己身上來保她。 他現(xiàn)在幾乎可以篤定,這畫肯定跟顧易有關(guān)系,但他搞不清楚簡行舟跟顧易是什么關(guān)系。明明剛才簡行舟還一副冷臉,裝作不認(rèn)識她的樣子。 其實(shí)不光吳璋,吳聿恒也被搞懵了。 “你跟姓簡的認(rèn)識?”他低聲問顧易。 顧易吞咽了一下喉嚨,說道:“不認(rèn)識。” 那他冒出來搶什么風(fēng)頭?吳聿恒匪夷所思。 但見顧易失神的模樣,他腦子里又忽然冒出一個更接近真相的答案,該不會是簡行舟找顧易定制的仿畫吧? 這樣顧易的緊張,簡行舟的說辭,就都對得上了。 “他會保你吧?” 吳聿恒也清楚,他老爹最看不起模仿抄襲的畫家,肯定會因?yàn)榉庐嫷氖聠栘?zé)顧易。 顧易已經(jīng)從短暫的失神中恢復(fù)了過去的處變不驚,甚至比往日更加漠然和堅(jiān)固。 “這件事跟我沒關(guān)系。” 一切都是簡行舟自作主張罷了,跟她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顧易對吳聿恒這么說,也在說服自己,不要對這個人抱一點(diǎn)希望。 簡行舟說到做到,即便馮先生不領(lǐng)情,他還是讓秘書去將吳璋這幅旗袍女性畫像買了下來。 吳璋也沒跟他客氣,甚至算得上獅子大開口,價格等同于他在拍賣市場的最高競價,連經(jīng)紀(jì)人都感慨他價格開高了。 不過簡行舟也不是個冤大頭,他之所以沒有談價,就是因?yàn)榍宄庐嬈鋵?shí)侵犯了吳璋的版權(quán)。吳璋沒有跟他較真這一點(diǎn),已經(jīng)算給他留了面子,所以這多給的錢就當(dāng)是賠禮了。 反正這種先得罪人,再用錢去堵對方嘴的事情,簡行舟以前也沒少做。他完全不覺得這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當(dāng)然不可否認(rèn)的是,這樣做的初衷遠(yuǎn)抵不上他付出的代價。 簡行舟自嘲地笑了笑,不對,哪有什么初衷。 他就是恣意妄為慣了,喜歡看他們這些窮逼吃癟罷了。 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作主張,跟顧易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