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嘆口氣，念叨道：“還不是窮給鬧的，想去掙錢。”

    秦小喜安慰羅翠娥道：“別太擔(dān)心?，我聽木青說山里就霧深一點，旁的危險沒有，他認(rèn)得?路，把人尋見了帶下來就是。”

    夜?jié)u漸深了，一像寂靜的虎頭山難得?有人走動，孫木青走在最前頭，旁邊是舉著火把的孫三?郎，許大河雖然怕得?慌，但是村里年輕力壯的后生?來了個七七八八，他面子不能丟，就是硬著頭皮也?要上，因此一手舉火把，一手攥著孫三?郎的腰帶，稀里糊涂的也?走在人群中。

    十一月，初冬，山里的風(fēng)已經(jīng)有了臘月天的滋味兒，吹在人身上冰涼刺骨，孫木青一邊走一邊喚著許大壯等人的名字，風(fēng)吹過山林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如鬼哭狼嚎。

    許大河越聽越覺得?瘆得?慌，顫巍巍的小聲問孫木青：“你說這山上，會不會真的有老虎？”

    第27章 027

    孫木青答：“你放心, 沒有。”

    這話把孫三郎嚇了一條，也趕緊去捂許大河的嘴：“大河哥，快別說了, 省得叫后頭?的人聽見，嚇人。”

    孫木青在心里盤算了一下，心想若是到山上采菌子，那么一定是往陰面沒太陽的地?方去了，于是帶著人拐個彎，往虎頭山的陰面走。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 終于前頭傳來了微弱的呼救聲，大家循聲?跑去，發(fā)現(xiàn)前面是一道一丈多深的山溝, 孫大壯等人躺在溝底呼救, 那山溝很?陡峭, 不好下?, 還好出發(fā)前孫木青考慮到了這種情況，帶了兩根長麻繩，他環(huán)顧周圍，一眼瞧中了許大河，邊上那么多年輕的后生仔里頭, 就數(shù)許大河力氣最大, 孫木青拍了拍許大河的肩膀道：“跟我一塊兒下去拉人唄。”

    許大河看著黑黢黢的深溝, 心里有些?發(fā)怵, 但?又不肯認(rèn)慫，硬著頭?皮道：“下?就下?, 我不怕。”

    說罷孫木青遞給他一串粗麻繩，許大河接過來捆在自己腰上, 孫木青也捆扎好了，上面的人拉著繩子的另外一頭?，放孫木青許大河兩個人慢慢的往山溝下?爬。

    孫三郎、許家旺等人舉著火把往前探，好盡量將山溝里的情形照清楚，給他們照路，只是夜色太濃，松枝能照亮的地?方有限。

    “孫木青，許大河，我在這兒！”躺在溝底的孫大壯喊道。

    “瞧見你?了，別急，這就過來救你?。”孫木青說完和許大河相互攙扶著在凹凸不平的溝底走?了一會兒，才走?到孫大壯的身邊，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孫大壯滿身都是傷，難怪他在溝里躺了一天一夜也沒爬上來。

    許大河去扶孫大壯起來，孫大壯倒吸一口涼氣，想是碰到了傷處，孫木青問?：“你?傷哪兒了？”

    “腿。”孫大壯的臉皺得像個苦瓜。

    孫木青擼起他的褲腿一瞧，腳踝已經(jīng)腫起像剛出鍋的大饅頭?，直泛亮光，走?是走?不動了：“大河，你?背他走?吧。”

    “成。”許大河一把將孫大壯背起來，孫木青在后面攙著他的腰，三人邊著孫木青又發(fā)現(xiàn)一個受傷的人在草堆里躺著，他將那人攙扶起來，一行人往山上走?去，孫木青問?孫大壯：“不是上來仨嗎，還有一個呢。”

    孫大壯吐了口唾沫，氣哼哼說：“那狗娘養(yǎng)的，進(jìn)山?jīng)]多久就說怕，溜了，什么兄弟！”

    他們下?到山溝的時候就不容易，要上去就更難了，走?到山溝最邊上，孫木青把攙扶著的那個人先?放下?，和許大河一塊把孫大壯弄了上去，接著是另一個人，那人是個面生的，孫大壯說他是隔壁村的人，姓李，家里行二，有個諢號叫做李二狗，把許大壯弄上去后，孫木青和許大河又下?了一趟山溝，把這李二狗給弄了上去。

    見人都找見了，大家伙皆松了口氣，孫大強(qiáng)打?了弟弟一耳光：“你?膽子倒大，幸好沒摔死。”

    孫大壯撇了撇嘴：“我們遇上了野豬，才摔到溝里去的。”

    原來那日上山后，孫大壯和李二狗就在虎頭?山上瞎逛，因為不了解菌子的習(xí)性?，除了樹和草倆人愣是啥也沒尋到，轉(zhuǎn)悠了足有兩個時辰，二人都精疲力竭，便想著干脆下?山去，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難，虎頭?山上地?形復(fù)雜，兩個人又都腦殼簡單，沒做標(biāo)記，在林子里亂躥，到后來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越走?越渴越累，就在這時候，不知從哪里闖出來一頭?長著獠牙的大黑野豬，徑直朝他倆撞過來，倆人一豬全飛到了山溝底下?。

    人細(xì)皮嫩rou的，自然沒有野豬皮糙rou厚，孫大壯一摔下?來就傷了腿，動彈不得，李二狗好些?，但?剛站起來，就被掙扎著又站起來的野豬頂了一下?，野豬受驚發(fā)狂，他們倆又被摔得七葷八素，要不是強(qiáng)烈的求生欲，怕是要死在野豬的獠牙下?。

    “這么說，野豬還在下?頭?？”孫木青問?。

    孫大壯點了下?頭?：“對?，被我和二狗拿木棒打?得不輕，但?不知道藏哪里去了，前一個時辰還聽它在邊上哼哼。”

    野豬傷過人，就很?可能對?人記仇，野豬總是四處跑的，萬一哪日下?山遇人就頂，那可了不得，孫木青想了想，又叫多幾個人下?去，舉著火把在山溝里搜了一遍，果然在灌木叢里發(fā)現(xiàn)了野豬，他們幾個合力把野豬捉住，五花大綁的抬了上去。

    夜深，許大河背著李二狗，孫大強(qiáng)背著弟弟孫大壯，孫木青、許家旺、孫三郎等著抬著太黑野豬下?了山。

    見人安全的回來了，所有守在祠堂的村民才算全安了心。

    孫木青招呼人把孫大壯、李二狗放到床上去，對?孫大強(qiáng)說：“大壯傷得不輕，腳腫得厲害，不知傷了骨頭?沒有，最好現(xiàn)在就請個大夫來瞧，不要耽誤了，二狗你?看看，是留家里還是送他自家去。”

    “先?一塊治吧。”孫大強(qiáng)說，李二狗也是被他不著調(diào)的弟弟叫到山上去的，現(xiàn)在受了傷，他不能不管，接著又看弟弟腳上的傷，瞧傷處腫得老大，唯恐落了病根，今后成個瘸子，拿了家里僅剩的一點銀子，摸黑叫大夫去了，臨走?前囑咐妻子羅翠娥給幫忙的大家伙煮宵夜吃。

    孫大強(qiáng)孫大壯倆兄弟家里不富裕，糧食剛夠自家人吃喝，但?是羅翠娥還是用了足足的雜糧面和油，加蔥花煎了一張張的雜糧蔥花餅出來，犒勞幫忙尋人的大家，孫木青一邊吃餅一邊喝開水，原先?在山上的時候不覺得累和餓，下?來了才想起夜飯都沒吃，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過了一會兒，羅翠娥端了一大碗面條上來，香噴噴的白面條上還有兩個金黃的荷包蛋，孫木青是出力最大的，羅翠娥自然最該謝他：“木青兄弟，快吃。”接著羅翠娥同邊上的人解釋：“家里就剩一點面條和兩個雞蛋了，只夠煮一碗面，對?不住大家了，但?是雜糧面煎餅管夠！”

    大家吃飽喝足，也都犯困，漸漸散去，那頭?野豬抬回了孫木青家院子，說明日殺了分?rou，只要是一起去山上找人的都有的分?。

    ……

    回到家，已經(jīng)快到子時，一家三口卻都沒有困意，院里擱著的大野豬哼哼唧唧，王紅英特意走?近瞅了一眼，提著油燈進(jìn)屋來：“好大一只豬哩。”

    野豬rou比家養(yǎng)的更香，也更加稀罕，已經(jīng)有幾年沒嘗過野豬rou的滋味兒了，且到了做臘貨的時節(jié)，這野豬要是分?了，剛好做臘腸臘rou，還不用花錢，王紅英想想就覺得心里美，拍著兒子的肩膀說：“今日救了人又抓到了豬，真不錯。”

    秦小喜去把灶燒起來，準(zhǔn)備燒鍋水叫孫木青洗個澡，他現(xiàn)在一身的泥，這會兒剛把水滿上，對?王紅英說：“剛才急忘了，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同娘商量呢。”

    “對?，我也忘了。”孫木青拍了拍腦門，把遇見劉老太太的事情，以及劉老太太想叫孫子認(rèn)小喜做干娘的事情說了。

    王紅英琢磨了一會兒，認(rèn)干兒這事，若是關(guān)系好的熟人，隨便認(rèn)就是，而劉老太太和自家沒交情，認(rèn)哪門子的干親呢？而且人家里有錢有米，說出去叫人笑話，還以為自家要去攀高枝，但?一想到說人家里的孩子身體不好，王紅英又左右為難，最后說：“你?們想認(rèn)就認(rèn)，不想認(rèn)就回絕，我都沒意見。”

    說著王紅英拿出一盤下?午和羅巧云做的野菜丸子，放到鍋里用油煎了，煮了一些?姜湯水，和秦小喜一起吃，孫木青才吃過煎餅和面條，聞見這香味還是忍不住嘗了一個，糯米粉軟滑，野菜微苦，用油煎出酥皮后蘸點鹽配熱茶吃，滋味兒正好。

    “娘，您這野菜糯米團(tuán)子做的絕了，好吃。”秦小喜一口熱茶一口野菜團(tuán)子，吃得滿口香。

    王紅英樂呵呵的：“那你?多吃幾個，多長點rou才好。”

    ……

    第二天一早，秦小喜和孫木青剛醒，就聽見外頭?的拍門聲?，王紅英昨夜睡得晚，今早也沒醒得來，一邊穿衣裳一邊往院里去開門，嘴里道：“誰呀？”

    拉開門一瞅，好嘛，那叫個人頭?攢動，簡直趕上了娶親那日，村里個個都來了，揣著手笑呵呵的往院子里看，一瞧他們這樣，王紅英心里就有了數(shù)，能為啥，還不是為了院里那頭?大肥野豬，一個個分?豬rou可比救人勤快的多。

    孫木青也下?了床，秦小喜拿著梳子一邊梳發(fā)，一邊透過窗往外打?量，瞧清楚后她對?正穿外衫的孫木青說：“有些?昨日沒上山救人的也來了哩。”

    其中便有高鳳蓮，咧著大嘴沖王紅英笑的叫一個殷勤。

    秦小喜一邊盤發(fā)髻一邊對?孫木青說：“救了人的應(yīng)該分?rou，那沒救人的一點都不能分?，人家落難了不肯出力氣，得了豬想分?好處，這樣不行，會把村里的風(fēng)氣給帶壞了。”

    “你?放心，我有盤算。”孫木青扎好腰帶，穿上鞋，說著推開門走?了出去。

    院子里，王紅英正在應(yīng)付那一堆人，高鳳蓮伸長脖子想鉆進(jìn)院子里來，被王紅英一甩膀子給攔在外頭?，王紅英壓根沒想叫這伙人進(jìn)院來，一群人烏泱泱非把自家弄得雞飛狗跳，她懶得灑掃，見孫木青出來了，王紅英高喊道：“木青，叫人把豬抬外頭?殺去吧。”

    高鳳蓮除了想來蹭分?豬rou，還想去王紅英家的豬圈、雞舍去瞅瞅，聽說他家里的兩只豬長得好，雞下?蛋也勤快，早就想看看了，以后好有談資，奈何與王紅英關(guān)系不好，一直沒機(jī)會，這時候收拾妥當(dāng)?的秦小喜也出來了，高鳳蓮見了連忙喊：“新媳婦，新媳婦，來長輩了不請俺們進(jìn)去坐坐吶。”

    這時候秦小喜若一口回絕，背后一定被人議論說不敬重長輩，高鳳蓮得意洋洋，覺得自己問?得妙，問?得好，簡直是呱呱叫。

    秦小喜和李桂花一起生活那些?年，啥樣的話沒聽過，早學(xué)會了咋應(yīng)對?，笑笑柔聲?說：“當(dāng)?然要請坐，不過今天要殺豬分?rou，大家覺得是不是該先?分?rou吶？秀芹嬸子，你?說對?不？”

    劉秀芹的兒子許家旺那是跟著上虎頭?山正兒八經(jīng)救過人的，聽說捉了只野豬先?擱在孫木青家院子里，劉秀芹惦記了一晚上，就怕孫木青把豬獨吞了，一宿都沒有睡好，現(xiàn)在一門心思惦記著要分?rou，其他啥事兒都不想，連忙點頭?：“對?對?對?，先?殺豬分?rou要緊。”

    說著干脆把高鳳蓮擠開，把站在門口擠不進(jìn)去的許大河、許家旺拉進(jìn)去：“年輕后生都往前去，抬豬！”

    高鳳蓮也趕緊拉他兒子進(jìn)去抬豬，被王紅英攔住了：“咱這些?分?豬rou的人家自己弄自己抬，你?別cao心。”

    這時候劉秀芹耳聰目明，立刻蹦過來頭?次和王紅英站在一邊：“對?，紅英說得對?，你?別湊熱鬧了。”

    高鳳蓮一愣，簡直悔青了腸子，但?是還是不甘心，跟著大家一起去了村口的那塊曬谷坪。

    “大家安靜一下?。”孫木青不知從哪里弄來一面鑼鼓，猛敲了幾下?，嘰嘰喳喳因為分?rou興奮的人才安靜下?來：“這rou咋分?咱得提前說好了，路是我?guī)У模耸俏冶车模i是我捆的，我丑話說在前，我要三份rou，許大河、孫三郎、許家旺出力很?多，他們分?二份，剩下?一起跟著進(jìn)山的一人一份，大家沒意見吧？”

    人群安靜了一下?，為孫木青一人要占三份有些?酸，但?一琢磨這也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份的，誰叫人家有本?事，而且孫木青把話明晃晃的擺在明面上說，正好說明他坦蕩，人群里一個個都說好：“公平！”

    只有高鳳蓮和幾個家里沒出人卻還想分?rou的在下?面嘀咕說不行，要全村的一戶分?一份，不過沒啥人理會就是。

    孫木青也聽見了，原本?豬血和豬腸豬肺等下?水及邊角料他預(yù)備大鍋煮了叫全村人都來吃的，聽見那些?沒出力企圖吃白食的聲?音后改了主意，她們反正是不知好歹的，他也不必多顧忌，干脆殺豬菜也不準(zhǔn)她們吃。

    秦小喜點頭?說對?，她也這樣想，然后走?到劉秀芹身邊問?：“秀芹嬸，你?說殺豬菜是全村人一塊吃還是咱們這些?分?rou的人吃？”

    劉秀芹是什么人，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立刻說：“當(dāng)?然是咱們這些?人吃！”多一人她就少分?一口rou吃，才不干，最后高鳳蓮竟是被劉秀芹趕走?的，氣得高鳳蓮大罵：“虧我往日和你?最談了來，翻臉不認(rèn)人。”

    那時候大鍋里已經(jīng)傳出rou的香味兒，劉秀芹捧著個碗已經(jīng)準(zhǔn)備等吃rou了，聞言哼哼兩聲?：“啊呸，誰和你?談得來。”

    邊上，王紅英、羅巧云、馬淑慧坐成一排正在嗑瓜子，看見劉秀芹高鳳蓮互相咬一嘴毛直覺得好笑，平日里一起說東家長西家短說的滿嘴冒泡，為了一口rou就成了這樣：“嘖嘖，這種人交往不得。”王紅英評價道。

    吃了一頓早晌午，秦小喜提了一副豬肝，王紅英提著兩根肋排，孫木青扛著一大扇豬后腿rou一起往家走?，路上王紅英笑呵呵說：“這下?好，今年過年不必殺年豬哩，咱買的那對?豬長勢好，干脆養(yǎng)到明年春天，一定能長到二百多斤，到時候賣了值好多錢呢。”

    秦小喜和孫木青有自己的打?算，王紅英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準(zhǔn)備春天把兩只豬賣了，除買新的小豬仔，還準(zhǔn)備買一只母豬回來，母豬下?一窩崽就是十來只，養(yǎng)大一點拉到鎮(zhèn)上賣能掙好多銀子，不過，就是到時豬飼料是個問?題，光靠采豬草和家里打?下?的糠定不夠吃，要去外頭?花錢買飼料。

    但?是現(xiàn)在王紅英敢放開手腳去做，怕啥，這不還有兒子和媳婦嘛。

    第28章 028

    回到家, 王紅英和秦小喜就料理起野豬rou來，那扇后?腿rou被?孫木青放在案板上切成了長條，王紅英用清水把rou洗干凈后?, 和秦小喜一塊給rou搓鹽，這樣既能消毒，又能吸出rou里頭的水份，末了，再擱些酒在盆里，讓rou腌上一夜。

    想?到劉老?太太還在家等信兒, 孫木青和秦小喜歇了一會兒，就準(zhǔn)備到來安鎮(zhèn)上去給人回句話，免得?她惦記著。

    “把這拿上, 肝養(yǎng)人, 給小娃娃吃好, 有營養(yǎng)。”王紅英用稻草搓成繩子?把那副野豬肝串好, 叫小倆口提了帶給那位劉老太太，接著又琢磨只一副豬肝，或許有些小氣，又咬咬牙添了根肋排，這下夠排面了。

    ……

    另一邊, 來安鎮(zhèn)上的?劉宅里, 正一片雞飛狗跳, 不為別的?, 又是?小少爺劉小寶生病了，病的?還不輕, 昨兒睡前開?始咳嗽，到后半夜便燒了起來, 大夫來瞧過，給開?了藥，后?半夜吃了一副，早上吃了一副，到中午也沒見好，把劉老?太太急得?不行，這不，又打發(fā)管家去請別的大夫來瞧。

    門口兩個煎藥的?婆子?在嚼舌頭，一個說：“我瞅這病難好哇，天越來越冷，小娃娃吹口冷風(fēng)就病了，除非整個冬日都窩在屋里不出來。”

    另一個人答：“咱們小寶少爺是?個好動的?，咋可能不出來耍，那不是?喉嚨都要哭啞。”

    “那是?。”頭個說話的?婆子?扇著火，嘆了口氣：“咱們老?爺就這一根獨苗，小寶少爺要有個三長兩短怎么是?好。”

    “老?太太咋不給老?爺再娶一位夫人開?枝散葉？”另一位搭腔道。

    那扇火的?說：“怕是?一時沒見到合適的?，再有，聽說咱老?爺和已故的?夫人感情很深，許是?老?爺不想?續(xù)弦，咱們也弄不明白。”

    兩個婆子?正說得?起?勁，里面有人來催藥了：“你?們還有閑心思?嚼舌頭，藥怎么還沒熬好？”

    “好了，再過一會就好了。”那兩個婆子?答。

    屋子?里面，劉老?太太正給孫子?蓋被?子?，看著孫子?燒紅的?臉，對身?邊人說：“叫人套一輛車，去孫家村找昨日來家吃飯的?孫木青秦小喜夫妻來，小寶總是?生病，沒準(zhǔn)認(rèn)了干娘就好了。”

    話音才落，門房就跑進(jìn)來稟抱：“老?太太，您等的?人來了！”

    劉老?太太激動得?從凳子?上站起?來，嘴里不停念叨：“太好了，太好了。”

    接著，在外面等著的?孫木青和秦小喜就被?人領(lǐng)了進(jìn)來，秦小喜把那副野豬肝和豬肋排遞過去，笑著說：“昨夜咱村里捉到了一只野豬，早上才殺的?rou，新鮮也稀罕，拿來您嘗嘗。”

    那肝和rou是?極好的?東西，劉老?太太感動之余沒忘記正事：“認(rèn)干娘的?事兒？”

    秦小喜笑著答：“回去同家人商量了，說這是?好事。”

    “你?們家長輩真?是?心善的?好人，改日來鎮(zhèn)上我請客吃飯，不不不，往后?認(rèn)了干娘，你?家長輩就是?他?干奶奶，該小輩去看長輩的?。”劉老?太太道。

    現(xiàn)在不是?寒暄客套的?時候，沒說幾?句，里頭看著劉小寶的?人出來說：“老?太太，不好了，小少爺吐了。”

    劉老?太太一邊往里走一邊同孫木青秦小喜解釋：“昨夜開?始病的?，現(xiàn)在還沒醒，要不，現(xiàn)在就認(rèn)了干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