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害怕被蕭航那樣的目光看透內心一般，他最后移開視線，卻又對上蕭知涵澄透的目光。

    不想讓女兒太失望，杭思舟用力抿了抿唇，勉強擠了一個笑容道：“將來會吧。”

    -

    【蕭航：杭思舟不去。】

    【傅浩言：唉果然你們感情不行啊。】

    【蕭航：……】

    【傅浩言甚是感嘆：我還盼望著他看到你幫他拍下鋼琴時他高興的樣子呢！這幾年我都不怎么看到他笑了。】

    【蕭航微嘆了一口氣：先拍了再說。】

    【傅浩言：哈哈哈哈沒想到我們的蕭總竟然也有這么無奈的時候，我猜猜，你這會兒是不是眉頭擰起來了呀？】

    【蕭航：……】

    合起手機，蕭航斂眸看向遠方的夜空，眉頭籠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同樣看著遠方夜空的還有房間里的杭思舟。

    蕭知涵已經睡熟了，窗邊依舊放著黃揚送給他的那本曲譜。

    剛才蕭航的話，反復在耳邊回蕩。

    ——那你會重新彈琴嗎？

    會嗎？

    心里有道聲音越叫越響，最后幾乎振聾發聵。

    ——他想彈琴！

    -

    蕭知涵小朋友前一晚睡得太晚，第二天怎么都叫不起床。

    蕭航等了一會，沒辦法，只能拜托杭思舟等下把她送去學校。

    說是讓杭思舟送過去，其實蕭母和司機一起來了，杭思舟只要把孩子送下樓就行了。

    看到蕭知涵摟著杭思舟的脖子從電梯里出來，蕭母愣是大大地驚到了：“你們——”

    杭思舟扭頭過來：“我們怎么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蕭母趕緊收回詫異表情，恢復成一貫的溫柔模樣：“我來接孩子了。”

    杭思舟走上前，把蕭知涵遞到她懷里，然后歪了歪頭：“媽，我搭個順風車行不？”

    這一聲“媽”又讓蕭母差點沒反應過來。

    她頓了頓，才笑著說：“當然可以，你想去哪里都送你去。”

    杭思舟彎起眼：“謝了。”

    青年眼神清透，笑容明亮，讓蕭母有瞬間的恍神。

    仿佛，她又看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個男孩子。

    那個讓他兒子看著，會不由自主微笑起來的可愛男孩。

    -

    今天是阿姨的休息日，前面他們又出去錄制節目了，家里什么都沒有。

    加上蕭航晚上要出去參加什么拍賣會，不買些什么，他很有可能會一個人餓死在家里。

    小區旁邊就有一座大型的生活超市，杭思舟帶著鴨舌帽和口罩，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在司機和蕭母一起再三保證，絕對不會被人認出來后，淡定地走進了超市里。

    才轉到膨化食品區，身后有人叫他：“杭思舟。”

    說好的絕對不會被人認出來呢？

    蔣蓉還是一身白裙子，微笑著站在貨架旁。

    杭思舟扯了扯臉上的口罩：“真巧。”

    蔣蓉：“真巧。”

    回想起那晚偷聽到的蔣蓉和她伴侶的爭執，杭思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鴨舌帽帽檐。

    “你是給涵涵買東西的嗎？”蔣蓉問。

    杭思舟：“小朋友不吃這些吧？”

    蔣蓉：“那你——給自己買呀？”

    杭思舟嘿嘿笑了一聲：“晚上就我一個，我準備隨便買點東西應付下。”

    蔣蓉和他一起推著購物車往前。

    “其實我一直都挺羨慕你的。”蔣蓉抓緊了手里的零食袋，燈光落在垂下的長睫上，莫名看起來有些落寞。

    杭思舟戳了戳自己的鼻子：“羨慕我？”

    “你還記得高三和蕭航的那次打架嗎？”

    怎么可能不記得，對杭思舟來說，那簡直是記憶深刻啊！

    畢竟對現在的他來說，那次打完架之后，他就……“穿越”到現在了。

    蔣蓉：“那件事，我一直都想和你解釋的。那天蕭航來找我，是因為我幫我同桌送了一封情書給他。他以為信是我的，所以就來找我，和我說清楚他的感受，讓我別喜歡他了。”

    “他還說……”蔣蓉臉上泛起一陣紅意，“他說，你喜歡我，如果可以的話，讓我多關注關注你。”

    杭思舟攸地瞪圓了眼睛：“我靠，他真這么說？”

    蔣蓉點點頭。

    哪怕經過了很多年，蔣蓉依舊記得男生臉上的落寞表情。

    蕭航人冷，臉上常年什么表情都沒有，看不出喜悲，突然流露出那樣子的表情，著實讓蔣蓉吃驚了好一會。

    杭思舟尷尬得不要不要的，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個事情。

    他以前一直都覺得自己是異性戀，蔣蓉又是校花，便自然地對蔣蓉多了幾分關注。后面發現蕭航也會多看幾眼蔣蓉，以為對方也喜歡他，便起了攀比的心思。

    蔣蓉：“那天你們打完架之后，我一直都想和你解釋這個事情，我知道你們關系很好，不想因為我的緣故害得你們走遠了。可你那天之后一直沒來學校……萬幸你們最后還是在一起了，不然我真覺得我要成為罪人了。”

    杭思舟汗顏，為啥每個人都覺得他和蕭航關系很好呢？

    “其實我和蕭航，我們真的不是——”

    他說到一半，也覺得自己會和蕭航結婚這件事想想就很荒謬，索性斷了話頭。

    蔣蓉想起一件事來：“對了，之前在節目的時候，蕭航問了我父親什么時候會過來，他說他有一個很重要的人需要找我父親治療。我看他很著急，便和我爸爸溝通了一下，不出意外，他下周就能過來了。既然在這里遇到了你，那就拜托你和他說一下這件事啦！”

    “……哦，好的。”

    杭思舟愣愣點了點頭。

    直到蔣蓉走了好一會，杭思舟滿腦子還是那五個字。

    ——很重要的人。

    要不是親耳聽到，杭思舟真懷疑是有人在誆他。

    蕭航怎么可能會對別人說這樣的話？

    蕭航心里，真的是這么看他的嗎？

    “先生，你確定要買這么多薯片嗎？”

    身旁傳來服務生禮貌的聲音，杭思舟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將一整排的薯片全部都丟進了購物車里。

    杭思舟趕緊把大半的薯片塞回貨架上，紅著耳朵，逃也似地離開了膨化食品區。

    -

    杭思舟拖著大包小包回到家，剛準備稍微收拾一下，申女士的電話打了過來。

    “舟舟，你朋友圈那個戒指，是真的？”

    杭思舟打開冰箱：“媽，你覺得我是會戴一個假戒指的人嗎？”

    申女士對此很贊同：“也是，蕭航要是給你送一個假鉆石戒指，估計能被人笑話死。”

    杭思舟默了默：“所以申女士你就放心吧，這鉆石又到我這里了。我是沒娶到媳婦兒，不過可以留著給你孫女，都一樣。”

    申女士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就在杭思舟以為她要掛斷電話的時候，申女士突然道：“其實這戒指，杭宏勝也拍過。”

    杭思舟：“啊？他拍過？”

    申女士：“嗯，我當時就在拍賣現場。但是有個匿名拍賣的人反復跟他抬價，最后把價格抬到了很夸張的兩千萬美元，他沒辦法才放棄的。”

    “我當時痛快了好久，反正他就算拍到戒指也不是送給我的。”申女士笑了一聲，“現在知道跟他抬價的人是蕭航，最后他還把鉆石送給了你，我更解氣了！”

    申女士話語里的快意，穿過電波都無比清晰。

    杭思舟瞇了瞇眼：“放心吧老媽，以后還會有讓你更痛快的事情。”

    也許27歲的杭思舟有很多牽絆，但18歲的杭思舟什么都不記得，也什么都不需要去猶豫。

    “做”就是了！

    他打開“兄弟盟”的群。

    【舟舟：那個拍賣會時間地點發一下，我要去。】

    知道這枚鉆石杭宏勝曾那么想要過，杭思舟立刻改變了主意。

    他要去拍賣會，戴著鉆石戒指，炫耀地去。

    讓他那渣爹和小三看著心癢難耐還摸不到，惡心死他們！

    -

    收拾好買的東西，看時間差不多了，杭思舟隨便熱了一個便當，坐在餐桌前準備享受午餐了。

    他從高中起就有個壞習慣，吃東西的時候老喜歡做點什么別的。

    之前是刷手機，但今天杭思舟不是很想刷手機，也不想看電視。

    視線掠過臥室方向時，一盞燈在腦中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