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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104節

    已經沉默許久,直至將餐盤里的飯菜吃完后才啟唇的謝印雪:“人在現實中尚且會因為外界事物而改變,更何況是在這考驗人性的游戲之中?”

    尤其《卒業》這個副本,比起前幾個更側重于參與者智慧和能力的副本來說,更注重復雜的人心。

    謝印雪覺得,“窗外心里話”這個在前幾日看似多余無用,只會讓步九照丟臉、讓大家知道柳不花多憨的環節,或許從今晚開始,才會顯示出它真正的用處。

    事情也恰如謝印雪所猜測的一般無二。

    這一晚,首個出現在窗外的雖然仍舊是劉翌的聲音,他卻已不再只會哽咽哭泣,大家聽到的,是他帶著些陰郁和不滿的埋怨:“為什么只死了雷成磊一個人?如果再多死一個,我也不至于被拋下……就算要死,也該死江茉那個只會哭著求別人幫忙,連獨立完成作業的能力都沒有的女人……她去換雷成磊多好啊,這樣分小組的話,肯定又是裴清嶸和我一組,雷成磊和魏笑一組了……”

    除了已經大致猜到其中緣由的謝印雪一行人以外,其余參與者聽到劉翌這段漫長的內心話時,心中都是無比驚訝——劉翌膽小程度沒比江茉好到哪去,也無什么較為突出的能力,縱然忽略這些細枝末節的事,就沖他這態度,誰敢和他組隊啊?也難怪他想問清楚后面到底還有沒有小組課。

    而劉翌帶來的這個“開篇炸彈”就像是揭開黑暗的序幕,在他之后,有些參與者們泄露的心里話,也不像先前那樣和氣或是平常了——

    裴清嶸:“劉翌居然還能活下來,他后面不會繼續纏著我吧?雖然室友一場不幫一下不太好,但是他真的只會拖人后腿……”

    魏笑:“不知道明天是什么課?如果是小組課的話,我和裴清嶸組隊應該沒什么問題,但千萬別是三人組……不然就得帶上劉翌了。”

    張彩霞:“謝印雪貌似很牛逼,我要不要也去給他送點藥,打好關系?”

    紀珊珊:“謝印雪手上那傷口看著好疼啊……他怎么有勇氣把手骨捅穿的呀?”

    云美臻:“明天的課難不難啊?難的話我得叫何威再繼續幫我完成作業,他不愿意也得愿意,反正我要是死了,他一分錢也拿不到。”

    江茉:“謝印雪那么厲害,他肯定就是擺渡者npc吧?如果我后面沒有辦法通關了,我一定要找他做交易,讓我能活下去。”

    孫靈犀:“謝印雪不會真是擺渡者npc吧?我就隨便一騙江茉,還騙對了?”

    ……

    眾人的心里話五花八門,但話題大多不是和劉翌有關,就是跟謝印雪有關,想來他逼退教導主任那一手震懾住的不止是副本中鬼怪,還有其他人,連原先對著江茉胡謅一通的老參與者孫靈犀都開始懷疑謝印雪是否真是擺渡者npc了。

    不過在他們之中,還是有兩個人一如既往的純粹——

    柳不花:“還是想吃油炸蝎子。”

    步九照:“我想去看看謝印雪。”

    看看?

    是個怎樣的看法?要看哪里?

    步九照今晚的“想看看”并沒有一個確切的范圍,謝印雪聽完在還在思量,就聽見自己房門被人輕輕叩了三下。

    在這種鬧鬼的恐怖副本中,半夜房門被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為來的往往不是人。

    就比如現在走進謝印雪房間的步九照雖然看著很像人,可他的確不是人,

    于是謝印雪斜倚在床上,眸子瞅著黑暗中高大的暗色人影道:“我好像沒給你開門。”

    屋子里沒點燈,但這并不妨礙步九照視物,他徑直朝著床沿走去,淡聲義正辭嚴道:“你受了傷就別亂動了,我自己會開門。”

    “你也沒開門就進來了。”

    “……”

    步九照沒說話,還假裝沒聽到謝印雪的話,自顧自在床沿邊坐下后就“教訓”謝印雪:“你今天做的太莽撞了,你就沒想過,萬一教導主任長出了第三只手,你該怎么辦嗎?”

    只是這些訓話語氣一點也不重,說完后又將聲音放得更輕了些問:“手上的傷怎么樣?我幫你看看。”

    噢,原來是要幫他看看傷口嗎?不是要看別的?

    謝印雪笑了笑,反問他:“你當她能有第三只手,我就沒有嗎?”

    聞言步九照怔了幾秒:“你還有第三只手?”

    謝印雪沒直接告訴他答案,而是抬起右臂,當著步九照的面扯下用來包扎傷口的碎布。

    得益于可夜視萬物的雙瞳,步九照看到那條沾染著殷紅鮮血的白布被解開后,青年那截原本該有駭人血洞存在的腕部竟是白白凈凈,光潔如雪,尋不到一絲傷痕,就像他真有第三條手似的。

    步九照微愕,下意識握住謝印雪的手腕拉到眼前細看:“你的傷口呢?”

    謝印雪卻慵聲答他:“秘密。”

    “秘密?”步九照立馬擰眉,“你我都在一起了,還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謝印雪聽完笑得更深了,又問:“我們何時在一起了?”

    步九照:“?”

    這下步九照徹底愣住:“不是你說……”

    謝印雪把自己的手腕從他掌中抽離,給自己掖了掖被角,懶懶道:“我只是說我們倆在一起不會有什么事,卻沒說我們在一起了呀。”

    話音落盡須臾,步九照也沉默著沒吭聲。

    半晌后,他才憋出一句有些生氣,又有些委屈的控訴:“你玩弄我。”

    謝印雪:“……”

    這就到可以稱之為“玩弄”的地步了嗎?

    但步九照好像真的被打擊到了,他聲音都啞了幾分,夾雜著些許難過的意味低低道:“我一天都在擔心你的手,結果你卻只顧著玩弄我的感情。”

    聽聽,這都可以唱一出陳世美負心寡情的《包公案》了。

    可謝印雪這個大惡人不在心里反思,還更想再欺負步九照了,因此他長嘆一聲,故意道:“唉,可感情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

    步九照愈發氣忿:“我還不值得你勉強嗎?我都不介意你有個那么煩人的干兒子!”

    謝印雪聞言卻更想笑了,順著步九照的話佯裝不滿,蹙眉道:“你多大的人了呀,怎么還和一個孩子計較呢?”

    誰料此話一出,男人反倒像是被掐住了咽喉般又不言語了,許久后才悶聲道:“你嫌我年紀大。”

    謝印雪真沒這意思,可他看步九照的態度似有貓膩,便好奇起來了:“年紀大?”

    能有多大?

    面對謝印雪的追問,步九照半句話沒吱直接沒了人影。

    謝印雪連聲響都沒聽見,就看到他隱沒在黑暗中,氣息也隨之消失,使得謝印雪不由深思:步九照真實年紀有他鞋碼大嗎?

    否則怎會如此純情幼稚?

    答案目前不得而知。

    謝印雪只知道步九照翌日起床后不黏他了,去往食堂的路上臉色陰郁,還故意落后他幾步保持距離。

    其余參與者看見步九照這副神情也沒流露出什么異色,在他們看來,步九照就從沒有過什么好臉色,他沉著臉還比笑時看上去和善許多,不然像對昨天的劉翌那樣笑著得多滲人啊。

    更何況眾人此刻也無暇去管步九照心情如何,昨晚宿舍窗外的心里話抖露出了太多秘密,如今食堂餐桌上氛圍詭譎尷尬的已經不止劉翌、裴清嶸那一桌了。

    大家都不怎么說話,以至于今天這頓早餐吃的格外沉默,直到眾人到達404教室預備開始上課時,縈繞在大家周身那股滯鈍僵硬的氣氛才有所緩解。

    而吳月寒看到黑板上紅色粉筆寫在第一行“主講師”三個字后面的人名終于是自己時,瞬間便樂開了花,連拿起那本血腥味似乎更濃郁了些的紅皮教案書都不覺得恐懼,誰叫“今日主講師”這個身份是個免死金牌呢?

    但吳月寒還是知道見好就收這個道理的,所以她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喜悅,告訴大家教案上給出的信息:“今天的課是單人課,不是小組課;上課地點也還是在教學樓內,卻不在404教室里。”

    何威沒好氣地問:“那在哪?”

    吳月寒說:“……廁所。”

    陳云皺了下眉:“男廁還是女廁?”

    “上面沒說。”吳月寒搖頭,“只講了是教學樓四樓的廁所。”

    說起來,他們還沒人在教學樓上過廁所——因為不敢。

    要知道每所學校中廁所這個位置,從來都是鬧鬼最多的地方,經典鬼故事中還有很多人是在脫離人群去上廁所時死掉的。況且他們每日一堂課的時間大概僅在兩個小時左右,不算特別長,就算有內急也能憋到下課回自己的宿舍獨衛里上,那里很安全。

    “后面沒字了。”吳月寒對于紅皮教案的套路已十分熟稔,翻了翻書沒再看到字后便篤聲道,“肯定得到廁所去才會顯現。”

    張彩霞攤手:“那我們走吧。”

    于是眾人就朝著設立在四樓盡頭,401教室旁的廁所走去。

    到了那后,大伙卻發現這間廁所不分男女,它只有一扇寫有“廁所”血紅二字白色的大門將其與教室區分開,廁所里則是一個個分布在左右兩側,數量為四十四的獨立隔間。

    紀珊珊睜大了眼睛,訥訥道:“從外面看……這座教學樓根本就沒有這么大的廁所啊。”

    金曦苦笑一聲,反問她:“這像是普通廁所嗎?”

    這些獨立的廁所隔間整體呈灰色,門都闔著,卻未關緊,開著條細細的卻看不清內景的黑縫,幽幽散出陰冷的氣息,讓人不知道那些隔間里面是否藏著“人”,正在窺試著外面的他們。

    “教案有字了。”吳月寒捧著教案細細閱讀那些后來顯示的黑字,神情逐漸變得復雜,最后一言難盡道,“今天的課堂內容是……玩。”

    “在廁所能玩什么?”何威都無語了,“屎嗎?”

    “如果今天課真就是要我們單純玩屎,我是愿意的。”張彩霞“呵呵”冷笑兩聲,“就怕不是。”

    何威聽完仔細一想,好像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和屎沒關系,你們別想了。”吳月寒聽著他們思維發散,忍不住打斷道,“這一堂課我們要做的,是走到廁所最里面,然后轉身,隨意挑選一扇側門打開,再飛速跑回來。”

    “不過期間要小心……注意別被拖進廁所里。”

    “別被拖進廁所里?!”江茉聽到這登時拔高了聲音,驚恐道,“廁所里有什么東西會把我們拖進去?”

    孫靈犀神色凝重,沉沉呼出一口氣道:“反正不會是人。”

    何威則是后退兩步,對謝印雪和陳云說:“我昨天做過課堂演示了,今天課堂演示你們倆誰想做誰做,我是不可能做的。”

    謝印雪扯唇笑起,神情儒雅和煦,連諷刺人時聲音都十分溫和:“我們也沒指望你會做。”

    何威叉著胳膊滿不在乎,一副“隨你怎么說我”的無賴模樣。

    “不是,你們等我說完……”吳月寒將教案再往后翻了一頁,愕然道,“今天這堂課為了加深師生間的感情,只需要一個老師進行課堂演示,而沒有參與課堂演示的助理老師,則需要陪伴并保護學生完成課堂作業,每個助理老師帶領學生完成作業的上限為……四次。”

    何威沒聽明白:“啥啥啥?你再說一遍?”

    “這還聽不懂嗎?”張彩霞看來是很看不慣何威了,直接又開腔嘲弄他道,“你學過語文沒有?”

    “你、你……”

    何威被她氣得胸口大幅度起伏,最后撂狠話道:“你別想著老子會保護你完成作業!”

    說完他就立馬舉手道:“我去做課堂演示!”

    變臉速度之快,看得陳云聞言都不由挑眉:“你剛才不是還說不愿意嗎?”

    何威故作鎮定說:“我改變主意了,不行嗎?”

    他話是這樣講,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何威是不想陪著變為學生的參與者們,去開那些隔間的廁門開四次,要是光開門都算了,還得保護學生,他哪會肯啊?

    何威用的理由還挺冠冕堂皇:“再說你們兩個本事最大,學生們肯定也希望去做課堂演示的人是我,我這是順應民意。”

    “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