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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他竟是怪物暴君 第85節

    穿到這本書里后,虞沛還是頭回遇見戴眼鏡的人。

    也是憑借這副水晶鏡,她一下就對上了這女修的身份——

    晏家的小女兒,晏和。

    在原文里,她的存在感不高,跟女二的關系也不算好。女二為了偷取心臟,到學宮后偷跑過幾回。為了這事,晏和跟她鬧過不少矛盾。

    晏和提著個精致箱子,在她身前站定。

    有架在高鼻梁上的水晶鏡作擋,她的眼神模糊不可見。僅能瞥見那薄唇一啟一合,道:“要進去嗎?”

    語氣很冷。

    但這冷意又與姜鳶不同,帶著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的疏遠。

    虞沛怔了怔,隨即聽出晏和是在說她擋住了院門。

    “噢,是要進去。”她往旁避了步。

    晏和沒應聲,也不再看她,拎著箱篋就進門去了。

    從頭到尾,都是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

    虞沛也不是個自來熟的性子,撓了下面頰,便跟著一起進去了。

    進了寢舍,她剛把東西收拾好,燭玉就找來了,手里還拎著個小包袱。

    “你怎么來了?”虞沛把燭火放到桌上,伸直腰時順手捶了下酸軟的肩——那飛槎上的床睡著很不舒服,兩夜下來,她骨頭都快散了。

    燭玉散開布包,里頭裝了個小箱篋。他將那箱篋打開,從中取出一個按摩用的白玉滾輪。

    “下午見你走路僵得很,不舒服?”

    “是有點兒。”虞沛往桌上一趴,沒什么力氣道,“按理說不應該啊,我睡的是自個兒帶的枕頭,可每天都跟落枕了似的,后頸子總僵得很。”

    燭玉沒法解釋,她睡得頸子疼多半是因為這兩晚與他共枕。

    他一言不發地轉到她身后,拿那白玉滾輪按著她的頸子,偶爾捏肩。

    力度適中,舒服得虞沛瞇起了眸子。

    燭火在模糊的視線里飄搖著,她懶懶散散地問:“你和誰分在一個院子里啊?”

    “沈仲嶼。”

    “沈師兄?”虞沛來了點興致,“那不剛好,遇見熟人了——你與他說過話嗎?”

    她很少這么追問一個人。

    就連當時在鮫宮面前向她言宣愛慕的鮫人,她也只問了句是哪座鮫殿的。

    名字都沒過問。

    燭玉察覺到一絲異于平常的變動。

    “我與他不熟。”他語氣平平,“怎么,你有事找他?”

    “那倒沒,就是覺得他這人挺好玩兒。以往我還沒碰見過他這樣的人,不知道他獨處的時候是不是還給自個兒講冷笑話。”虞沛把腦子放空了,每個字兒不假思索地往外蹦。

    燭玉將她認真思索的神情盡收眼底。

    她說的每個字兒都讓他近乎本能地感到危險。

    還有股煩躁莫名涌上。

    夠了。

    不想從她口中聽到別人的名姓。

    更不想聽她說那人如何有趣、如何引她注意。

    虞沛還在繼續:“不是說他平常說的那些話,就是他這人很有意思,也很……好。”

    她原本想說溫和,可又覺得不大的當,干脆挑了個籠統的說法。

    夠了!

    “沛沛!”

    燭玉陡然出聲。

    那聲喚叫像極失控后的宣泄,每個字都落得重,令虞沛一愣。

    “怎么了?”她聽出不對勁,問得有些猶疑。

    燭玉手中動作已停,語氣仍舊壓得平靜。

    只是眸光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漸漸郁沉。

    像是沉沉暮色將明亮的天緩慢劈開一線陰影,漏出狂亂的晦暗。

    “沒什么。”很快,他又恢復平靜,連聲音都變得朗潤,“沒怎么聽你聊起過別人,所以有些新奇。”

    “噢。”虞沛信以為真,又趴了回去,“我也覺得挺新奇的,人族與鮫宮似乎有很大不同。”

    說話間,他已經放下了白玉滾輪。一雙大掌撫在肩頸處,暖烘烘的,酸痛漸緩,反捏來倦意。

    燭玉又按了陣,余光瞥見她閉著的眼時,停住了。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連瞳仁都不曾有半分顫動。

    良久,他伸出手,指尖與她的右頰越靠越近。

    可就在碰著面頰的前一瞬,虞沛忽然睜開眼。

    !

    她被突然靠近的手嚇得不輕,倏地坐直,后腦勺撞著他的前胸,把睡意也給徹底撞沒了。

    “你干嘛啊,嚇我一跳。”虞沛擰起眉揉著后腦勺。

    燭玉這才回神。

    “你臉上沾了些灰,許是方才收拾東西弄的。”他收回手,面不改色地撒謊。

    “真的?”虞沛撈過銅鏡,盯著臉看。

    可燭火太暗了,什么都瞧不清。

    她索性丟開鏡子:“沒事,待會兒洗洗臉就成。”

    “嗯。”燭玉模糊不清地應了。

    -

    深夜,燭玉難以入眠,望著黑黢黢的房頂。

    偶爾瞥過視線,瞧一眼緊閉的房門。

    不知她今夜會不會過來。

    先前在池隱城和飛槎上時,他倆的房間離得近,她能找到他也正常。

    但有一晚他倆沒住沈家,而是在一座住滿修士的客棧里。

    他倆的房間離得遠,客棧靈息又充沛、混雜,那天她睡得格外安穩。

    如今到了學宮,他倆雖住得不遠,周圍靈力卻充盈。

    應當不會來找他才是。

    可萬一呢?

    剛這么想,他就感覺到了靈息波動——以防出現意外,他在她的院子旁邊設了禁制。

    燭玉倏然起身。

    方才就不當走得太急。

    該等她睡下了再離開。

    剛下床,外頭就有人敲門。

    沉悶,聲響很輕。

    燭玉大步流星地走過。

    門開了。

    外面,虞沛還保持著敲門的姿勢,另一手里則抱著個枕頭。

    他一開門,虞沛就分外自然地走進。

    跟沒看見他似的,直朝著床鋪去了。

    走到床邊,她竟捉起他的枕頭,毫不客氣地往旁一丟,又將自帶的枕頭仔細擺好。

    然后,她看向燭玉,右手輕拍床沿,示意他過來。

    “……”燭玉靠在門上,雙手環胸。

    好。

    占了他的床,還要嫌他的枕頭不夠舒服。

    真不知是哪家的道理。

    他不動,虞沛又耐心拍了下床沿,也不作聲。

    燭玉的雙肩松展下來,低聲道:“這是最后一回。”

    落下這么句似是而非的警告,他走過去,躺在她邊上。

    她今日應是太困太累,也不像平常那樣嗅嗅聞聞,或是咬他,而是跟八爪魚一樣直接扒住了他。

    清晰感受到她的觸碰,燭玉渾身一僵。

    好似是躍過那段連話都不大愿意講的變聲期后,他對男女間的分別逐漸有了朦朦朧朧的感知。

    知曉他與沛沛不同,童年時的親密該劃出一二三等的界線。

    不能像小時那樣睡在一張床上,不能隨時牽手、擁抱,說些親密無間的私話。

    要明白接觸應限制在什么程度內,來往又要克制到哪第一步。

    可真面對她時,這些又忘得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