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逝去的記憶
在一間簡陋的小茶館內(nèi),陽光從玻璃窗外照耀著每個角落。銀時坐在墻角的一張小桌前微垂著頭,一隻無精打采地托著下巴,眉間帶著幾分淡漠的神情。另一隻手中捧著一串紅豆味的小丸子,他心不在焉地咬上一口,下意識地咀嚼著食物,但思緒卻似乎遠在他方。 陽光的光線接觸到他銀白色的頭發(fā)時,彷若生出一圈瑰麗的光暈,讓此刻的他看起來多了一分寂寞。 就在銀時心神恍惚之際,不遠方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抬起頭,看見桂和悠真已經(jīng)坐到了他對面的位置上。“喲銀時,好久不見。真難得呢,你會主動找我們出來。”桂揮了揮手向銀時打招呼。 片刻,銀時的眼底泛起一絲穩(wěn)重,淡淡問道“你們有她的消息嗎?” 悠真一聽,臉上浮現(xiàn)擔憂之色,他輕嘆一聲說“你突然找我們出來,果然是關(guān)于小夜呢···她都消失了將近三個月了。連你也還沒有找到她的下落嗎?” 銀時嘆了一大口氣,眼神忍不住在桌上亂移,右腳也不由自主地打起拍子,忐忑不安的情緒完全浮現(xiàn)在他的動作上“···啊,她每次鬧彆扭就喜歡躲起來的習慣真麻煩啊。” 悠真默然領(lǐng)悟道“所以你才離開江戶整整一個月去找小夜啊。” 桂眉梢輕挑,微瞇著眼若有所思地插著話“嘛,聽我的部下說,神威現(xiàn)在可是和高杉聯(lián)手了喔。要找到鬼兵隊可不容易,畢竟他們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的。” 悠真雖然努力壓抑,但司空見慣的微笑此時已消失不見,語調(diào)明顯帶上擔憂和淡淡的委屈“唉,小夜究竟跟著高杉在宇宙到處做些什么?竟然就這樣擅自跑掉,留下我這個哥哥不顧!” 桂雙手交叉在胸前,臉上突然浮現(xiàn)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難道···小夜改變主意了,加入了鬼兵隊?!” 銀時聽后放松了一下坐姿,露出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不,這個就不用擔心,她不會的。···貓咪嘛,在出面玩久了就會回家了吧。” 看著銀時綽綽有馀的態(tài)度,悠真用力吸了一口氣,嘴角下意識地抽動著。一想到二人的相處模式,他一直都很克制不愿把話直接說出來。然而此時悠真忍無可忍地啐了一口,從咬緊的牙縫間擠出話來“我說,你們兩個到底要維持這種關(guān)係到什么時候?···家?她的家早就沒有了。也許她一直把你們?nèi)齻€當作是親人的存在,但是在那五年間,你們各自都找到新的同伴。她只是碰巧來到江戶,碰巧重新遇見你們,碰巧住進萬事屋而已。對小夜而言,也許她覺得自己的歸所早就沒有了。銀時你什么都不說的話,她怎會明白啊?” 桂還是頭一次見悠真這么失態(tài),隨后他還是微揚起下巴,緩緩地點點頭表示同意“嗯雖然她從前就跟我們很親近,但看得出來小夜好像對你最信任,已經(jīng)是超越了同伴的那種信任了。” 像被悠真和桂一語道破似的,銀時驀地一愣思緒空白,只見他揚起下顎嘴巴開闔了幾下,卻發(fā)不出任何有效的回應(yīng)。 銀時不由回想,當夜璃消失兩個月后,他竟然會耐不住前去宇宙四處打探她的下落,一找便是一個月,彷彿自己再也無法忍受失去她的孤獨。確實···也許他也不知何時習慣了她的存在。夜璃對他而言,或者不再像是以往那般簡單。 最后,銀時煩惱地撓了撓頭發(fā),嘆了口長氣發(fā)出沉悶的感嘆聲“知道了,我會說清楚的,待再見到她的時候。我就先走了。” 他才剛踏出茶屋沒多久,就聽見后方傳來桂的咆哮聲“喂銀時,你還沒付錢啊!你這混蛋竟然一人吃了十碟丸子!”銀時心虛的雙腿不自覺一頓,回頭便看見桂氣憤的臉正盯住自己。 銀時乾嘰的乾笑兩聲,趁桂還在大吼,他一個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狂奔起來。接著便加快腳步一路跑回歌舞伎町,以最快的速度直達萬事屋。 銀時氣喘吁吁中用力拉開木門,發(fā)出沉甸甸的砰的一聲“新八、神樂?!銀桑我回來了喔。”他逕自走入客廳,往沙發(fā)上攤坐下去。 “啊啦,有客人。”新八笑瞇瞇地道,把茶杯端正地放到他面前。 神樂環(huán)視了室內(nèi)一遍,朝浴室大喊“金醬?” 看到客廳的氣氛有點尷尬,新八托一托眼鏡,正色地道著歉“抱歉,我們老闆還在洗澡,請你在這里稍等一下。” 銀時愜意地倚著沙發(fā),片刻才忽然意識到什么不對勁“喂喂,你們的老闆就坐在這里啊。銀桑我只是離開一個月而已,你們用不著假裝不認識我吧。”他挑高眉頭,一雙赤瞳帶點詫異看向新八。 神樂走到新八身旁,故意壓低聲線在他耳邊說道“新八,這個大叔在說什么啊魯?”新八也一臉不解的碎碎唸起來“不,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看起來極度懶散的天然卷會說是我們的老闆?” 銀時原本懶洋洋的面容忽地一變,他深深地皺起眉頭,在額頭上投下閃爍著怒意的陰影“喂,你們兩個夠了喔。” 此時,浴室門突然吱嘎一聲被推開,一個身材修長的金色直發(fā)男人從中走了出來。水氣氤氳中,他臉上掛著歉意的笑意“啊抱歉,有客人來了啊。”男人用手背擦擦仍在滴水的頭發(fā)“是有什么委托嗎?” 神樂和新八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小步跑去金發(fā)男人身邊。“金桑!那個銀發(fā)天然卷很可疑。”神樂瞥了銀時一眼小聲地說。“他竟然說自己是萬事屋的老闆。”新八附和道。 金時挑起一邊眉,將目光轉(zhuǎn)向沙發(fā)上的銀時。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幾下,洩出幾下扭曲的笑聲“啊啦客人,難道你是喝醉酒了嗎?” 新八鼓起勇氣站直身子,清清喉嚨開口問道“你到底是誰?不是有委托的話就麻煩你回去了。” 銀時看著面前眉頭微蹙的二人,兩眼赤紅的瞳孔映照著無法隱藏的驚訝。他下顎微微下塌,背部也不由自主地往后傾斜半步“你們二個···真的不記得我是誰?” 神樂抬頭瞪著面色陰鬱的銀時,不經(jīng)思考地道“所以你從剛才就在說什么啊?我們根本沒有見過你。” 銀時一臉驚恐飛也似的衝出室外,只見招牌確實寫著「萬事屋阿金」五個大字。他追著腦海中熟悉的方向往下飛奔,卻發(fā)現(xiàn)連樓下的登勢婆婆也認不出他來。 銀時焦急地在歌舞伎町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不斷詢問自己的熟人,卻都得到同樣的答覆···根本不認識他。他終于腿軟跪倒在一條暗巷,心神大亂之際才意識到自己就像真的從未存在過于這個世界一樣。 與此同時,才剛吹毀了一艘目標飛船的鬼兵隊,再次行駛在漆黑的宇宙中。神威走到控制屏前笑咪咪地眨著一雙大眼,轉(zhuǎn)身向夜璃咧嘴一笑道“怎么樣?宇宙比起地球有趣得多吧?” 夜璃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掩著口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她瞇起雙眼,在唇邊捲起一抹疲倦的笑意“好困,我先睡了,到了再喊我。”她說完后對神威與高杉揮了揮手,便轉(zhuǎn)身離去控制室。 夜璃似乎才剛閉上眼不久,那熟悉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快起來,我們已經(jīng)到了。”是高杉平靜深沉的嗓音。 她睡眼惺忪地轉(zhuǎn)向門邊,只見高杉正佇立著墻,手執(zhí)煙斗輕抽出滿滿煙霧。夜璃揉揉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伸了個懶腰活動稍微僵硬了的身軀。 隨后,夜璃跟隨高杉的腳步走向船艙外的甲板。她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閃閃映照的海面以及不遠處熟悉的碼頭與街景。她豁然想到,原來不過短短一覺,自己已然回到了出發(fā)不久的那個港口。 她轉(zhuǎn)向身旁的高杉帶點詫異地開口問道“我們回到江戶了?”高杉吐出一口煙絲,淡然應(yīng)道“嗯,要到地球一趟談生意。” 夜璃仰望著陌生又熟悉的天際,嘴唇蠕動小聲嘟嚷“誒···要回來竟然不預(yù)先告訴我。” “你也沒有問。”高杉微一斜眸,淡淡再抽了幾口煙斗后緩緩吐納。他頓了一頓,忽然帶著一絲玩味注視著夜璃“那么小夜,我再問你一次,你要加入鬼兵隊嗎?還是回到那傢伙的萬事屋去?” 夜璃一閃念想起了銀時那張熟悉笑臉,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轉(zhuǎn)瞬又望向一旁高杉冷峻的側(cè)顏,心頭涌現(xiàn)復雜情感之際,她一鼓作氣飛身跳上甲板的邊緣。在高杉反應(yīng)過來之前,她已經(jīng)跳下船隻,穩(wěn)穩(wěn)落在下方的街道地面。她抬頭對上高杉的視線“下次,我們再好好喝一次酒吧!叫上銀時和桂一起!” 高杉聽后不由一愣身形,他靜靜看著她在地上揮揮手,便動身跑遠的背影。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瞭然笑意,喃喃自語道“有機會的話呢。” 然而,高杉話音剛落,周身便迅速恢復往日冷峻的模樣。他定定看著夜璃消失的地方,眼神里略顯復雜的色彩也迅速變得暗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