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餃子
眼看到了年關,劉姨也要回家過年了,符翕到家時,原本就空曠的房子顯得更寂寞了。 楚虞從不主動找他說話,白天就躲在自己的臥室里,除了吃飯絕不踏出房門一步。 少女rou眼可見地消瘦下去,原本圓潤的臉蛋只剩尖尖的下頜,表情也變得懨懨的,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我們今天吃餃子好不好?”大年三十的早晨,符翕問她。 被攔住的楚虞沒有抬頭看他,從旁邊繞了過去:“隨你。” 男人長臂一伸,攬住她的肩頭:“我們一起包吧。” 楚虞微微抬眼:“你去買來不就好了。” “我想和你一起。”回憶起他們第一個新年一起包餃子的情景,符翕情不自禁地低頭親了親女孩的耳垂。 楚虞抿著唇不吭聲。 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摟緊她:“我采購材料回來,你有什么想要的?” 回答他的是掙脫的背影:“沒有。” 她聽到了開門出去的聲音,再次被無邊的孤獨感包圍,雪白的墻壁和寂靜的空氣,讓她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過年時在景家的時候。 景家長輩的臉已經模糊了,也許真的是太過久遠,她甚至連母親的模樣都淡忘了,更不要提父親。 但是父親的名字她一直記得,是個與為人迥然不同的溫柔名字——楚希澈。 而她自己的名字來的十分隨意,父母的姓氏拼起來,據說是mama嫌她笨,想取愚鈍的愚,外公給她改成了虞字。 楚虞在床上愣愣地想著,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符翕,他似乎從小就不待見她,而她對于他的過去也絲毫不了解,他當初收養自己,當真是為了報景老太爺的恩嗎? 琢磨了好一會兒,楚虞突然想起來有一個人可能會知道些內情。 抽屜里還留著那個女人在醫院給她的名片,楚虞翻出來,想到裴晩當初輕飄飄的話:“哪天他也拋棄你的時候,你來找jiejie。” 電話撥出去,等了一陣才接通。楚虞握著聽筒,手心里冒汗,她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是裴晩嗎?” 電話那頭傳來女人的笑聲:“讓我猜猜,你是不是符翕的那個小女朋友?” “我叫楚虞。” “三年了,很不錯嘛小姑娘,你可算是符翕身邊最長時間的了。”裴晩心底冷笑,符翕到底還是一點沒變,哪里有什么長情可言。 她欣賞著自己新做的指甲,語氣漫不經心:“被甩了沒什么,jiejie理解你的心情,有什么苦衷都可以跟jiejie說說。” 楚虞:“我想知道在英國時,他為什么突然要回北京。” 裴晩沒想到要從這么久遠的事情說起,那段日子正是她最不愿提起的時光。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某一天他收到一封郵件后,動身去了美國,沒幾天后就不辭而別,說回北京生活。景家對他做過不可饒恕的事情,我不懂他為什么要回到那個傷心地。” “什么事情?”楚虞從來沒聽符翕說過離開景家的原因。 “關于他的生母吧……我只在他喝醉的時候聽過只言片語,他的生母在他十多歲時找到了他,卻被景家逼迫自殺了。” 楚虞徹底愣住了。 生母,逼迫,自殺。 難怪,難怪。 怪不得符翕要領養她,怪不得符翕要侵犯她。 裴晩似乎不喜歡這種沉重的話題,她問:“你還有什么別的問題?” 楚虞沉默了一陣,一直到裴晩的耐心快要消磨沒了,才聽到她的聲音: “符翕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想讓他浪子回頭嗎?”裴晩像是聽到笑話,“不可能的,小meimei。” “快告訴我。” 裴晩撥弄著棕色的長發:“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讓他有征服欲的,不能太溫馴,也別太作,他最煩黏人的女人,也沒耐心哄人。” “我知道了,謝謝你。” 符翕回來了。 楚虞深吸一口氣,走過去迎接他。 男人脫下風衣,把采購的物品放在廚房,見meimei小貓一樣圍在他身邊,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給你買了你喜歡的。” 桌上堆滿了大大小小包裝精美的盒子,楚虞挨個打開,疑惑地回頭看他。 每只盒子都來自不同的蛋糕房,里面是各式各樣的草莓蛋糕,花樣繁多,粉紅色的草莓點綴其間,鮮艷動人。 “每個都嘗一下,看哪家的最喜歡。” 楚虞瞠目結舌,實在想不通這種幼稚行徑居然是符翕會做出來的。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他眸子里的認真不似作假,“想看你開心一點。” 她轉身去了廚房,一邊洗手一邊小聲說:“好吧。” 符翕依然沒學會怎么把餃子捏得好看,他守在一旁瞧著楚虞的動作,看兩只細白的小手沾了面粉,捏出一個又一個小巧秀氣的餃子。 餃子下鍋的時候,楚虞聽見門鈴的聲音,符翕去開了門。 她聽見了女人的笑聲,在廚房的裊裊蒸汽里虛幻得聽不真切。 等楚虞端著熱騰騰的餃子來到餐廳時,確定了笑聲的來源——門口的鐘茜茜。 女人神情跟上次警告自己時天差地別,讓楚虞簡直懷疑那次見面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她手里拎著一個食盒,見到楚虞便親親熱熱地走過來:“呀,是符翕的小meimei,新年快樂!” 楚虞不想理她,自己坐下開始吃飯。 符翕抬手不著痕跡攔住想進門的女人:“過年還特地跑一趟,辛苦你了。” “沒什么,家父一直掛念著你,擔心過年你一個人,本想邀請你來我家里的。”鐘茜茜掃了一眼楚虞,“我怕麻煩你,于是送些我做的餃子來。” 男人應了一聲。 “你可一定要嘗嘗我的手藝。”女人笑靨如花,“快趁熱吃吧,我就不打擾了。” 符翕沒有下樓送客的意思,他想,或許要早點讓上司斷了這個念頭。 那只費了不少心思的食盒甚至沒有被打開就進了垃圾桶,某種程度上裴晩說的一點沒錯——符先生最煩黏人的女人。 他回到meimei身邊,敏銳地察覺出她情緒不佳。 “我跟她沒有什么關系,只是我上司的女兒。”符翕歪著頭去觀察她的表情,“meimei吃醋了嗎,我以后不會讓她來了。” “我飽了,去睡覺了。”楚虞連個眼神都吝嗇分給他,撂下吃剩的盤子轉身走人了。 她其實并不困,只是覺得很累。她環顧四周,最終眼神落在衣柜上。 符翕后來給她買的一衣柜的衣服都沒穿過,楚虞以前是很喜歡纏著兄長給她買新裙子的,但是兩人關系越界之后,她便覺得一切都是用身體換來的。 也是,漂亮的名牌衣裙,昂貴的奢侈品,精美的囚籠,她可不就是過著被包養的生活嗎。 可憐她從前被符翕的外貌迷惑了,以為他真的是出于好心才收養她這個meimei,可是景家對符翕做的事,他不報仇就不錯了。楚虞作為景家曾經受寵的小公主,是他厭惡至深的人,符翕不過是享受著把她摁在身下聽著她嗚咽求饒的聲音。 至于江褚,只是他找出來逼迫自己就范的借口罷了。 想通這點之后,楚虞就不想反抗了,按照裴晩所說,扮成符翕最討厭的樣子,等到他玩膩了,自然失了折磨她的興致,或許不用等到她滿十八歲,他就能把她趕出家門。 這樣也好,相比于繼續被他的未婚妻追上門羞辱,楚虞寧愿早些離開。 鐘茜茜離開符翕家不久,接到了溫杭一的電話。 男人的聲音依舊溫潤動聽:“她怎么樣了?” “她……還好。”鐘茜茜不敢說實話,更不敢告訴他兩人間的氛圍還算得上溫馨。 “不要騙我,你知道后果。” 女人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rou里。 “溫少爺,”她努力讓自己聲音更柔和,“我今晚去陪你好不好?” 溫杭一鞋尖挪了挪,腳下血rou模糊的人發出嗚嗚的叫聲,他似乎毫不在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