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無限] 第10節
進入游戲的方式大致上來說有三種——自己瀕死;自愿被別人拉進游戲;還有就是代替別人進入游戲。前者無法選擇,而后面兩者,要么為了長生要么為了錢財。 呂朔和蕭斯宇都是新人,并且是在瀕死之下進入游戲的,所以在他們和陳云一宿舍人的眼中,謝印雪只看了對死的畏懼和對生的渴望。 但在丘禹行、夏朵一這些老游戲參與者眼底,謝印雪除了能看到畏死的害怕以外,還有著……面對長生的渴求。 在游戲中活到最后的人,能夠獲得長生。 換句話來說這游戲里不可能存在真正的隊友,大家都是彼此的對手和敵人。如果不是“鎖長生”進行到后期還有一次可以選擇永遠脫離的機會,謝印雪覺著這會兒大家或許都已經廝殺起來了,相處絕不會如這般和諧。 然而短暫的和平改變不了他們始終是對手的事實。 所以謝印雪有點不明白:按理來說,為長生而進入游戲的衛刀等人應該希望新人們死得越多越好,尤其是呂朔、陳云蕭斯宇這種在未來極有可能成為勁敵的存在。 可衛刀丘禹行他們卻把“付出一下代價與擺渡者npc做交易就可以活下去”這條保命的消息告訴給了所有新人,這是為什么? 作者有話說: 謝佬:我很強,你不行。 npc:? 第12章 還有一件事,謝印雪覺得衛刀隊伍中的丘禹行有些眼熟。 他記憶力向來很好,近乎過目不忘,如果他有什么事忘了,那件事一定是非常微不足道的。 所以謝印雪覺著丘禹行眼熟,他們在“鎖長生”游戲中又是第一次相遇,那么在現實世界里,他們一定曾經見過——或者說,謝印雪見過丘禹行。 但到底是在哪見的,謝印雪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他問柳不花:“不花,在進入‘鎖長生’之前,你見過丘禹行嗎?” “沒見過。”柳不花對謝印雪的心思總是格外了然,他才起了個頭,柳不花就懂他真正想說的話了,“您是覺得他眼熟嗎?” “是。”謝印雪斂眸沉思,卻依然沒有頭緒。 他會注意到這個人,主要是因為謝印雪在前院時發現,丘禹行似乎聽到了陳云、嚴芷和魏秋雨三人爭執的話語。 “他不像個好人。”柳不花也說,“雖然他裝的很像一個好人。” 話音才落,小廝過來送午飯抬手敲門的聲音就響起了,兩人只得暫時停下交流。 所有游戲參與者每天早中晚飯菜式都是一樣的:早上一主食加一咸菜,正午和晚飯則全是三菜一湯,子時的饕餮宴另算。 可今日的午飯被端到謝印雪面前時,他卻發現自己多了一菜——或許不能說是菜,稱之為甜點要更合適些。 因為那是一盅白梨甜湯。 謝印雪和柳不花雖然都在一張桌上吃飯,但小廝特地把白梨甜湯擱在謝印雪面前,不會讓人認錯這盎是給柳不花的。 不過即便如此,謝印雪還是問了下小廝:“這是單獨給我的嗎?” “是的。”小廝笑著點頭,“廚師阿九見您近來經常咳嗽,便特地為您做了甜湯潤嗓。” “哦?” 謝印雪聞言微微挑眉。 這里的廚師還有這樣的特權嗎? 還是說……只有阿九是例外? “恰好我這幾日覺得嗓子有些不舒服,阿九此舉真是貼心。”謝印雪心中百轉千回閃過許多猜測,面容卻一片柔和,輕聲笑了笑說,“你能把他叫來見見我嗎?我想親自感謝他。” “當然可以,請謝先生稍等片刻。” 昨日謝印雪就知道了這些小廝不會拒絕他的要求,這些話他也只是客氣一下。 果然要不了多久,小廝就引著阿九過來了。 他們跨進正屋門檻時,謝印雪正舀了一勺甜湯在品嘗。 他滿頭青絲原先是用一條紅帶系著的,早上在菜園里挑菜時也還在,現在卻不知去了哪,以至于幾縷發絲順著謝印雪低頭的姿勢而垂落,虛虛搭在耳側,更襯得他羸弱蒼白。 豎瞳廚師的目光,便因此凝在他毫無血色,若雪涼白的面頰上。 而聽見有人走動的聲響,青年抬眸望向門處,在看清來人后嘴角揚起淺笑:“阿九,你來了啊。” 豎瞳廚師走到他身前站定,垂眸睨著謝印雪道:“謝先生,有什么事嗎?” “我聽小廝說你為我做了盎雪梨甜湯。”謝印雪也不介意豎瞳廚師是這樣居高臨下的姿態,仰頭看著他說,“所以我想當面感謝你。” 豎瞳廚師不言不語,眼底似是一片極寒之境的淡漠,卻又像是有些難以辨認的情緒在流轉。 久到謝印雪快以為他成啞巴了的時候,豎瞳廚師終于開口了。 他說:“是香梨甜湯。” 這句話少頭沒尾,謝印雪聽完有些怔愣。 “不是雪梨甜湯。” 男人見他像是沒聽懂,補充解釋了下:“是香梨甜湯。” “可這有什么區別嗎?” 謝印雪從鼻間發出一聲無奈的輕笑,他知道香梨和雪梨不是同一種梨,但都做成甜湯了,縱然梨味有些許區別,也早已融化在糖水里,只剩下甘甜和梨香。 豎瞳廚師卻道:“我討厭雪。” “——所有和雪,以及‘雪’字沾邊的事物,都令我感到厭惡。” 阿九的回答謝印雪是著實沒有想到的。 尤其是他還用上了“厭惡”這個詞,在如此明確地表達自己的喜好,乍一聽就仿佛他在罵謝印雪似的——可這樣鮮明強烈的情緒,真的是一個普通的npc所能擁有的嗎? 又或者,所有廚師都是這樣,只是阿九和他聊的比較多罷了。 這是個值得深究的問題,謝印雪也不由沉默了幾秒,決定明日他尋個機會驗證一下。 謝印雪朝著豎瞳廚師稍稍靠近了些,臉上掛著笑說:“我名字里就有雪,而且我非常喜歡雪,那阿九你也討厭我嗎?” 即便謝印雪說話的調子和語氣向來溫柔輕軟,可他方才說的那些話聽上去就像是在挑釁阿九。 “不。” 誰知男人聽完謝印雪的話后卻笑了,他居高臨下睨著眼前面容無血色、帶著懨懨病氣的羸弱青年,喑啞的嗓音自面具下傳來,低緩而清晰:“謝先生,您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謝印雪用手背輕輕搭著下巴,望著豎瞳廚師繼續問道:“哪里不一樣?” 豎瞳廚師說:“您就像這碗香梨甜湯。” 謝印雪聞言,視線飄落到一旁的香梨甜湯上,他饒有興致的笑了笑:“你是在說,我也是食材的一部分嗎?” “只要是在菜園子里出現過的,都是。” 豎瞳廚師幾乎直接就將答案告訴給了謝印雪,即便這個答案眾人在今早就推測出來了。但謝印雪聽著豎瞳廚師在此刻重申此事,卻覺得他話里有話。 于是謝印雪問他:“那你也是嗎?” 秦府別院里的這些廚師要做飯做菜,他們也要進入菜園啊,如果說進入菜園里的都是食材,游戲參與者是,那么廚師,也會是嗎? “老爺是刀俎,你我——”豎瞳廚師還在笑,可他卻俯下了身體,和青年挨的很近,靠在謝印雪耳畔輕聲喃喃,“皆為魚rou。” 說完,豎瞳廚師便直接直起身體,轉身離開了正屋。 謝印雪漸漸斂了笑,盯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旁邊當了許久背景板的柳不花還未開口,謝印雪反倒先問他了:“不花,你說那個廚師,說我和這碗香梨甜湯一樣是什么意思?” 柳不花搖搖頭:“我不知道。” 謝印雪也像是想不出答案而苦惱地蹙著眉,但幾秒后,他眉頭便舒展開來了。 柳不花了解他,見狀立馬就道:“干爹,您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了?” “對。”謝印雪頷首,“他在說我像香梨甜湯一樣甜。” 柳不花:“……” 柳不花欲言又止。 他總感覺廚師阿九那句話不是這個意思,可又能是什么意思呢?總不可能是在說謝印雪和香梨甜湯一樣香吧?總之不管是香還是甜,這兩個答案就沒一個靠譜的。 柳不花還是覺得,廚師阿九是在威脅謝印雪,說他比較像食材,這才是正確答案。 但現在的謝印雪沒心思管香梨甜湯,他在思考阿九最后說的那句話: ——老爺是刀俎,你我皆為魚rou。 “老爺”指的應該是秦老爺,“魚rou”都是葷,是在指食材嗎? 難道阿九在告訴他,廚師和游戲參與者……都是食材? 游戲參與者被當葷類食材做成菜的條件是點到葷菜,那如果廚師也是葷類食材,觸發條件又是什么? 謝印雪心中有了猜測,他目光沉沉,望向自己腕間的梨花銀鐲,倏而笑起:是或不是,今晚試試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npc:你就像這碗香梨甜湯,因為你…… 謝佬:超甜。 npc:? 第13章 夜晚在謝印雪的期待下來臨。 子時一到,三更天的更聲也隨之響起,穿著壽衣的小廝便麻利地在內院中央擺好了大圓桌,誠邀眾“貴客”入席吃宴。 這一晚大家圍繞圓桌而坐,望著管家發到自己手中的菜單,神情或多或少都有些陰沉。 而夏朵一沒了一雙腿,能坐上椅子都還是靠戴月幫忙的。 也許是遭受了重創,又或許是因為疼痛帶來的無力感,她今晚格外沉默寡言,乍一看臉色竟然比謝印雪還要慘白,可能是昨晚失血過多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