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慌不忙 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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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學錄?牛皮紙的硬殼筆記本?葉朗隱約記得好像有這么回事,不過中考過后就不知道擱哪兒去了。 他甚至沒仔細看過,那些同學都給他留了些什么話。 他回頭望向自己的書架,上面擱放的多是上大學后買的書。同學錄這種十年以前的東西是不是還在,完全只能寄希望于他那個愛幫他保管物品的mama。 “初三用過的牛皮紙的硬殼筆記本?” 吳斐握著電話走進葉楚軒的書房,“我幫你找找。明天就除夕了,你今天晚上不回家住嗎?” “要去萬匠泉村值守幾天,我過來收拾點東西,明天早上回家吃飯。” 吳斐拉開一個裝滿了兒子舊物的抽屜,“當初讓你報銀監局,非要報什么文物局。還以為是個喝茶看報的清閑單位,這大過年的也不讓人休息……” “……” 葉朗索性擱了手機,打開外放。翻著書聽著他mama繼續嘮叨,念來念去反正就是那些話。 又過了幾分鐘。吳斐從一疊筆記本里抽出了那本同學錄。 “兒子,是不是這個啊?” “找到了嗎?” “我看看啊,這字不像你寫的啊。好像都是別人給你寫的,祝葉朗左腳清華,右腳北大——對,是別人給你寫的。哎喲,希沛果然跟你關系最好,寫了這么多啊?” 吳斐饒有興致地翻了翻,“哈哈,這些小孩兒說話怎么一個個老氣橫秋的。” 葉朗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拿起 178 班的那張畢業合影。 “媽,我馬上回去。你把那筆記本放我房里。” 設計軟件cao作卡頓的間隙,方嘉嘉拿起手機點開了 178 青年合作社的群消息翻了翻,眼前一黑。 她真的是尷尬得想吃掉手機,不敢回話。 這些人為什么開始集體懷舊?除了葉朗和關系比較好的同桌向恬,她給所有人留的都是那句:某某某,祝你學業有成! 葉朗?她的尷尬立馬轉換成緊張,葉朗他應該不會留著這種東西吧? 方嘉嘉像丟掉一個燙手的噩耗一般丟開了那個手機,重新拿起鼠標。 無所謂了,反正再過幾天就扛著飛機逃去北京了。 有些尷尬,你不親眼目睹它,它就不存在。 第23章 .透過時間的裂縫看見過去 葉朗一頁一頁翻開那些同學的留言和祝福。 那些陌生的名字,用那個年紀的一筆一劃,在他心里彈弄出一個個懷舊的音符。 翻到四十多頁,后面就是空白頁了。 他又對著那張照片上的名字從頭翻了一遍那四十多頁留言,沒有方嘉嘉。 他的確有些意外,方嘉嘉連一句“祝你學業有成”都沒留。 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漫無目的地翻著那些空白頁,她可能寫在那些空白頁中間了,筆記本翻到越后,心里那些漂浮的失落感就越來越沉。 就在他翻到最后幾頁,準備合上那本同學錄的時候,那片楓葉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祝:學葉有成,一帆楓順。」 一片十多年前楓葉,讓所有的詞藻頃刻褪色。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也不敢相信,一片夾在筆記本之間的楓葉,過了十多年依然像是剛采下來一樣。 他久久地凝看著那片被她當成風帆的楓葉,還有畫出來的那個坐在船上看書的小人兒。 他內心非常確定,這條匿名的祝福,就是方嘉嘉留的。 那天,心聆茶社門口。方嘉嘉和他打招呼,他卻久久想不出她的名字時。他的視線曾因尷尬和愧疚,短暫地落在她右耳的那個金色楓葉耳釘。 原來,這就是她說的“以前”。 那么久以前,曾有個女孩兒用巧妙的心思給了他區別于其他人的,特別的祝福,他居然十多年后才看見。 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否曾在她的同學錄上留下過什么只言片語。 出于禮貌,他好像給每一本遞到自己手里的同學錄都留言了,卻不知道她的那本會不會是其中一本。 后知后覺。他沒辦法穿越到過去對這條祝福給出同等重視的回應。 “我以前非常喜歡你。” “我知道你不記得我,也認不出我,故意跟你打招呼就是想看你尷尬的樣子。就是個一時興起的惡作劇,沒什么惡意。順便驗證了一下我自己到底有多平庸。” “你不是記性差,你比我們都聰明,所以很早就學會了篩選記憶。就像課本里的那些知識點,你更懂得怎么樣略去那些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只記住真正重要和關鍵的部分。” “你坐哪兒啊?” “我記得你當時坐在靠右邊窗子的倒數第二個座位。” “像樹一樣的?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他。” “我沒有不喜歡他啊。”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知道什么啊?” 以前。當他對這兩個字剛有一點具象而真實的了解時,又想到了她在前天的餐桌上做出“以前”那個手勢時的表情。坦然的,釋然的微笑。 他失神地望著那片楓葉,腦子里忽然閃出了一些記憶的火花,照亮了回憶深處那個落灰的儲藏匣,那里面其他與樹葉有關的物件。 大三的上學期,大概是他生日前后幾天,他收到過一個從廣州寄到學校的包裹。里面是五個畫框,全都是用樹葉拼貼而成的畫。 他當時有些納悶,撥了一通寄件人的電話。對面接電話的是個說粵語的男人,兩個人費勁地聊了幾句,雞同鴨講,沒有獲得任何有效信息。 后來秦棋去學校宿舍找他,她看起來很喜歡摞在桌上的那五幅樹葉畫,他就直接讓她帶走了。 想到這里他心頭一顫。 那天在懸崖酒吧,周希沛的確說過方嘉嘉上的那所大學就在廣州。那些畫也是她送的嗎? 給女兒收拾好一周的出行物品,坐在小葉子床頭的秦棋,見葉朗深夜來電,有些意外。 “你大三的時候是不是從我宿舍帶走了幾幅樹葉拼成的畫?” 秦棋怔了怔,看了看沉睡中的女兒,將視線投向掛在小葉子臥室墻上的那五幅畫,放低聲音。 “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那幾幅畫還在嗎?” “在啊,我大四剛生秦與期那會兒,她還在睡嬰兒床的時候就老盯著那幾幅畫看,所以我才叫她小葉子。早就想告訴你了,她的小名不是因為你姓葉才起的。” “那幾幅畫在哪兒?你后天送小葉子過來的時候能一起帶回來給我嗎?” “不行,你自己給我的。那是能讓小葉子安安靜靜睡覺的催眠伙伴,我要一起帶出國的。” “那麻煩你拍個照給我。” 秦棋沉默了一會兒,“為什么突然找這幾幅畫?” 他那時候明明對這些東西看起來毫不在意,她說喜歡,他就非常痛快地給她了。 時隔這么多年,當時有兩幅年份較早的樹葉沒做過防腐處理。如果不是小葉子喜歡,她特意去找同學做了防腐,那兩幅畫里的樹葉怕是早就腐壞了。 葉朗無言以對,只能沉默。秦棋把那幾幅畫從墻上取下來,帶至光線更好的客廳,一張張拍給他。 他點開那些圖片,右下角那一行小小的數字,記錄了他那五年的生日。 2012.11.18。 高二。三個用修剪過的各種樹葉拼成的小怪獸,被她畫上了開心的、搞怪的表情,手舞足蹈的四肢。 2013.11.18。 高三。一只威風凜凜的獅子被畫出了閉目養神的姿態。不同顏色的楓葉拼出的鬃毛,頗有王者風范。 2014.11.18。 大一。他大學校園里那座著名的塔。被她用不同色值的落葉拼出了立體的視覺效果,細節層次清晰。 2015.11.18。 大二。或許是人變得成熟了,畫風也開始變得穩重。那年他們二十歲,她拼了個筆走龍蛇的“廿”字。 2016.11.18。 大三。鯤鵬萬里?飛鳥和魚?鳥的羽毛和魚鱗融入了葉雕藝術,整個畫面看起來精致,華麗,繁復。 從初三的那片楓葉到大三的最后一幅畫。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似乎是用那幅最復雜的畫,巧妙地暗喻,給這場七年的暗戀長跑做了終結。 那時候的葉朗還在和秦棋熱戀,沒有心思去揣摩和解讀藏在這幾幅畫里的深意。居然就那么隨意地把她這些裝滿奇思妙想的心意丟給了秦棋。 原來她說的以前,就是大三以前。她在自己身上默默投注了七年的喜歡,那天在心聆茶社門口,他居然連她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她手機里明明存著自己的號碼,卻從來沒聯系過自己。只在寄出這幾幅畫的時候,用上了那串尾數是“1118”的數字。 葉朗久久地凝視著那張魚鳥遙望的畫。覺得自己那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在這些被自己無視了十幾年的暗戀物證面前,真的很不自量力。 他以前很鄙夷偶像劇里那些刻意設計的煽情套路,不相信有那種毫無所圖的愛,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在無聲無息地愛你”這種鬼話。 他和秦棋在大三的上學期,分手了。 秦棋在大四快畢業的時候,生下了她和那個韓國留學生的孩子。 無論是學習還是工作,秦棋總是習慣將一些重要的事項前置。 未雨綢繆的她覺得自己這輩子一定會生一個孩子。或許是看過太多被生育問題拿捏的職場女性故事,不希望日后被此牽絆的她確信晚生不如早生。 然而她綜合各種因素為自己的孩子挑定的優質生父葉朗,卻認為她的提議過于荒唐。 大三的他根本沒做好當父親的心理建設,也沒有養育孩子的物質基礎,覺得她在這件事上過于急進。 他們誰也沒能說服誰。 誰能想到?兩個相戀了五年的大三學生居然是因為生孩子這種事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