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樹晚風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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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好的。”司徒朝暮點了點頭, 但還是有一些不好意思,“可是我的衣服好臟呀?!彼诌B忙解釋道, “不是我不愛干凈不換衣服,我穿的都是新衣服,但是我沒想到這里這么遠,顛簸了一天一夜, 衣服全臟了,全是灰。” 顧與堤被逗笑了:“沒關系, 放心睡吧, 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也沒那么多講究?!庇终f,“我連皮糙rou厚的兒子都養了, 還能嫌棄你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么?你哪怕是去泥地里面滾幾圈都比他香的多?!?/br> 司徒朝暮:“……” 這話聽著奇怪, 但仔細一想吧, 好像還挺有道理。 于是乎司徒朝暮也不再不好意思了,迅速扒光了碗里的飯,把空飯碗還給了宋熙臨他媽:“謝謝阿姨啦!” 顧與堤溫和一笑:“應該的。對了,你帶杯子了么?我們這兒海拔高空氣干,睡醒之后你可能會嗓子疼,我先去給你晾一杯熱水。” “帶了,在我的背包里?!彼就匠恨D身就要去找包,然后才想起來,“哎呀,我的包還在吃飯那屋?!?/br> “沒事兒,我去給你拿,你睡吧。”說完,顧與堤就端著光飯碗走了。 司徒朝暮還是擔心會弄臟人家的床褥,所以把外衣外褲全部脫掉了之后才鉆進了被窩里。 這張床和她想象中的一樣溫暖舒適,外加碧嶼村的氣氛安然靜謐,瞬間就把她骨子里的那股因為舟車勞頓而積攢的疲憊感釋放了出來,所以她幾乎是腦袋一挨著枕頭就睡著了。 再度睜開眼睛時,窗外的天色已經開始泛灰了。 也不知道這一覺到底睡了多久,但是司徒朝暮的嗓子和嘴唇真的如同顧與堤說的那樣又干又澀特別難受,迫不及待地想喝水。 她的粉紅色水杯就放在床頭柜上,里面裝滿了晾涼的熱水。 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司徒朝暮驚喜不已,立即坐了起來,端氣水杯,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喝光了大半杯水。 放下水杯的那一瞬間,她還極其舒適地長吁了一口氣,整個人神清氣爽,周身舒暢,然而還是不想起床,不想離開從溫暖的被窩……這要是在自己家的話,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重新躺下去繼續窩在被窩里面玩手機,可現在是在別人家做客,就不能這么散漫懶惰了。 司徒朝暮硬逼著自己起了床,行動迅速地穿衣服穿褲子,直至穿鞋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左腳腳腕真的沒有那么疼了,原本腫的像饅頭一樣的部位也基本恢復如常了。 這什么靈丹妙藥? 司徒朝暮驚訝不已,還有些難以置信,穿好鞋子之后,特意試探著輕輕跺了兩下腳,又走了幾步,疼痛感極其微弱,完全可以行動如常。 哇!窮鄉僻壤果然不可小覷,偏方真神奇??! 司徒朝暮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屋子,寬敞的后院沒人,前院也挺安靜的,宋熙臨他們幾人應該是還沒回來。 后院的正中央位置立著一個習武專用的木人樁,司徒朝暮好奇又新鮮,直接跑到了木人樁前,模仿著武林高手的架勢,嘿嘿哈哈地對著樁子打了起來,同時在心中想象著自己是個超級無敵的江湖俠女,能與葉問試比高。 過不多時,顧與堤的聲音便從她身后傳來了:“睡醒啦?” 司徒朝暮立即停止了虛假的毆打木樁的動作,迅速回頭,沖著顧與堤點了點頭:“嗯!睡醒啦!” 顧與堤勾唇一笑,明眸善睞:“腳還疼么?” 司徒朝暮用力搖頭,超級激動地說:“真的不疼了!好神奇呀!” 顧與堤又笑了:“那教你幾招教訓人的把式呀?” 司徒朝暮一愣,不太自信地說:“?。课倚忻??我可沒有武術功底呀……”又不好意思地說,“我剛才就是瞎胡打著玩呢?!?/br> 顧與堤卻說:“速成的招式,沒有基本功也不要緊,一學就會。”又說,“你不是還在生那臭小子的氣么?他快回來了,你趕緊學,學完好去揍他?!?/br> 司徒朝暮一下子就心動了,嘴上卻還在謙虛:“哎呀,那不好吧……” 顧與堤闊步朝著司徒朝暮走了過去:“那有什么不好的?他也沒少挨過揍,多挨一頓不算什么?!?/br> “啊?”司徒朝暮故作姿態,擺出了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那好吧……” “看好了啊?!鳖櫯c堤笑呵呵地走到了木人樁前,開始給司徒朝暮做招式示范,“先用肘擊其腹,以疼痛使其彎腰,順勢以掌為刀,劈其喉骨,再趁其咽痛之際勾腿牽絆,使其痛栽倒地?!?/br> 司徒朝暮的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認真專注到連眼皮子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看漏了動作,全程目不轉睛地盯著顧與堤的手腳,牢牢地將她的示范和教導謹記在心。 “你可以先拿我練練手?!鳖櫯c堤做完演示,松開了木樁,對司徒朝暮說。 司徒朝暮哪里敢呀,連忙擺手搖頭:“不不不我不行!” 顧與堤:“沒關系呀?!?/br> 司徒朝暮有那個自知之明:“我還是先用木樁練吧。” 顧與堤無奈一笑:“好吧,先用木人樁熟悉熟悉動作也行?!?/br> 司徒朝暮又點點頭,然后就認認真真地對著木樁練習了起來。 簡簡單單三個動作,練習起來也不算太困難。 然而她練了還沒幾遍,身后突然傳來了宋熙臨的聲音:“我們回來了?!?/br> 這下不光是司徒朝暮,就連顧與堤都被嚇了一跳。只見顧與堤回頭轉身,氣急敗壞地沖著宋熙臨喊道:“你這小王八蛋走路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天天神出鬼沒的,能給人嚇死!” 司徒朝暮當即點頭附和,火上澆油:“就是!可過分了!”又趁機打擊報復,茶茶地說,“阿姨,我在家的時候每次去到哪里都會先跟我媽說的,我就怕嚇著我媽?!?/br> 宋熙臨:“……” 這家伙有些時候是真的欠收拾。 顧與堤果不其然更氣了:“人家懂事的孩子都這樣,就你這個小王八蛋屁事不懂,天天就知道嚇唬你媽!” 宋熙臨無計可施,又氣又笑,相當無奈地瞧了司徒朝暮一眼。 “誒呀阿姨!”司徒朝暮作瑟縮狀,迅速往顧與堤身后一躲,怯怯地說,“他瞪我!” 宋熙臨:“……” “你怕他干什么?”顧與堤瞧著司徒朝暮說,“阿姨剛才不是教你了么?” 司徒朝暮沉默片刻,趴在了顧與堤的耳朵邊,實話實說:“我怕我打不過他?!?/br> 顧與堤斬釘截鐵:“不可能!還有阿姨在呢!” 司徒朝暮還是不自信:“可、可可是他可是能跟紫袍道長打平手的人呀,我只是隨隨便便學了幾招而已。” 顧與堤的語氣依舊很堅決:“再厲害的人也有破綻,阿姨剛才教給你的招數就專攻他的破綻?!?/br> 司徒朝暮:“真的嘛?” 顧與堤點頭:“當然是真的!” 司徒朝暮咬緊了牙關,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一種極其堅定的眼神盯向了宋熙臨,再然后,大喝一聲,怒吼咆哮著朝著他沖了過去:“呀!呀呀呀呀呀!” 宋熙臨:“?” 這是、在干什么? 然而他卻一直站著沒動,真跟木頭樁子似的。司徒朝暮大喜過望,獰笑一聲,一邊回憶著顧與堤教給她的動作一邊毫不留情地出招:先出肘,擊其腹;再出掌,劈其喉;在出腿,絆其下盤。 宋熙臨的身體朝后栽去的那一瞬間,司徒朝暮自己都愣住了,滿腦子都是不可思議:我竟然,打敗了武林高手? 哈? 我也很有習武天賦嘛! 下一秒,她就聽到了前院傳來了裴星銘的喊聲:“兄弟?馬牽哪呀?” 哈哈!來的正好!早就想收拾你這個渣男了! 司徒朝暮的臉上再度浮現出了一抹猙獰的邪笑,下一秒,她就再度吶喊咆哮著朝著前院沖了過去,喊聲比之之前自信多了:“啊啊啊啊啊?。 ?/br> 宋熙臨渾身一僵,迅速從地上翻了起來,順手抓起了三塊石頭,然后腳底生風一般急切不已地朝著前院追了過去。 裴星銘站在前院中央,廳響和聞鈴他們幾個站在他的背后。 司徒朝暮就像是一枚目標明確導彈似的,不偏不倚地朝著裴星銘奔襲了過去,邊沖邊喊:“啊啊啊啊啊受死吧你!” 裴星銘不解蹙眉:“你這……”話還沒說完呢,腹部就傳來了一陣劇痛,下一秒司徒朝暮的手肘才頂了上來。 在司徒朝暮出掌劈向裴星銘脖子的前一秒,又飛來了一塊小石頭,精準地打在了裴星銘的脖子里。 第三塊石頭,則毫不留情地打向了他的右腿,緊接著,司徒朝暮就來絆他的腿了。 在裴星銘無助倒地的那一瞬間,除了沾沾自喜、得意忘形的司徒朝暮之外,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宋熙臨,雙手合十,高高舉過頭頂,奴顏卑膝地給裴星銘鞠了一個大躬。 第36章 ◎“那女的剛才喊宋熙臨什么來著?度什么風?度換風?”◎ 司徒朝暮自以為練成了“絕世神功”, 還接連打敗了兩位強勁對手,所以她整整一晚上都是趾高氣昂、志得意滿的,就連胃口都變好了,接連吃了兩碗米飯。 但是不過吧, 宋熙臨他媽做飯確實好吃, 晚飯不僅又炒了一盤臘rou, 還做了一道鮮椒兔rou,精準地戳中了司徒朝暮的口舌之欲, 令她大快朵頤,欲罷不能。 她的心情一好,心胸也跟著開闊了, 看著宋熙臨都覺得順眼了不少, 就暫時不再跟他計較那聲兇巴巴的“滾”了, 但這并不意味著以后不會翻舊帳。 毛三吃完晚飯后就拿著顧與堤給他打包好的飯菜回家了, 臨走前還特意叮囑了周唯月明天一定要去找他玩,周唯月也超級認真地向毛三承諾自己一定不會食言。 夜里的山路黑, 家家戶戶的間隔距離又遠,所以宋熙臨就騎著摩托車把毛三送回家了。 顧與堤提前回了自己的房間,把廳堂給他們這幾個小孩子讓了出來,免得自己這個落后的“老家伙”在跟前礙事影響人家玩的不盡興。 窮鄉僻壤的夜生活并不豐富, 網速還不好,幸好裴星銘帶了兩幅撲克牌, 大家本是想等著宋熙臨回來后一起打斗地主呢, 結果誰知道宋熙臨竟然連撲克牌都不會打;大家又好奇地詢問他有沒有什么比較偏愛的娛樂活動,比如玩游戲、刷抖音什么的, 宋熙臨搖頭, 回答說沒有;然后大家又問他平時無聊的時候是怎么打發時間的, 宋熙臨回答:騎馬、練功。 由此大家一直認定了宋熙臨的人格類型:i人,百分之百的i人。 還是那種跟清修老道士似的清心寡欲、沒有一丁點兒紅塵追求的i人。 但是除了宋熙臨之外,司徒朝暮他們幾個都是典型的e人,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拋棄任何一個i人小伙伴,即便是宋熙臨不會玩游戲,也必須要讓他融入集體之中! 于是乎,經過他們五個的一致協商后,最終還是決定打斗地主,但是采取了兩兩一伙兒的游戲機制:雙人團隊榮辱與共,一人參與比賽,贏了沒獎勵,輸了另外一人挨罰。 五個e人嘰嘰喳喳地在一邊商量細節,碩果僅存的一位i人安安靜靜地在一邊聽。等司徒朝暮他們五個商量完之后,客客氣氣地詢問宋熙臨行不行?宋熙臨不置可否,只是問了句:“為什么不能教教我?” 五位興高采烈的e人:“……” 對啊,為什么不能教教他? 但是吧,商都商量完了,再改豈不是很麻煩? 于是乎,司徒朝暮提議:“那要不這樣,舉手表決,同意教宋熙臨的不舉手,同采兩兩一組的舉右手。” 話音落后,四條胳膊齊刷刷地高高舉起。 但是下一秒,裴星銘他們四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沒有舉手的司徒朝暮臉上,驚訝又驚愕,像是在看叛徒。 裴星銘率先發問:“你為什么不舉手?” 聞鈴和廳響雖然沒說話,但也在用眼神強烈譴責她。 司徒朝暮指了指宋熙臨,弱弱地說:“要是咱們全舉手了,顯得他多無助呀?像是被我們e人挾持了一樣?!?/br> 裴星銘思索片刻,贊成點頭:“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