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遲夕 六孩子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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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商議后,危漠崖獨身回到危府,此時天色已經黑盡了,月光黯淡,連星辰也無幾,甚是蕭瑟。 才行至街口,他便見到云淡撐著肚子,搖搖晃晃地站在門外,一手扶著墻,也不知道在這外頭的冷風中立了多長時間了,臉色實在不好看。 危漠崖離遠見著,都覺得心中一痛,登時腳尖輕點,使了幾分內力快步奔到他面前,將人扶穩了,柔聲問道:“怎么跑外面站著了?” “你去了許久都不回來,連清兒姐都出去尋你了,卻這么晚還是不見人,我本想出去找你,但是又想起之前你吩咐說,不許我出府,所以,呃……”被危漠崖扶著, 云淡才終于松懈了身體,正打算隨他一同進屋,結果方才踏出一步,或許是挺著腰桿站得太久了,這一邁步,小腿竟然尖銳抽痛陣陣。 危漠崖看他臉色忽變,身體突然僵住,站立不穩地往自己懷里靠,便猜到是腿腳上的問題,心里又內疚又心疼,忙將人打橫抱起,直接抱回了房里。 “怎么樣,很痛嗎?要不要我去找大夫?”危漠崖扶著云淡的小腿,施力揉著,臉上難掩焦急。 云淡微蹙著眉,卻還是搖了搖頭,啞聲道:“不必,應當一會兒就好。” 危漠崖替他脫了鞋襪,又將他外袍除下,安置好在床上,卻見他手掌仍是撐著后腰不放,估摸著是腰間又惹出酸痛來了,便將人抱進懷里,輕輕替他揉著。思量再三,危漠崖開口道:“今日……是我不好,有事耽擱了,還讓你這般擔憂。” 云淡微微搖了搖頭,道:“正事要緊,不過……”他稍稍支起身,笨拙地轉了半圈,抬眸望著危漠崖,“有事發生了,是嗎?”他神色微帶倦意,雙眼神采較往常弱了些,但波瀾不驚的鎮定沉穩不減當年。 危漠崖內心一震,一時慌亂,不知該如何回答,懷中抱著云淡強撐著的身軀,仍然無法殘忍地將寒兒之事和盤托出。 云淡輕嘆口氣,道:“若是不方便說,不必為難。” “云淡……”危漠崖內心劇痛,內疚之情溢滿胸腔,情不自禁地緊緊抱住云淡,平日里張揚跋扈的臉龐埋在他頸側不斷蹭著。 云淡心里無奈,又嘆了口氣,輕聲道:“若是王爺那邊要求太甚,以風月樓的底子,我們大可抽身,那把劍的事情……也沒有那般重要,是吧?見你遲遲未歸,一見面又是這幅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心里也不好受。” 危漠崖埋在他頸間,深深地嗅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才道:“無礙,三王妃救過你,于我而言是大恩人,替她夫君辦點事,也是應當的。” 云淡也知道危漠崖是對每一件插手之事都勢在必得之人,便也不再勸,只道:“你看起來很累,早些歇息吧。” 危漠崖從他身上直起身子來,卻是道:“你看起來才是很累,快睡吧。我想……我想看著你一會兒。” 聽他忽然說出這種話,云淡臉頰微紅,但也確實是在外頭站了許久,現下已十分疲倦,便由得他扶著自己躺下。危漠崖一陣掌風拂熄了燭火,屋內頓時暗了下來,只有淡淡月光從窗紙外映入內。云淡很快便睡著了,但睡得并不舒坦,腹中雙胎壓迫著他的筋骨,睡夢中也難受著。危漠崖見他面容微繃,在黑暗中替他揉了好一陣子,徹夜未眠,只是靜靜看著心上人的睡顏,頭腦中卻是飛快運轉了一整夜,全是車馬士卒的調度計劃,運籌帷幄。 第二日一早,云淡睜眼時,危漠崖已經出去了,但腰腹腿腳皆有隱隱暖意,估計是在睡著時,他運了內力替自己疏導過。云淡心中既有些動容,但又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出了房門,見了清兒,云淡連忙拉住她問道:“清兒姐,樓主一大早,又去哪里了?” 清兒見了他,臉色卻是僵了一僵,答道:“該是又往王府去了吧。你還是別cao心這些了,身體可有異樣?你這人太能忍了,可別難受了也不說呀。” 云淡搖了搖頭,道:“清兒姐放心,有事情我會同你說的,我自己難受算不得什么,再如何也不能委屈孩子。” 聽他提起“孩子”,清兒的臉色又更加難看了些,當下便尋了個借口,趕緊開溜了,只剩下云淡一人略有些茫然。 而事實上危漠崖并沒有去往王府,而是快馬加鞭往鏢局的方向去了。他等不及范寧榆來到危府,便選了風月樓最快的一匹馬,徑直出了城,打算與范寧榆在途中相會,交代好事情之后,讓他直接趕往迷魂嶺救人。 兩日后,迷魂嶺山腳入口,兩個迷魂嶺手下正在門派地盤邊境巡邏,四周薄薄的瘴氣縈繞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著,忽然,其中一人瞥見了不遠處有一個嬌小身影,似乎是一名妙齡少婦,正背著包裹在東張西望。 “什么人?”那高個子一些的迷魂嶺手下喝道。 那少婦聞聲,馬上站住了,縮著脖子一副膽怯模樣,慢吞吞地轉過身來。 那兩個迷魂嶺手下這才看見,這少婦雖然衣衫樸素,但模樣也是標致,白皙端莊,一雙杏眼帶著無辜,一見著他們,便是怯生生地行著禮。 那少婦見到他們兩個走近,忙作揖道:“二位大哥,二位大俠,小女子叫作阿英,之前在山下李家村員外府里做奶娘,服侍家里小姐好幾年了,小姐長大了些,府里頭請了女先生來教導,便將我辭走了。今日正打算抄近路回老家呢,這走著走著,就迷了路……還勞煩兩位大俠指條明道,讓小女子出了這山頭?” 這兒雖然算是迷魂嶺的地盤,但卻是偶爾也會有附近的村民百姓途經,有人迷路倒也不出奇。兩人對視一眼,仍是那個高個子的手下開口道:“這兒是迷魂嶺的地頭,你誤闖了。我們迷魂嶺一向與老百姓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不馬上離開,當心小命不保!” 那阿英一聽此話,嚇得渾身哆嗦,幾乎要癱倒在地,一邊鞠幾個躬,一邊向后縮著身子,顫抖著道:“是是是,我,我馬上走!小女子這就走了,二位大俠放我一條生路,小女子沒齒難忘,好人有好報……走了,這就走了……” “等等。”那矮個子一些的迷魂嶺手下忽然開口,“你方才說,你之前是做奶娘的?” 阿英愣住了,神色恐懼地點了點頭。 那人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你隨我們來吧。我們幫內有個女娃娃,需要找人照料幾天,這差事便交給你,但你在嶺內絕對不能行差踏錯,離開以后也不得對人透露半分消息,否則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最后一句,阿英更是嚇得面無血色,忙哆哆嗦嗦地搖頭如撥浪鼓,道:“這可不成!二位大哥還是放我走吧,我什么也不會說的。” “你以前在村里的工錢,我們三倍付給你!”那人又不耐煩地甩了一句。 “這……”阿英這便猶豫了,如此好的價錢,她也有些心動。 “跟我們來吧,乖乖聽話,便不會虧待你的!”那高個子的見她舉棋不定,便干脆扯過她的包裹,直接轉身往嶺中深處走去,阿英只能無奈地跟隨在他們身后。那人捧著阿英的行囊,掂了掂,確實有些警惕地問道:“你一個女人家,都帶著些什么,這么重?” 那阿英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跟在他們后方,答道:“里頭是一些金器首飾。之前主母夫人念我照顧了小姐好些年,臨行前贈我的。” 那兩人打開包裹,稍微翻了翻,并無察覺出異樣,便放心地帶著阿英,尋了只有嶺中弟子才曉得的規避瘴氣之道,入了嶺。 迷魂嶺的主陣營,居于這山嶺之中,自成一處如同莊園般的隱秘之地。阿英隨那兩個迷魂嶺弟子七彎八拐,好不容易才入了真正的迷魂嶺。三人徑直繞到后院去了,在一間小平房前停住。 那矮個子的讓阿英站到一邊去,吩咐道:“一會兒你只管低頭看著地面便是,什么也別管,也別出聲,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保你!” 阿英戰戰兢兢地到一旁站著,垂著頭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兩個人,前頭的那個打扮比這兩個手下略顯華貴些,但仍是幫中弟子的打扮。而在他身后的那人,一身玄衣,腳步聲幾不可聞,功力深厚,明顯是極其重要的人物。 那兩個帶阿英進來的手下見了他們,忙欠身行禮,異口同聲道:“幫主。” 阿英低著頭,只瞥得見那兩個來人的鞋子。 “幫主,副幫主,我們尋來了這個女人,之前也是做奶娘的,讓她來照顧這丫頭,便不必我們費心思了。”那高個子的手下道。 “這人可信嗎?”發問的卻是站在幫主跟前的副幫主。 “尋常百姓,應當是可信的。” 一時無人發言,阿英仍是垂著頭,隨未聽見任何人言語,也不見有人挪動腳步,但卻感覺到一道銳利目光緊緊鎖在自己身上,將自己由頭打量到腳。 良久,那副幫主忽然開口道:“幫主的意思,準了。”話畢,兩人齊齊轉身離去。 阿英不動神色,余光上揚,在那幫主完全轉過身之前,瞧見了他的臉,卻是帶著一大塊精鐵打造的玄色面罩,遮去了大半張臉,看不出五官長相。不等她再多看個仔細,兩人已經離去。 “好了,你快進去吧,先讓那丫頭把飯給吃了,可不能餓死了她!”那矮個子手下推開了身后那間小平房的門,又將阿英一把推了進去。 平房里頭,坐在地上縮成一團,抱著雙膝,臉頰上掛著兩道淚痕的,正是蔣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