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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們的愛人 第211節

    “那是我記錯了?”

    兩人討論著遠離。

    他們的話蔣春眠聽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老師被壓在勤學樓里,她神情懨懨的,張雁回就說道:“我買點零食吧。別總想著那些事,影響心情。”

    蔣春眠:“那我等著你!”

    張雁回轉身離開,前面沒幾步就是學校超市,他掏出被血染的校園卡,掌心抹了抹,擦掉上面的痕跡,隨著校園內恢復正常,他攜帶的某些東西也恢復原來的模樣,他得趁著還沒完全恢復,檢查自己的形貌有沒有暴露的地方。

    沒走幾步,身后傳來蔣春眠的呼喊:“張雁回,你快點躲開!”

    他及時轉身,就見李德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嘴里嘟囔著“你們都被他騙了”舉著磚塊朝著他沖來,張雁回躲開,眼神沉冷,伸手鉗制住他的手腕,隨后,他的表情并沒有好轉,眼底的暴虐迅速蔓延,他甩開李德,奔向蔣春眠。

    “蔣春眠!”

    四班那位曾經向方正祥告密,致力于做方正祥跟班的胖子舉著磚塊砸向蔣春眠。

    蔣春眠的注意力在前面,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后腦勺被重擊,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張雁回滿臉陰狠,朝自己奔來的景象,他那身干凈的校服,有點點血花慢慢洇出來,像是迎著春風盛開的桃花。

    她眼皮沉下,倒向地面。

    張雁回抱起蔣春眠,沒管胖子的挑釁,朝著醫務室跑去。等他將蔣春眠放到病床上,親眼看著醫務處老師給她包扎好傷口,這才開門出去。

    李德和胖子被警察控制起來。

    他們神經質地大喊大叫,看見張雁回出現,詭異地抽搐片刻,驟然發出尖銳的喊叫:“你們都被他騙了!”

    李德的面容浮現出當時和方正祥相同的驚恐和瘋癲,眼球在直視張雁回的同時爆出紅血絲,嘴里嘟囔道:“他死了,他三個月前跳樓摔死了,樓下的那灘血是他的,警察,你們快點把他抓起來!他是來報仇的,是來報仇的,他會把我們全都殺死的……”

    胖子附和李德的話。

    張雁回嗤笑了一聲,那張向來靦腆溫和的面容,第一次展露出明晃晃的惡意和怨毒。

    “打人的是你們!”張雁回站到警察的面前,“這是法治社會,他們的話太荒謬太可笑了!而且這是我第一天來學校,之前在醫院養傷,醫生護士都可以給我作證,他們不能這樣污蔑我!更不能隨意傷人!”

    “這位同學說的對。”跟隨警察前來的某位老師道:“他要是三個月前跳樓死了,那此刻站在我們面前的是誰,難不成是鬼?李老師,你是瘋了吧?!?/br>
    警察了解完情況離開,順便將李德兩人帶走。

    臨走的時候他們還在瘋狂喊叫——

    “不,我不是瘋子,我說的是真的,張雁回早就死了,他早就死了,你們都被他騙了!應該關起來的是他,你們松開我……”

    “救命,救命!”

    張雁回追出去。

    警察停步:“還有什么事?”

    盡管都知道世界并沒有鬼,但勤學樓坍塌的事件過于詭異,就連警員們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瞥向張雁回,陽光照耀下,黑色影子印在腳底,少年纖長瘦弱,膚色雖然蒼白得有些過分,但眉眼柔和,不像是陰狠的厲鬼。

    眾人松心。

    只有李德和胖子感受到莫名的陰涼環繞。

    他們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張雁回指著胖子說道:“我想起來,他曾經經常跟在方正祥身后作威作福,方正祥如今逃走不見,學校又經常出現失蹤事件,我懷疑……”

    胖子顫聲反駁:“我沒見過方正祥!你們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可以去問問其他老師同學,張雁回他跳樓死了!”

    “……我懷疑他跟方正祥有勾結,而且他今天突然沖出來砸傷蔣同學,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會發生更加嚴重的后果。”說到蔣春眠,他眼底流露出真切的憤怒和恨意,猶如實質的怨毒情緒隨著涼風吹到胖子的面部,胖子驚恐瞪大雙眼,哆嗦著唇,只敢重復辯解道:“我不是……她和你成天在一起,你們是一伙的……”

    張雁回:“你想說她也是鬼?在你眼里,全都是鬼,只有你自己是人。”

    “哦,還有他?!逼沉艘谎劾畹?。

    李德被張雁回的眼神嚇到,他想起那日被他鉗制著脖子擁到窗口,恐懼涌出來,他后悔和他作對,而不是躲起來。

    “放過我吧,求求你,饒了我吧……”

    警察沒再給他倆說話的機會,抓住他們上了警車。

    “同學你放心,不會輕易放他們出來擾亂社會治安的,他們的精神嚴重失常,我們會把他們送到該去的地方!”

    張雁回目送警車離開,隨后,扯出抹陰涼的笑意。

    他校服下擺的血花漸漸濃重,他得趕在蔣春眠醒來之前將衣服換好,正要轉身離開,如有所感地抬頭看向醫務樓的窗口,蔣春眠雙臂搭在上面,和他目光對視。

    第223章 惡靈19

    蔣春眠伸手扶住腦袋, 看向開門而來的張雁回,疑惑道:“你怎么來得這么快?!?/br>
    從她在窗口發現張雁回到他出現在病房門口,不過幾秒鐘的功夫, 他是用百米沖刺的速度飛奔來的吧?她的目光落在張雁回布滿細汗的額頭, 肯定地點點頭:“我就在病房,又不會離開?!?/br>
    “我害怕?!?/br>
    張雁回盯著蔣春眠看了很久,沒在她的臉上發現端倪, 松口氣,走到她的身邊坐下, 眉頭微微皺起來,盯著她后腦鼓起來的包,恨恨道:“就那么簡單地被抓走,便宜他了!”

    “不然你還想怎樣?”蔣春眠伸出手,“你扶我一下, 我站不穩,腦袋暈乎乎的, 我現在看你都是重影。”

    張雁回站起來,胳膊給她扶著。

    心里想著各種惡毒的主意要施加到胖子的身上,眼瞳驟然變得混濁漆黑,rou眼看不到的濃黑氣息散溢出來,病房的溫度直往下降。

    蔣春眠:“說來奇怪,他力氣那么大, 還是用磚塊的尖端砸的我, 我怎么沒有流血呢?難不成我腦殼硬……”

    張雁回抿唇, 眉眼略顯酸楚, 伸出空閑的手抓住她的胳膊,穩定她的身形, 問道:“疼不疼?”

    蔣春眠搖頭,隨即“嘶”了聲。

    張雁回:“跟我逞什么強??!再到床上歇會兒!”

    他扶著她就要往病床走,蔣春眠停住腳步,說道:“我不想待在這,我覺得這屋里好冷,還有學校,感覺陰森森的,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要是再晚一步,再出現幾個李德就逃不掉了……”

    張雁回嗯了聲,扶著蔣春眠朝外走,走到走廊里,蔣春眠眼前視野逐漸清晰,那些縈繞在面前的重影消散,迎面遇見楊老師,是醫務室的負責人。

    楊老師:“同學你留在這里歇會兒吧!雖然傷沒什么大礙,但要是行動太急還是會有影響的?!?/br>
    蔣春眠拒絕道:“謝謝老師關心,學校里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害怕,還是回家吧?!?/br>
    “也是?!睏罾蠋煵[著眼睛打量她身邊的人,緊接著扶扶眼鏡框,“這位同學好面熟啊……”

    張雁回微微抿唇,兩顆酒窩淺淺露出來。

    楊老師恍然大悟:“你是張雁回!年齡大了總是忘事,你可是學校里的名人啊?!?/br>
    她打趣道,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當時就是你在cao場暈倒,我柜子里還有給學生們準備的零食,你來醫務室的那天,來看病的小姑娘多了好多……我記得,還有位小姑娘直接攔住你表白,那姑娘也是學校名人,叫……叫……”

    張雁回打斷她的話:“老師,我還是學生,以學習為重!我們不耽誤您工作了,她還要回家,我送她離開?!?/br>
    楊老師:“哎,好?!?/br>
    以張雁回的樣貌和成績,在校園不是無名之輩,有許多喜歡他的人,也有很多羨慕他的人,但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遇到方正祥后,他的生活只有陰暗死寂。

    張雁回緊了緊扶著蔣春眠的手指。

    兩人到樓梯口,張雁回提議道:“還是我背你吧!你的傷是因為我,要不是和我在一起,也不會被遷怒……”他蹲下,側頭看向蔣春眠:“上來吧,要是養不好傷口,留下后遺癥怎么辦?還有重影嗎?”

    “沒有重影了,看的很清楚?!笔Y春眠扶著欄桿不肯動,視線在他衣服上轉了兩圈,咬咬唇,開口問道:“你衣服是怎么回事?”

    “什么?”

    “你衣服上的血,怎么那么多,你是傷到哪里,還是在哪里蹭上的?!?/br>
    蔣春眠往后退幾步,旁邊就是樓梯間的門,明亮日光由走廊透到樓梯間,由上往下看,樓道視野昏暗,張雁回衣角洇出的鮮血格外顯目。

    張雁回站在臺階上,本來是方便背她的舉動,此刻卻將自己整個投身在昏暗的環境里。

    包裹曇花一中的怨氣消散后,那些被幻象掩蓋的真實面貌也會漸漸顯露,他無法控制涌出來的鮮血,這是他凝聚怨氣影響曇花一中的代價,只能等待時間流逝傷口愈合,此刻的他,除卻面貌和肢體維持正常,身體內部的各個部位都回到死亡那天的程度。

    張雁回扯扯唇角,露出抹蒼白笑意:“這個啊,這是我蹭上的,是……是在醫院里蹭上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br>
    ……根本不可信。

    蔣春眠捂住胸口往后退,穿在張雁回身上的衣服,遮不住不斷涌出來的鮮血,濃郁混濁,和包裹勤學樓的漿液亳無差別,在別人的嗅覺里惡臭濃腥,在她聞起來卻帶著股蜂蜜的甜香。

    即使是獨一無二特殊的香味,此刻對于蔣春眠來說只有恐懼驚惶。

    這是張雁回嗎?

    蔣春眠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和他短暫對視,盡管很不想承認,可是兩人多日來相處的默契,還有熟悉的感覺,都在告訴她,眼前的人確實是張雁回。

    不是什么奇怪東西假扮的……

    張雁回往前走幾步:“蔣春眠,你聽我解釋……”蔣春眠打斷他的話,顫抖著唇說道:“你轉過身去!”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就算是有了不可思議的猜測,除卻面對恐怖未知之物本能的恐懼,面對張雁回則全然消失,甚至可以隨意地命令。

    張雁回眉頭微蹙,臉色越發蒼白:“好,我轉過去,你穩住情緒,不然頭會疼的。”他轉身面朝樓梯下方,將染血更深的后背暴露在蔣春眠的眼前,他死咬著唇,大腦已然空白,但還留有縫隙瘋狂思索解決辦法。

    不行,不能讓她害怕自己!到底該怎么做,到底該怎么做……

    張雁回眼睫垂落,遮住因狂躁情緒彌漫而染黑的眼珠,聲線一如既往的平和溫柔:“是我撒謊了。我怕你擔心,是我后背的傷口裂開,這些血是背部流出來的,蔣春眠……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他的情緒已然失控,恍若未覺,仍舊神經質地重復著最后一句話。

    后背愈合的傷口被他刻意撕裂,更濃更深的鮮血涌出來,沿著他的衣角滴落到樓梯。

    蔣春眠徹底呆住了。

    不是因為此刻張雁回的詭異表現,而是因他的背影回想起來的曾經遺忘的記憶。

    在她轉學來到的第一天——

    那天她離開校門發現有東西落在教室,于是返回,就是在四班的教室,她看到了一個校服染血的男生坐在前排,背影和此刻的張雁回亳無差別。

    短發漆黑,與露出的脖頸顏色形成鮮明對比,瑩白細膩,是昏暗光線都掩飾不住的白。那時候的蔣春眠哪有心思細究他的狀態,此刻再看,只覺得他皮膚白得不像話,是毫無生命力的白,像刷墻的□□,甚至隱隱透明。

    張雁回腳底的臺階被染紅。

    蔣春眠捏緊扶欄,樓道被莫名的陰涼籠罩,窄小的窗口露出此刻外界的境況,雷聲轟鳴,暴雨砸落,玻璃窗被濃重的雨霧遮擋,加劇了樓道環境的昏暗。

    根本不是穿越!罪魁禍首就在眼前,蔣春眠很想把這件事和張雁回分割開,可是被胖子陰差陽錯砸了一磚頭,因禍得福梳理清腦海中存留的混亂影像。

    就是在報道的第一天,她不僅看到張雁回,還有被他推到窗口邊的李德,那時候蔣春眠嚇到失聲,回到家做了噩夢,誰想到第二日再到學校,記憶就發生混亂。

    對、對了!想到方正祥曾經的胡言亂語,當時還覺得他是瘋了,再回想,原來他字字句句說得都是真的!盡管蔣春眠很不愿意承認,但是,她必須要認清一個現實——

    張雁回已經死了。

    此刻站在面前的,和她相處幾日的是鬼。

    無法控制的恐懼席卷全身,蔣春眠幾乎僵硬在樓道,捏著扶欄的手越來越緊,幸虧有支撐,否則她就軟倒在地了,她強咽了一口唾沫,大腦被推測出來的真相震得停止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