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落幕
楚虞靠在床上,聽著易瑤娓娓道來庭審全程,心臟提起又放下,等她講到符翕震驚四座的認罪發言時,楚虞張了張嘴,又苦笑了一下。 “他簡直像是看透了我的計劃。” 易瑤附和:“是呀,只要他有一點不配合,等著他的就是十年以上的監獄生涯了。” “這個結果也是我想要的。”少女支著頭,望著病房外嘰嘰喳喳的小鳥,“他到底是救了我兩次的人,無論出于什么目的,我還是不忍心做的太絕。” “只是失去公職而已,對他這種世家子弟而言不算什么的。”易瑤的職業病犯了,“他對你的虐待造成身心傷害,很可能會跟隨你一輩子。” 楚虞怔了怔,垂下眼睛:“他……倒是沒有虐待過我。” 易瑤腦海里不禁浮現出阿爾卡沙罵她的那句“斯德哥爾摩病”,她忍不住想點醒她:“你可不要美化他的行為,他是施害者。” “嗯,我知道。”楚虞揪緊了被子,隨后又放松手指,“其實,說起來很好笑,當初是我死皮賴臉追著他的。” 見易瑤一臉疑惑,她只好繼續講:“他把我當meimei,我非要跟他在一起,吃他身邊每個女人的醋。現在想想真的很幼稚,那會哪懂什么是愛情,符翕長得好看,對我還有養育之恩,我就陷進去了。” “那為什么后來他要……要對你做那些事?” “因為占有欲唄,后來我交往了男朋友,不喜歡他了。他就瘋了一樣阻撓我的戀情,我跟他吵了好多次,冷戰了將近半年,我出去約會他就把我關起來。” 一個古怪的念頭從腦海里冒出來,易瑤小聲問:“我猜一下,你是不是有大概三年的時間沒在他身邊?” 楚虞點頭:“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聽說符廳從前不是這樣的,不是個工作起來都不要命的人,是從三年前起,突然開始一整晚一整晚待在辦公室不回家,大家就猜他是不是受了情傷……” “你想說他是因為我嗎?他不是這種人。” “我想起來了,那次你去拍宣傳片,在他辦公室露了一面,就是從那天開始符翕變得不正常了,他一個廳干要來跟我們拍片子,我們都覺得荒謬。再后來,你來辦公室找他那次,他當著一群領導的面從會議室沖出去,第二天他就開始不愛上班了,對下屬和藹可親得像是換了個人,大家就說這是鐵樹開花了。” 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易瑤發現符翕之前那些不尋常的表現都能串聯起來了,她總結:“看來是一直等你回來。” 楚虞歪了歪頭:“那我和他就算扯平,現在誰也不欠誰了。我以前恨他,現在也不了。” 易瑤默然,楚虞說的沒錯,再深的愛也不是傷害的借口,一刀兩斷,才是最好的結局。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算刺眼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少女身上,閃爍著一圈金黃的柔和光芒。 “等傷好了,我還要回公司把我剩下的劇拍完,已經不能再拖了。之后就跟阿爾卡沙回莫斯科生活,繼續我的學業。” 如果我們之間隔著一千零一步的距離,我愿意向你走一千步。只要你肯轉過頭,向我走一步,我就會緊緊抱住你。 可是你沒有。 你在面前筑起一座圍墻,用質疑、冷漠與恨意使它固若金湯,任憑我雙手鮮血淋漓也無法穿透。 男人仰靠在沙發上,手里捧著楚虞的日記本,茶幾上堆滿酒瓶,酒液已經伴隨著痛苦與悔恨一道吞入喉中,鈍刀般沉重而緩慢地凌遲著他的靈魂。 他機械地逐詞逐句看著日記本上的字跡,明明里面的每句話都早已經爛熟于心,大腦幾乎能在看到前一句的同時自動接上后面的內容,可還是忍不住去追尋著每個字背后楚虞留下的那一點點痕跡。 你寫下這段時應該在埋怨我吧,因為我在你生病時出差了,沒法照顧你……這里呢,是在說我的壞話,什么花心大蘿卜……小賴皮,真會冤枉人,是你一口咬定我跟別人有關系……這一頁為什么又在哭呢,啊……因為我把你弄疼了,對不起,下次還敢…… 高濃度的酒精發揮了作用,徹底麻痹了他的大腦,怎么也無法拼湊起日記本上的文字了,符翕轉身躺下,蜷成一團把日記本寶貝似的放在胸前,似乎這樣就能跟愛人心意相連。 明明不久前還可以這樣把你抱在懷里的,看著瘦瘦小小的,抱起來卻柔軟充盈,渾身透著清甜的香,像一只熟透的多汁蜜桃,稍微淺嘗一口就沁出誘人的蜜液。不對,你應該是一株花才對,一朵美艷攝人的罌粟,讓人一天不見就起戒斷反應,渾身的細胞都在躁動著瘋狂尋求著你的觸摸。 “嗚嗚,老婆,為什么不要我了。”符翕終于徹底褪下平日那副矜貴禁欲的模樣,輪廓深邃的臉上沾滿淚水,如同被遺棄的小狗一般委屈地哭了起來,“我知道錯了,不要丟下我,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