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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他竟是怪物暴君 第62節(jié)

    “聞見你身上有些藥香, 我還以為你找著了。”

    藥香?

    虞沛一怔, 抬起袖子細(xì)細(xì)聞了番。

    的確有股子若有若無的苦香, 如果不細(xì)聞, 根本注意不到。

    可她沒用什么藥啊,給燭玉的藥也根本不是這味道。

    見她面有疑色,嬋玥若有所思道:“這氣味聞著,與我給仲嶼制的藥倒有幾分相似。”

    虞沛忽想起什么,倏然抬眸。

    “我知道了,您在這兒安心煉丹便是,剩下的事我來解決。”

    “還有一事,”嬋玥道,“布在仲嶼院中的陣法很可能是個半成品。”

    虞沛:“意思是陣法沒有完全成形?”

    嬋玥:“此為一種可能——鳶兒先前說有人在他的院中布了斗陣,既然為七殺斗陣,陣中定埋有一具與他命格相克的男尸。”

    “是。”虞沛點頭,“姜師姐已經(jīng)把幾處陣眼的所在地告訴我了,毀了陣眼,便能知曉那尸體在何處。再毀了尸體,才能徹底破壞斗陣。”

    要毀了兇陣,差一步也不可。

    嬋玥緩聲道:“依我看,這陣法沒這么簡單——七殺斗陣極兇,如果陣法成形,不出三天便能要了仲嶼的性命。”

    虞沛思忖著說:“但沈師兄在院里住了十多年,一直平安無事。時至今日中了魔毒,才受了斗陣影響。所以您才說,這陣法是個半成品。”

    “不錯。”嬋玥頷首,“要么如你所說,陣法沒有完全成形。要么,就是埋在陣中的尸體出了什么問題。”

    “我明白了,屆時我會小心行事。”虞沛話鋒一轉(zhuǎn),“仙君,您之前說和沈師兄的父母從小就認(rèn)識,那您了解沈老太爺嗎?”

    嬋玥沒想到她會提起此事,怔了一怔,才道:“我很少見著沈伯伯,不過印象里,他一直是個和善性子——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隨口問問。”虞沛轉(zhuǎn)身,“那仙君,我先去給沈師兄送藥了。”

    -

    沈伯屹房內(nèi),天光昏昏。

    外頭正落著大雨,雨線從屋檐墜下。風(fēng)不大,屋內(nèi)仍悶熱得很。

    沈伯屹站在桌旁,提筆寫符,說話時頭都沒抬。

    “有何事?”他問。

    虞沛與燭玉對視一眼,然后道:“店家方才撞見了殺害左鍛的兇手,說是跟他二十多年前看見的邪物一模一樣——聽聞那邪物后被沈家封印,所以想問你——”

    “問我是不是沈家把那邪物又放出來了?”沈伯屹住筆,壓下輕慢打量,“你也說了,是二十多年前。尚不論他記憶是否出錯,就算是同一個,你以為我爺爺會到現(xiàn)在都沒發(fā)現(xiàn)嗎?”

    “你想多了。”虞沛語氣干脆,“沈家如何,我管不著,也不愿管。我來這兒只是想問問你對那邪物有沒有什么印象——畢竟按店家所說的時間,你當(dāng)時也已七八歲,應(yīng)當(dāng)能記事了。”

    “不記得。”沈伯屹語氣冷漠。

    他根本連想都沒想!

    虞沛惱蹙起眉,移過眼神去看燭玉。

    ——他不配合啊,怎么辦?

    燭玉對上她的視線,瞬間會意。

    他挑挑眉,指腹壓在劍柄上,一截寒光乍現(xiàn)。

    ——不愿配合,那就打,總能打到他愿意開口。

    虞沛長睫一顫。

    ——可瞧這人病懨懨的,好似不經(jīng)打。

    燭玉哼笑。

    ——身子骨弱,嘴巴卻硬得很。

    虞沛沉思片刻,搖頭。

    ——這等心高氣傲的人,硬碰硬反而沒效。

    燭玉便又壓回劍柄。

    虞沛望向沈伯屹。

    房門緊閉,悶熱的空間里充斥著一股草藥香。

    泛著淡淡的苦。

    她想起嬋玥仙君的話,忽說:“沈少爺?shù)纳碜庸遣淮蠛谩!?/br>
    沈伯屹終于舍得抬起眼皮,冷冷淡淡地掃她一眼。

    “你這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虞沛對燭玉道,“就是想起一樁事,我前段日子不是一直在雜役院么。雜役院跟藥堂離得近,總能撞見來求藥的人。”

    燭玉接過話茬:“宗門藥堂,和凡間能有什么區(qū)別。”

    “無甚區(qū)別,不過總有人把宗門的丹藥當(dāng)作天地靈寶,以為任何一味藥都施了仙法,能包治百病。”虞沛仿是在閑話漫談,“這其中又有些心黑的,專蹲守在下山路上,偷搶別人的藥——你說這種人無恥嗎?”

    燭玉:“無恥之尤。”

    虞沛點頭:“許是遭報應(yīng),有些人兩三天就能好的病,結(jié)果吃錯藥,當(dāng)天夜里就見閻王爺去了,也不知如今在地府哪處遭罪。”

    “對此輩而言,入獄如歸家。”燭玉抱劍,斜倚在門邊。

    “是了。”虞沛坐在沈伯屹對面,“生前無爹娘管教,只能等死后認(rèn)刀山作義父,火海為義母了——沈少爺,您說呢?”

    沈伯屹的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他擲開筆,墨水兒潑灑了半頁符紙。

    “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么?”他道,“你帶仲嶼私逃出府,又殺我沈家侍衛(wèi)無數(shù),毫無愧疚不說,如今又指桑罵槐,到底是何居心?”

    原來早認(rèn)出她了。

    難怪處處給她使絆子。

    虞沛卻問:“指桑罵槐?我罵你什么了?”

    “你!”

    沈伯屹的臉色已經(jīng)近似鐵青,柳葉眼也被氣得漲紅。

    好半晌,他才喘過氣,生硬開口。

    “仲嶼的病,我不知情。”

    虞沛怔然:“你不知情?”

    沈伯屹雙手負(fù)在身后。

    “前些日子爺爺讓人送了些丹藥過來,說是仲嶼回家,這些藥是他從御靈宗帶回來的。我一開始以為他是回家休息,畢竟?fàn)敔攭鄢綄⒅痢5^了兩三天,他一直沒露面。直到昨天你擄走他,我才知道他被關(guān)在了院子里。

    “如今想來,讓他回府應(yīng)當(dāng)也是爺爺?shù)囊馑肌K先思铱粗亻T風(fēng),因為仲嶼他們修為低淺,他向來不喜他們。仲嶼受了這等重的傷,在他眼里就是有辱臉面。把他鎖在院子里,恐怕是不想叫他的病氣沖撞了壽辰。”

    虞沛聽糊涂了。

    現(xiàn)在她腦子里塞了兩個小人兒。

    左邊那個搖著錦旗,告訴她:沈老太爺簡直是絕世大好人,舍生忘死!深藏若虛!渾金白玉!

    右邊的則扒著她的耳朵:這老頭子也忒壞了,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倒好,為了面子、壽辰,就把自個兒的親孫孫往棺材里推。

    那方,沈伯屹落下最后一句:“總之,我先前不知曉此事。若我知道,斷不會做出此等偷雞摸狗之事,兩三藥錢,我沈家還出得起!”

    他句句在理,但虞沛仍然心中存疑。

    “沈舒凝和沈叔嶠都知道沈師兄傷重,你卻不知?”

    沈伯屹冷著臉反問:“你覺得父親會讓我知道這種事嗎?我要真想害仲嶼,怎會由著你把他安置在這客棧里!”

    虞沛看一眼燭玉。

    ——能信嗎?

    燭玉用眼神示意。

    ——不可輕信。

    虞沛偏回腦袋,看著沈伯屹。

    “我先前便說了,沈家事與我無關(guān)。你這藥是如何來的,我也并不關(guān)心——我找你,只是為了打聽那邪物。”

    整那么麻煩干嘛。

    沈老太爺是好是壞,跟她捉邪物也沒什么關(guān)系啊。

    沈伯屹態(tài)度沒變:“我也說了,我不知道。”

    跟這人說話就像是在嚼石頭,硌得人腦袋疼。虞沛懶得再與他搭話,拋下一句“今晚我守二樓”,便離開了。

    -

    那邪物神出鬼沒,又來去無痕,著實不好捉。夜里,除了沈家兩兄弟和嬋玥,其他人都歇在一樓大堂,虞沛又給每人發(fā)了一張傳訊符,只要撕開,她就能知道。

    她則和燭玉守在沈仲嶼左旁的房間里。

    月色漸升,虞沛趴在桌上,盯著跳動的燭火。

    “你說,那沈老太爺?shù)降资鞘裁礃拥娜税。俊?/br>
    “我沒見過他。”燭玉解開外袍——方才查看尸水時,他身上不小心沾了些。凈塵訣雖能弄干凈,但他總覺不適。

    “我也沒有。”虞沛一手撐臉,“其實我更相信嬋玥仙君和掌柜,但他們見到的到底是一二十年前的沈老太爺,萬一他性情大變了呢?”

    燭玉單手扯開中衣的系帶,瞥過視線看她。

    “他的性情變與不變,與那怪物有何相干?”

    “我是覺得奇怪,當(dāng)初他為什么只封住了邪物,卻沒殺死它。”虞沛說著,側(cè)過腦袋,“要是他是個人面獸心的,豢養(yǎng)邪物也就不稀奇——”

    話音陡止。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燭玉一手拎著單衣,發(fā)尾尖垂在線條漂亮的肩胛骨上。

    他倒是坦然:“怎的了,又不是頭回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