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冷漠又溫柔
唐寧一通電話回來,忽然發現氛圍全變了。 原本熱鬧的火鍋卻吃得十分沉悶,兩位男士一直喝悶酒,顧易沉迷吃rou,只有她一個人巴拉巴拉地說。 她隱約覺得,簡行舟應該是被教訓了一頓,否則以他逢場作戲的習慣,絕不會讓她冷場。 頹敗到眼睛都不愿抬一下,看來是輸的很慘啊,唐寧有些幸災樂禍。 顧易吃得差不多了,才去關注對面男人的情緒。她故意忽略了簡行舟,只去看安德烈。 見人拿起杯子又要灌酒,她伸手劫了過來,將安德烈剩下的半杯喝了。 “少喝點吧,明天會頭疼的。” 她摸了摸安德烈的臉,后者酒意上頭,眼神恍惚,竟覺得她極盡溫柔。安德烈有些難受,埋頭貼上了顧易的手。 一旁的簡行舟看到這一幕直接繃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在要發作的前一秒,忽然被唐寧在桌下踢了一下。 “吃好了?”唐寧嗲著聲音似乎在撒嬌,實則在命令,“吃好了就去給我買個冰激凌吧,我要草莓味的可愛多。” 上頭的怒火瞬間被唐寧澆滅,簡行舟漸漸清醒過來。就算他現在打高求一頓又如何,不過是遭顧易笑話罷了。 他拿顧易一點辦法都沒有,對她好她不領情,對她壞他不忍心,他那些哄女人的手段在她身上全都不奏效了。 簡行舟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麻木的聽從唐寧的吩咐去買冰激凌,只求眼不見為凈能讓他舒坦一些。 還沒動身,顧易就叫住了他:“還是我和安德烈去吧。”她起身去拉安德烈的手,解釋道:“順便帶他醒醒酒。” 唐寧嘻嘻一笑,馬上明白了顧易的想法,這是要去遛狗了。 “行,那你們去吧,簡行舟繼續陪我吃。” 顧易牽著恍惚的安德烈出了門,簡行舟沉悶地坐回原位,眼神卻不由自主跟著他們的背影。 一想到這兩人如今的關系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簡行舟就覺得自己好可笑。 夜風一吹,安德烈的酒醒了大半,不禁攥緊了凍僵的手。離開小海螺沒多久,顧易就放開了他的手,剛剛的溫柔親昵煙消云散。 “你在利用我刺激簡行舟嗎?” 安德烈借著酒意,發泄著心里的委屈。 “讓他跟唐寧分手,來找你嗎?” 顧易沒有否認,只是她沒想讓簡行舟回頭找她,但這被當刀使的滋味,還是要讓“師父”嘗一嘗的。 “顧易,顧易。” 安德烈將人叫回了頭,卻又忽然哽住了喉嚨。 他頭疼欲裂,腳下懸浮,被顧易扶了一下才堪堪站穩。 “去那邊坐一下吧。” 顧易將人扶到了花壇邊坐下,自己則站在一旁掏出了煙。 她默默抽煙不說話,安德烈在沉默中煎熬。 他腦子的混沌一片,此時才意識到,剛剛問她的話不就是他之前的想法嗎? 利用顧易讓簡行舟跟唐寧分手,看他氣急敗壞郁郁寡歡。可是如今卻惡果反噬,氣急敗壞郁郁寡歡的是他自己。 安德烈頹喪地問道:“你很討厭我嗎?” “你覺得呢?” 顧易舔了舔嘴唇,漫不經心地輕呼出一口氣,香煙在夜色里消失,只留下嗆鼻的味道。 “對不起。” 不用顧易回答,他也知道自己有多糟糕。 酒精讓他的變得極為脆弱,情緒越來越難以控制。 安德烈彎下腰,兩肘撐在膝蓋上,扶著自己沉重的頭。 要不算了吧,就像以前一樣逃跑,只要提出分手,做回那個完美的人,他就可以從這種自我厭棄的情緒里解脫出來。 “你的確讓人生厭。” 顧易掐沒煙頭,揪著安德烈的頭發,逼他看向自己。 “不過我沒打算跟你分手。” 懲罰還不夠,她得到的也不夠。 “你也別想。” 安德烈被迫仰著頭,在崩潰的邊緣顫抖,急促的呼吸擠壓著冰冷的氣流,仿佛無聲的啜泣。 “我就喜歡你愚鈍又卑鄙、虛偽又心機的模樣。” 顧易看著他被逼紅的眼睛哈哈大笑,肆無忌憚的嘲笑他。 “所有人都會有這一面,我也一樣。” 她說著放開安德烈,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額發。 “現在舒服些了嗎?” 在緩慢溫柔的安撫中,安德烈才慢慢回神。 他剛剛以為自己要裂開了,卻被顧易一點點重新合攏。 過去他也常常如此陷入崩潰,最終讓那些短暫的戀愛無疾而終。 他知道他的失敗,不完全是因為簡行舟的介入,更多的是因為他自己。 違心的討好讓他獲得了太多溢美之詞,他被贊美束之高閣,越來越分辨不出哪些是真的認可,哪些是他靠虛偽贏得的獎勵。 于是戀愛成了一種負累,他知道對方喜歡的并不是真實的自己,但又不敢坦誠他的卑鄙愚蠢,骯臟惡臭。 只能躲在自己華麗的殼子里,自我懷疑,自我厭棄,直到顧易將他從里面拽了出來,罵的狗血淋頭。 可能他真的心里扭曲吧,才會在謾罵和否定中得到安慰。這個人看到自己的卑劣,坦誠她沒那么喜歡自己,反而讓他感到安心。 安德烈吞咽著喉嚨,抬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顧易。 他埋頭在她腹間,呼吸漸漸平復,內心獲得了久違的平靜。 顧易神色漠然地輕撫著他的后首,不禁感嘆這個人骨子里的受虐狂潛質。 他和簡行舟,一個變態一個瘋子,還真是絕配。究竟什么樣的環境能養成這樣自卑又自負的人? 她低頭看向安德烈,不由生出幾分同情,還真是可悲啊。 “酒醒一些了嗎?” 安德烈埋在她懷里沒動,輕輕應了一聲。 “喝那么多干嘛,想賴在我這兒睡嗎?” 顧易扶起他拉聳的頭,卡住他的下巴,不許他低頭。 “這樣下次簡行舟再問你,你就可以回答睡過了,是嗎?” 她是真的沒想到,安德烈會介意這件事。簡行舟一問,他就敗下陣來,落荒而逃。 “你連句謊話都不會說嗎?”顧易笑了笑,“直接告訴他我迷戀你,每晚纏著你不就好了嗎?” 安德烈的眼睛這才慢慢聚焦,恍然覺悟,她其實全都知道啊。 也是,他對她,根本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她那么聰明,就算他不說,她也會猜到。 “顧易,我沒有什么戀愛經驗,也……沒有過性經驗。” 他看到意料之中的嘲笑,赤裸的難堪讓他面紅耳赤,可卻沒有想象中那么抗拒。 “所以你想要什么,我哪里做的讓你不開心,可以直接告訴我嗎?” 顧易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如同審問:“然后從我這里畢業,去追唐寧嗎?” “你知道我一開始追求她的原因。”安德烈坦誠道,“在第一次見到唐寧之前,我就知道簡行舟在追求她,不然也不會拿著玫瑰去到那里。” 顧易當時沒有細想,如今回憶才意識到,安德烈應該早就知道唐寧這個人。唐寧提過她堂哥跟安德烈比較熟悉,那么兩個人交流中,或多或少都應該提過這個meimei。 “我承認我欣賞唐寧的才華,但可能沒有那么喜歡吧。我接近她討好她,但從來沒有試著去了解真實的她,我以為她單純天真熱情浪漫……” 顧易聽到這里,驀地笑出了聲,還真是單純天真。 “她果然不是吧。”安德烈也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追求的其實是我的想象,固執地按部就班,從欣賞到好感,順其自然地告白接吻上床……” 可是顧易將他打亂了,或者說他允許了顧易將他打亂。 “我一開始確實對你沒有興趣,因此也對你沒有過想象。從開始到現在,都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我認識真實的你,欣賞真實的你,好奇真實的你。” “是嗎?”顧易不以為然,“我是什么樣的人?” 安德烈篤定道:“冷漠但溫柔的人。” 顧易不置可否,手在沉默中慢慢下移,握住了安德烈的脖頸。 手指按著他滾動的喉結,比撫摸更用力,一點點遏制住他的命脈。 “對你可不見得溫柔。” 近乎殘酷的冷漠,讓安德烈格外沉迷。 窒息感讓他的皮膚迅速躥紅,炙熱傳入了顧易的掌心。 “我做不到按部就班,只有一時興起。”她低頭貼近安德烈耳邊,“我現在有些亢奮,要你給我koujiao,愿意嗎?” 安德烈沒有馬上回答,但竄動的喉結已經暴露了他的渴望。 顧易笑了笑,放開了他的脖子,摸狗一般摸了摸他的頭。 “走吧,去你車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