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嗎？芷嫣躺在他懷里，漫不經心道：“皇上真好，妾身也是想極了皇上。”

    康熙把玩著她的長發，沉沉笑道：“愛妃還真是與朕契合的很啊。”

    “說起來，朕于朝廷上封了阿哥臣子將領，朕尋思著后宮也得來一次大封了。”正好借這次機會將愛妃的位置提上來，免得又多出一些沒有眼色之人。

    “大封？”芷嫣眼里閃過一絲詫異，她隱約記得皇上執政前中期應該是只大封過兩次吧，現在還會來第三次？這可真是出乎她意料了。

    不過皇上大封應該只是想將宮里那些有過阿哥公主的庶妃分位提上來吧，像是曾經的秀蘭以及章佳庶妃這些，說起來她記得秀蘭是姓富察氏的吧，看著與她兒媳婦一個姓氏，只是此富察氏非彼富察氏，兒媳婦的家世是正兒八經的大族出身，而秀蘭的富察氏是包衣出身。

    她今后得稱她一聲富察貴人還是富察嬪？

    算了，這事皇上自有定論，她已經是妃位了，再封也封不到她頭上來，還是靜悄悄等結果的來臨吧，反正該急的人又不是她。

    芷嫣把玩著手上的指套，心想這陣子后宮怕是都忙起來了，宮里面有過孩子的，還有資歷深的，有背景家世的，這些可不甘心一直落后啊。

    “愛妃可有喜歡的妃子？”

    問她這個做什么？“皇上難不成還想將妾身喜歡的妃子提上來？”

    “也不是不可。”

    “還是算了，妾身于此事上沒有什么想法。”這種事多麻煩啊，萬一吃力不討好就壞了，她不求有人記住她的幫助，只求別有人因此記恨上她就行了。

    康熙輕輕一笑，心道他就算給愛妃這個權力，愛妃也未必能想得到借助這次機會將自己人提拔上來。

    ……

    待皇上走后，芷嫣才發覺皇貴妃又被皇上禁足了，還是沒有說出何時禁足出來的懲罰。

    “本宮開始懷疑皇貴妃是不是找罪受了，怎么皇上次次都禁足她，就沒見到其他妃子被皇上這么罰。”

    一次兩次還算理解，多上幾次她就得懷疑佟家人在宮里的風水了。

    “皇貴妃興許是說了什么得罪皇上的話。”

    “本宮也是這么想的，不然平白無故被關，就是瘆得慌了，”若皇上真是這種無事找事的性子，她也不用在皇上面前混了，直接找根繩子吊命了，人要好好活下去不代表要在神經病眼底下活下去。

    隨意提起皇貴妃的事后，芷嫣又說起此次大封一事，“本宮還不知道皇上要將那個妃子提上來了，興許有章佳氏吧，”都在后宮沉淪多年了，十三阿哥倒是在其次的，關鍵是得要混上個分位啊。

    “也許吧。”劉嬤嬤嘆氣道，她倒是希望皇上能將娘娘的位子往上提一提，于私心上她并不覺得娘娘比惠妃差多少，也不認為娘娘得要一直居于妃位。

    太子即位后，太子妃掌管后宮，娘娘分位越高將來的待遇也越好，當太妃，貴太妃和太妃也是不同的身份啊。

    幾天后，由皇太后口中泄露的有關皇上大封后宮一事引起了宮里妃子的極大關注。

    時隔多年，皇上終于想起后宮還有這么多妃子渴望封位了。

    這下子不光妃子們揣測自己能坐到什么位置，朝廷亦有不少人盯緊了后宮封位一事，按理說皇子阿哥們都成長起來了，這次封位不應當引起那么多人關注。

    可實際上皇子阿哥們長大了不意味宮中高位不能再變上一變，尤其是大阿哥的生母惠妃以及其余四妃之一等，還有那些本因生母出身低微在朝廷并無優勢的阿哥，若是生母分位能提一提，子憑母貴，亦能得到更多朝臣的關注。

    不僅如此，皇上大封本質上就是一件讓人興奮的事了，家族里出了高位妃子便能給家族帶來莫大的利益，還能提升妃子本身的地位，這不讓人高興，那還有什么事能讓人徹底興奮起來了。

    于是宮中四妃宮里一下子涌進了不少低位妃子，莫過于都是給自己求情的，盼著高位娘娘能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自己，而皇貴妃那兒因著禁足的緣故，沒有人能過去，便是將部分精力分散在四妃身上了。

    永和宮自是不例外。

    芷嫣一邊將妃子們都隨意應付過去，一邊也提起心來好奇皇上會將哪幾個妃子封位。

    宮里面可是熱鬧許多了，那些爭寵的、恨不得立馬懷上孩子的，她記得宮里有個陳庶妃懷上孩子了，也是趕上了時候，還有宮里一些出身頗好卻被她們這四妃壓在地下的妃子，可會兒可盼極了能越過她們吧。

    就比如小佟佳氏、小赫舍里氏吧，這兩位可是皇貴妃和皇后的親妹，一直落于低位也不大可能，當然鈕祜祿氏沒有送來新的妃子進宮，小鈕祜祿氏，即溫禧貴妃已經達到了皇后親妹分位的頂峰，不會再升了，除非新皇仁慈。

    再比如慈寧宮里的宣嬪，也是同為皇上表妹，還有宮里數不清的妃子，出身不同的皆有，皇上既然說是大封了，應該是方方面面都得顧及到了。

    芷嫣抬頭，將心里的事都掩藏住，目光直指在場的王氏、陳氏，以及章佳氏、富察氏等人。

    這里僅有兩位老熟人是她認識的，此外的王氏便是生下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的庶妃，盡管兩個阿哥都被抱走給高位妃子養了，而陳氏即是近來懷上了孩子的庶妃，這兩人她不認識，僅僅聽說過罷了，但是這會兒卻求到她跟前了，真是有意思。

    而章佳氏就不用多說了，本就是永和宮的妃子。

    至于富察氏，便是七阿哥的生母秀蘭了，多年未見，沒想到秀蘭也有求到她面前的時候，芷嫣眼神復雜，心里不知何種滋味。

    說實話，當初如果沒有秀蘭的“幫助”，她還未必能離開承乾宮，看在這一點的份上，她到時幫上一把也不是不行，只是除此之外別的事就不用說了。

    而底下的秀蘭看著端坐在上首之位的烏雅氏，心里更是復雜了，五味雜陳，當初的烏雅貴人變成了現在的德妃，真是造化弄人，明明當初烏雅氏的處境還不如她的。

    只是現在看著德妃姿色如舊，甚至還多出她萬萬不及的從容、優雅，她心里是再也提不起半分比較的心思了，只求德妃能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在皇上面前求求情，七阿哥有她這個生母是斷然不行的。

    六阿哥的生母都能是貴人了，她不能在這么多已經成婚生子的阿哥里給胤祐拖后腿。

    而且當了那么多年庶妃，她總不能一直沒名沒份的，成為皇上正式的妃子可比默默無聞單一個庶妃的名頭好。

    在這一刻，堂上幾位前來求情的妃子倒是難得心思共通了。

    第68章

    只是光是求情的人就不知多少, 芷嫣目前也只招待了十來個，她并不覺得皇上能聽別人說動封位一事，她姑且只在他耳邊提起一兩句罷了。

    因為這事與她關聯不大, 她也全當作是看戲了, 因而當胤禛和胤禩說起近來佟家和赫舍里氏有躁動一事時，她心里還覺得挺驚訝的。

    “佟家有皇貴妃在宮里, 何必躁動，還有赫舍里氏背靠太子, 光是元后這一層關系就足以保赫舍里氏一族人在皇上這一朝榮華富貴了。”當然前提得是赫舍里氏別亂搞事, 太子也是。

    芷嫣在心里默默補充道。

    胤禛蹙眉, “額娘, 此次大封極有可能關乎高位妃子的冊封，不然皇阿瑪也不會泄露消息說是大封, 前朝本就有阿哥冊封了，而六弟只是不上不下的位置，皇貴妃剛剛被禁足, 佟家這是心急了。”

    胤禩補充道：“如果皇阿瑪將六哥封為郡王位, 而在此次大封前皇阿瑪不將皇貴妃禁足，按佟家的想法，指不定皇上會將皇貴妃封為皇后, 可一旦不是這個發展，很多事情都變了味道。”就好比佟氏和赫舍里氏都不安起來了。

    “還有赫舍里氏, 等皇阿瑪的阿哥都長成了, 對太子的威脅是最大的, 且眼下又說什么大封之事, 要知道太子爺可沒有一個作為皇后的生母, 也沒有一個身居高位的赫舍里氏。”

    “本宮知道, 所以你們在想什么？還是說想干什么？”芷嫣目光凝實，直直的盯著兩個兒子。

    將問題刨開后，她知道兩個兒子在顧慮什么，阿哥冊封一事剛剛過去，皇上又搞出一個后宮大封，若是皇上像兩個兒子想的那樣權衡利弊，那么她們這些原先的高位妃子很有可能被后來者居上，連佟家和赫舍里氏都這么擔憂了，她們這些家世不好的更是經不得折騰了。

    胤禛面露擔憂之色，“兒子只是擔心皇阿瑪會將額娘當作是權衡勢力的踏板，畢竟兒子和八弟被皇阿瑪封了爵位，放眼十來個兄弟當中，也只有兒子和八弟被皇阿瑪這么看重了。”

    他原先還高興他被皇阿瑪封了郡王位，可是將整件事刨開后，他心里無不是后悔，若單單只是他一人封了郡王還好，可他還有一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八弟也被皇阿瑪封爵了，屆時等十四弟長大以后，便是成了一母同胞的三兄弟三個爵位，實在是太顯眼了。

    他寧愿自己只是一個貝勒，萬一皇阿瑪覺得永和宮阿哥太多勢力太盛，阻攔到太子，興許就將額娘貶了，又或是將一些原先不如額娘的妃子壓在額娘頭上，讓額娘受盡委屈。

    這樣他還當什么兒子！比起那些對父母不聞不問的混賬還要混賬！

    芷嫣看了一眼大兒子的神色，又看了一眼同樣神色的二兒子，心里清楚的意識到他們還真是這樣想的。

    她眉頭微蹙，略微琢磨了一下，她心想是不是皇上鐵面無情的手段讓這些兒子看得太明白了，還是說她教育的太成功了，讓兒子們從小對皇上抱有一份敬畏之心，先君王后父子。

    她失笑道：“固然你們皇阿瑪于私事公事上鐵面無私，也足夠考慮權力平衡，可在對待后宮妃子上，你們皇阿瑪可是從來都沒在待遇上虧待過人。”只除了宮斗一事導致的待遇變差，皇上雖是讓不少妃子都處于庶妃的位置，但該是貴人或是嬪位的待遇時是分外不差。

    而且她處于妃位，待遇相比于貴妃是半點不差了，比起后面的王朝高位泛濫但權力收縮的局面，她已經很知足了，頂多這次皇上會將一些妃子挪到她頭上來，但這不代表皇上會將她好好的妃位拉下來。

    “你們放心吧，你們考慮的是皇上可能會因為權力變動刻意將四妃打壓，可你們為何不想想皇上很可能只是純粹的大封？”

    面對兩個兒子訝異的眼神，芷嫣耐心解釋道：“自太子妃入宮后，宮中已有不少宮權是交予太子妃了，皇貴妃本來就是宮里數一數二的身份，本可以穩坐釣魚臺，即便是她這種身份都忍不住和太子妃相爭了，可見皇上確實是縱容太子妃得權了。”

    “太子妃這邊都這樣了，太子那邊就更不用說了，在你們看不到的表面，皇上已經在放權給太子了，只是這種放權還多了一層顧慮和審視，畢竟你們皇阿瑪在皇位上坐久了，要想一時半會將權力下放是不可能的，而且太子尚在他審視中，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將江山交給太子。”

    “而你們皇阿瑪冊封阿哥更多的是考慮到自己兒子固然是將來成為新皇的臣子，但看著也不能太落魄，才給你們冊封郡王貝勒的位置，親王爵位得等到新皇冊立時讓新皇加恩。”

    有句話芷嫣沒有說出來，若是皇上當真將阿哥們冊封親王位，便是考慮在諸位阿哥中重新考慮繼承人了。

    “自己的兒子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人哪能也委屈，可能皇上是這樣的想法罷了，左右皇位是交給太子的，后宮是交給太子妃的，現在大封又如何？屆時太子也能更好的對待后妃。”

    芷嫣淡淡道，這是她多年陪伴皇上察覺到的想法，此后王朝發生的事且不論，她相信皇上此刻是真心這么考慮的。

    胤禛陷入沉思中，幾分猜測下發現真有可能像額娘說的這樣，是他們這些兒子臣子們想太多了，皇阿瑪冊立太子多年，不可能不考慮什么時候將江山交給太子的。

    而現在冊封他們這些阿哥，不讓自己兒子委屈是一回事，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圍內給兒子們恩典是一回事，左右這種恩典不會真正影響到太子地位。

    被額娘這么一說，胤禛整個人都通透了，“既然是這樣，兒子也能放心了，還是額娘看得明白。”

    同時他也越發清晰皇阿瑪的心思如何了，所謂揣測不到位，便是沒有真正將自己放在皇阿瑪的位置上，而皇阿瑪有太子，有十來個兒子，在選定太子的前提下，如何穩定的將家業交給繼承人便是皇阿瑪要考慮的事了。

    而他只要心向太子，便能從中得到最好的利益，幾乎是在一瞬間，胤禛就明了自己缺的是什么，都是皇子阿哥，爭權奪利幾乎是本能了。

    胤禩想的就很簡單了，只要皇阿瑪不是對額娘不利就好了，剩下的事就交給他們這些兒子擔憂。

    待送走這兩個兒子以后，芷嫣神色微凝，說實話，此生她是不可能當上皇貴妃或是皇后的位置，她有時候想著若是之后的發展給了她和兒子們有力的機會，她未曾不會為了謀求那個位置努力。

    都是來這個王朝一遭，有些事沒有拼一把還真是遺憾了，特別是原身確確實實是后妃中站到最后的人，盡管活不過其他妃子，可平生以包衣的身份當上皇太后確實是頭一個了，即便生前不能站立在眾妃前面，至少死后哀榮是個不錯的結果。

    因而她現在是在等，等什么時候太子露出破綻，等皇上什么時候將目光投注在阿哥們身上，只要皇上活得越久，她就越相信，這種可能就越會成真。

    至于她兒子這里，在原定的發展中胤禛都會九子奪嫡了，沒理由放在這個更有優勢的環境里還不會起同樣的心思。

    這種想法真是與她一開始的明哲保身不同啊。

    芷嫣面色平靜，只是人都是會變的，往日她只想著從佟貴妃身邊逃離護住自己的孩子，在成為德嬪德妃后，也是只想著在皇上的庇護下保住孩子，可是等護住孩子之后，她想著自己有三個阿哥，為何不能拼一把。

    她要是就此認輸了，在死后她就被皇貴妃壓的不透氣了，皇貴妃能是皇后，可她卻不能，世人皆會記得最后的贏家，她能在歷史上留下來的痕跡不過淺淺幾筆，她不甘愿一輩子都這樣。

    世人皆為名利斗，她不是圣人，僅僅是凡夫俗子中的一人。

    她想爭了。

    ……

    皇上準備大封一事連續一個多月都在后宮妃子的話題中心。

    芷嫣自是做好了看戲的心理準備，這熱鬧不看白不看，宮里妃子的樂子可不是時時都能看見的，就比如皇貴妃在得知這事后拼命讓佟家給皇上求情，為的是讓她放出來，盡管皇上每次都無視了這個請求。

    還有陳庶妃身懷六甲，還能前往御花園，東西十二宮都一一走了個遍，不光在永和宮里攀附關系，在惠妃、榮妃還有宜妃處都拿捏到位，活脫脫一新任海王，關鍵是她還將這種種關系都理會的特別清楚，簡直就一社交達人。

    芷嫣被她這種直白的性子給逗笑了，真想說陳庶妃要是生活在她那個時代，保不準是頂厲害的一個人物，只是身處后宮中，陳庶妃的技能就用到這方面了，也不算毫無用武之地。

    不光是陳庶妃，王庶妃也在撫養自己阿哥的妃子身邊走動，十五阿哥是被榮妃撫養的，而十六阿哥暫時就交給惠妃和宜妃撫養，本來十五阿哥是能養在她身下的，只是她當時不想再養生母尚在且不是自己骨rou的孩子，這事才罷了。

    當然王庶妃的走動不是白費的，她的目的是讓皇上看見她給皇室勞苦功高的一幕，像是生下了兩個阿哥，盡管沒有養育之功，但她未曾有一刻忘卻自己的孩子。

    章佳庶妃的做法就簡單多了，知道她對十公主沒有什么好感或差感，便沒有將十公主抱到她跟前，平常時候只是和覺禪庶妃及布貴人幾個妃子給她請安，或是偶爾給十一公主送幾件小內襯，以及鞋襪這些，還真讓她起不了厭惡的心思，只能將這人當成是陌生人。

    后宮中本就沒了僖嬪赫舍里氏、端嬪董氏、安嬪李氏及敬嬪王佳氏幾個高位妃子（于康熙三十五年前病逝），剩下的就平嬪小赫舍里氏和宣嬪博爾濟吉特氏，留下來的空余本就多，盯上嬪位的妃子更是多之又多。

    這下后宮可熱鬧了。

    只是在經歷整整兩個月消息的流通，皇上還沒有給出一個定數，芷嫣這都得知胤禛府上的側福晉瓜爾佳氏及胤禩府上的喜塔臘格格都懷孕了，還有宮里的大福晉經過多年調養身子都再次懷上一胎了。

    皇上這兒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還有皇貴妃那兒，竟然口不擇言傳出她要被皇上封為貴妃的消息，在聽到這個傳聞后，芷嫣差點沒被氣笑，皇貴妃針對她也不至于到這個地步吧，明擺著宮里就佟佳氏獨大，還念著將她拖下水，也不看看她前面還有惠妃，就算是為了大阿哥著想，皇上也不可能將她封為貴妃好吧。

    顯然，后宮當中還是有不少人被皇貴妃說動了，均是用著懷疑的眼神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