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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40節

    他已經兩天兩夜都沒合過眼了,第一晚忙著救易中杰父女,第二晚忙著救聞人燕和賀曜,救完后又睜著眼睛到天亮,縱然是鐵打的人也撐不住。

    等他再度睜開眼睛時間都快下午三點了,雪也已經停了。

    謝印雪從按摩椅上坐起身,發現赫邇船長還是在船的另一邊曬太陽,但是已經沒撐傘了。

    謝印雪也沒怎么管赫邇船長,因為他發現朱易琨悄咪咪地摸了過來,正朝他嘿嘿直笑:“謝先生。”

    “怎么樣?有找到什么線索嗎?”謝印雪眉尾輕抬,“別告訴我你是過來偷懶的。”

    作者有話說:

    npc:舔狗?

    謝佬:不是嗎?

    npc:???

    謝佬:?

    第41章

    朱易琨聽到謝印雪這么說他,立馬就呼喊著“冤枉”否認道:“謝先生,您這話可就錯怪我了呀,我是那種人嗎?”

    謝印雪扯唇笑了下,不置可否。

    朱易琨搓著胳膊,又問他:“對了,謝先生,這大雪天的您在外面就穿這么件衣裳,不冷嗎?”

    “不冷。”

    謝印雪說著側頭看了眼朱易琨。

    朱易琨剛進游戲時就穿了件睡袍,雖然保暖功能幾乎沒有,但還是比穿短裙的萬嫵、楊曼清她們好些,不過赫邇之夢號里面并不冷,溫度始終保持在讓人體極為舒適的24度上,所以穿什么都無所謂。

    可是離開船艙到甲板上來就不一樣了——因為外面在下雪。

    結果朱易琨如今卻在浴袍外面套了件不知從哪弄來御寒防風效果一流的毛絨大襖。

    謝印雪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邊,還用手指捏了捏大襖的絨毛問問:“你這身衣服又是哪來的?”

    “我正要跟您說這件事呢。”朱易琨登時壓低聲音,向謝印雪匯報,“我今天不是聽您的話去找線索了嗎?然后我看大家都在一個房間接一個房間的搜查,就自告奮勇說去最危險最黑暗的倉庫看看……”

    “最危險?”

    謝印雪覺得朱易琨這句話摻的水分比赫邇之夢號下的海水還要多。

    朱易琨假裝聽不見他的話,繼續說:“那倉庫真的好黑,就在負一層,里面就放些拖把水桶什么的,然后我就在柜子翻出了這件襖子,我看外面下雪了,雖然船艙里不冷還是想多加件衣服以防萬一……”

    謝印雪面無表情道:“撿重點,你說的都是廢話。”

    “不是,重點來了,我把這件襖子穿上身后,以諾就出現了。”朱易琨拍著胸口,以諾神出鬼沒的,在倉庫里出現時把他都給嚇到了,“他嘀咕著什么船員又變少了,還說外面在下雪,天氣很冷,既然我穿上了襖子能御寒就給我布置一個工作,可以掙三金幣。”

    “您知道這工作是什么嗎?他竟然讓我來海面上打撈燃料!”

    “我就納了悶了,現在海面上除了碎雪和浮冰以外能有什么燃料?這種天氣能撈上一條魚都是老天保佑。”朱易琨一邊叨叨著一邊舉起手里的大網叉給謝印雪看,還將腦袋探出圍欄往海面上俯視,想驗證自己說的話。

    然而這一俯望,朱易琨就呆住了。

    他指著船身邊上浮著的一個人形物體對謝印雪說:“謝、謝先生,我眼神不太好,您瞧得仔細些來看看海上飄著的那個玩意是不是個人?”

    謝印雪聞言便也疾步到圍欄邊朝下望去,隨之肅聲道:“是人,而且這人是強志遠。”

    強志遠的尸體就漂浮在海面上,他死時手里還捏著根魚竿,謝印雪和朱易琨將他打撈上來后才發現強志遠腦門正中央插著條劍魚——這就是他的死因。

    諷刺的是強志遠都死了,那條劍魚還沒死,離了水面就開始瘋狂撲騰,將強志遠已經被捅穿的腦仁攪得稀爛。

    以諾又忽然帶著幾個水手出現了,抱住劍魚的身體將其從強志遠腦袋里拔出,驚喜道:“哎呀!這不是詹納老爺要的劍魚嗎?”

    而沒了阻塞的東西,那些紅紅白白的腦漿就開始從傷口里流出,洇紅周圍的積雪,朱易琨見到這一幕臉就綠了,扶著圍欄往海里干嘔。

    以諾卻對此視而不見,甚至還在夸贊強志遠:“強先生可真厲害啊,竟然真的完成了詹納老爺的委托,要知道這種魚在這片海域可是很少能見到的。不過是他的話應該也不難,畢竟昨天他就釣到了一條珍珠魟。”

    這些話也叫謝印雪他們知道了強志遠昨天是怎么賺到了那么多金幣。

    ——他也去了夢之搖籃大廳,為里面的貴客釣魚。

    今天應該也是接受了同樣的委托,但是他卻死了。

    以諾將劍魚交給水手抱走,便走到朱易琨面前遞給他三個金幣:“你完成了我的任務,真是個好船員呀,這是你應得的報酬。”

    說完以諾便拎起強志遠的腳踝,拖著他往船艙的方向走去,最后消失在負一層門口。

    朱易琨看看自己手里的金幣,又看看雪面上留下的拖拽血痕,瞪大眼睛道:“我靠?他讓我打撈的燃料……是強志遠的尸體?”

    “油脂。”

    謝印雪卻在這時出口說了兩個字。

    朱易琨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以諾和我說過,這把按摩椅之所以值錢,是因為它是不靠煤炭和油脂燃燒發能就可以使用的高科技物品。”謝印雪蹙眉望著不遠處的按摩椅,沉聲道,“煤炭很好理解,而油脂……需要從人身上提煉。”

    朱易琨聞言立馬就想起了一件往事:“人油燈!”

    他當年差點死掉,就是從古玩市場買到了一盞油燈,那油燈點燃后燭光如豆,幽幽熒熒恍如星子,還會散出獨特的女子異香,朱易琨便將其當做至寶,夜夜點在床頭睡覺。

    誰知噩夢便從此開始,他每晚都會夢到有個紅衣女人持著油燈站在自己腦前,一睜眼就能看到這個女人以一種詭異恐怖的視線垂眸睨著自己,唇角不自然的高揚著,油燈里的蠟油則一滴滴墜下,糊滿他的面孔,讓朱易琨什么都看不見,也無法呼吸,他若是想將凝固的油蠟扣掉,他的五官便也會被蠟油上從臉上黏下。

    若不是自己后來找到了陳玉清,他恐怕連站在這里的機會都沒了。

    “哦是的,我記得。”謝印雪也記起來了,抿唇道,“那盞人油燈現在還在我家里擱著,有時候聞膩了沉香的味道,我就會拿它來做熏香,確實挺好聞的。只是你說的那美艷女鬼從未出現過,我也無緣得見,不花常常和我念叨真是可惜了。”

    朱易琨:“……”

    人和人果然不能一概而論,他完全不想知道柳不花到底在可惜什么。

    而朱易琨的這三枚金幣最后還是被謝印雪收走了,他說這叫“保護費”,朱易琨也不敢反抗,唯唯諾諾的給了,兩人見外頭雖然不下雪卻也沒什么陽光,連以諾船長都走了就回了船艙。

    現在時間也不算太晚,才是下午四點,可朱易琨檢查了下按摩椅的電量,發現他們在外面呆了幾乎一天所充的電量卻只夠這把椅子再使用二十分鐘——因為甲板上的陽光實在是太弱了。

    這么點電量完全不夠做生意。

    不過謝印雪今天也沒有做貴客們生意的打算,他讓朱易琨先把按摩椅拖到第七層的餐廳里先放著,誰知兩人還在電梯里時,就聽到一陣痛苦的慘叫聲從七樓的方向傳來。

    有了強志遠為貴客釣魚而慘死在海面上的先例,他們倆一開始都以為這聲慘叫應該是從夢之搖籃大廳里貴客云集的地方傳出的,誰知踏出電梯后,他們卻發現,慘叫聲竟源自于餐廳。

    在餐廳里打工的人只有兼職服務員,偶爾也當廚師蒸饅頭的萬嫵。

    可謝印雪和朱易琨尋聲進了電梯后,卻看到萬嫵端著一個托盤安然無恙的站著,身上沒有任何傷口與血跡,臉上滿是悚然震驚的表情,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望著馬欣彤。

    在露臺養傷休息的賀曜同樣尋聲找了過來,他到餐廳后順著萬嫵的目光望過去,看清馬欣彤的現狀后也呆住了。

    因為馬欣彤左半邊的身體幾乎都被血染紅了,痛苦的叫聲也還在持續,她右手里拿著一把刀,正不斷削著左臂上的rou放到一位金發客人面前的白碟中。

    而那位金發夫人則端莊優雅的坐著,用精美的鏤花小銀叉叉起活人生rou塊放進口中咀嚼,一口都沒浪費,連唇角的血跡也要細細舔凈。

    “馬欣彤,你在干嘛?”賀曜問她,沒得到任何回應后,他又問萬嫵,“這是怎么回事?”

    “安妮塔夫人說她要吃rou排,廚房給她做了,我來給她上菜,可是……”萬嫵吞了吞口水,眼瞳都在顫抖,她手中的托盤里面裝的就是安妮塔夫人所說不新鮮的rou,“可是安妮塔夫人說這個rou不新鮮,她想吃新鮮的rou,只要有人能夠給她吃新鮮的rou,她就給那人一千金幣……”

    那時萬嫵聽了安妮塔夫人的話也很心動,可她不知道要怎樣的rou才算新鮮,誰知安妮塔夫人告訴她:從身上剛割下來的rou最新鮮。

    這句話的意思,就要是萬嫵割rou給她吃。

    但萬嫵最怕痛了,所以她聽完后有些猶豫,因為有一千金幣的報酬,不過萬嫵最終還是沒接受。

    彼時馬欣彤就在餐廳里掃地,萬嫵還沒將拒絕的話說出,馬欣彤就搶在她前面答應了安妮塔夫人的要求,開始割rou。

    于是就有了眾人看到的這一幕。

    萬嫵給賀曜解釋期間,馬欣彤又切下兩片rou,此時她的左小臂幾乎已經沒有完全的地方了,她的身體搖搖欲墜,臉色蒼白,雙唇卻因為要忍痛被自己咬出了血。

    “不錯,你的rou味道很好。”安妮塔夫人喉嚨動了動,將人rou咽下,微笑著催她,“繼續吧。”

    馬欣彤瞳孔都有些渙散了,她虛弱地問:“還、還要割嗎?”

    “當然了,我還沒吃飽呢。”安妮塔夫人雖然在微笑,可她的笑容就像是露出毒牙的蛇,充滿了惡意,“如果我沒吃飽的話,我一枚金幣都不會付。”

    馬欣彤絕望道:“……那你還要多少才能吃飽?”

    安妮塔夫人歪歪頭,說:“可能再吃完一條腿,就飽了吧?”

    這就意味著馬欣彤還要割下自己一條腿的rou。

    她割了自己的小臂,這會都快因為失血過多而暈過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再割完一條腿,可是自己如果現在放棄,那她什么都得不到。

    因為到現在,她放棄的沉沒成本太高了。

    所以馬欣彤哭著舉刀,又要揮下。

    萬嫵實在看不下去了,想要阻止馬欣彤,攔住她的手腕道:“別割了,再割下去你就要死了!”

    “我已經沒了一條胳膊了,難道我現在就要放棄嗎?”馬欣彤掙扎著,“我現在只有二十八個金幣,湊不夠今晚的房費的。”

    萬嫵道:“拼房只要二十個啊!”

    “不夠……我算過了,我只要掙到這一千個金幣,然后一直與人拼房,哪怕我沒了腿,也能活下去!”馬欣彤越說眸光越亮,“我一定要掙到這一千個金幣!”

    說完馬欣彤就揮開萬嫵,又要舉刀割rou。

    只是這一次,她的手腕又被人握住了——是謝印雪。

    他望著馬欣彤的眼睛道:“我還有一千八百個金幣,而今晚我要給朱易琨包頭等艙,你可以和他一起住,不用付拼房費。”

    馬欣彤問他:“免費的?”

    謝印雪道:“不是。”

    馬欣彤也知道謝印雪絕不可能好心到這種程度,她又問:“代價是什么?”

    謝印雪說:“離開這個副本后,你會生半個月的重病。”

    也許是學到了教訓,馬欣彤這次問的很仔細:“是只有今天晚上可以和朱易琨一直住頭等艙,還是能一直住到副本結束?”

    謝印雪承諾她:“可以一直住到副本結束。”

    馬欣彤覺得謝印雪提出的這個代價很奇怪,完全不像是普通人會提的,于是再次疑聲問:“你是擺渡者嗎?”

    “我……”

    謝印雪難得躊躇了一瞬,因為擺渡者這個身份是把雙刃劍——他說是,那么就可以最大限度的獲得馬欣彤的信任,但是這可能會導致馬欣彤擔心后面副本難度上升而死去;可如果說不是吧,馬欣彤又未必會信他。

    但終究謝印雪還是說了實話:“我不是,但我真的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