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佛 第34節
此時,樊霄正手握一冊資料斜倚亂靠,他敞著衣懷,喉下的襯衫扣子解了兩顆,脖頸上的水光和牙印清晰可見。 “游主任訓人的時候真兇,我在里面都害怕了。” 游書朗恨得牙癢,眼角乜了一眼辦公室的門,沉聲道:“害怕就規矩點,把衣服整理好。” 樊霄做出無辜的表情:“游主任要給我種草莓,我哪敢不從?” 這話要從兩人剛剛在隔間查閱資料時說起,北方冬季暖氣給得充足,干燥的熱浪包裹著皮膚,有些滯悶。游書朗拉了拉高齡毛衫,隨口斥了一句樊霄:“以后不許又啃又咬,什么狗毛病。” 卻架不住有人賽臉,長指解了兩顆襯衫扣子,將端方的辦公室主任往脖頸上一按:“游主任還是太善良,若想人不犯你,你必以牙還牙才是。” 男人身上雋永的沉香味道,也沒能壓住游書朗的火氣,他這些日子真是把樊霄慣得無法無天,在家里寵著縱著也就罷了,在辦公室哪能容得他這么放肆。 游書朗起了管教狗子的心思,便也沒躲,用嘴唇摩挲了一下溫熱的rou皮,隨即啟齒,一口咬上了樊霄頸間的軟rou!力氣用的不輕,被叼著rou的男人卻沒避沒躲,似乎還笑了一下,胸腔微微震動,手指插入游書朗的發間,溫柔的輕輕撫弄。 游書朗有些挫敗,正想換個法子整治惡劣的男人,就聽見自己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他猛然起身,頭頂差點撞到樊霄的下巴,迅速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抹去了唇上的水漬。 再抬眸,又成了那個從容妥帖的辦公室主任。 冷眼掃過樊霄,他緩步走出隔間,道了那句姍姍來遲的:“進來。” 送走了下屬的游書朗端起茶杯,長指挑起杯蓋撇動浮茶,吹了吹呷了口熱茶。 被茶香浸過的嗓音異常清潤,鉆進耳朵里,順著周身經絡游走,末了,勾起一片愉悅。 “樊總,一周五天工作日,有三天你都長在博海,三天中有大半的時間你都待在我的辦公室,別人會懷疑你是商業間諜,打著投資的幌子竊取博海的機密。” 這話說得透著不爽,樊霄知道自己應該小心應對了。 他將手中的文件插回檔案架,一邊系扣子一邊擎著笑踱到游書朗身邊,他不答話,屈身扶在辦公桌上,用手捉了幾縷茶香嗅嗅,問道:“這茶好喝嗎?” 紫砂茶壺里還有溫熱的茶湯,游書朗倒了一杯,推到樊霄面前:“品品。” 以樊霄的性子,必定會到游書朗的唇齒間嘗一嘗茶香,可他如今將人惹急了,因而不敢繼續造次。 樊霄學著游書朗的樣子滋溜了一口,褐色的茶湯剛一入口便皺起了眉頭。 即便如此,他也滿飲了一杯,將空杯推到游書朗面前,說:“你都請我喝茶了,我自然要還禮,周末我煲冬蔭功湯給你喝怎么樣?” 游書朗靠在椅子上詫異地挑眉:“你煲?” “我煲,再做一道咖喱蟹、辣牛rou沙律、泰式炒河粉。游主任喜歡看老片子,我找了幾部泰國不錯的老片子,我們邊吃飯邊看,好不好?”樊霄又來挨挨蹭蹭,“所以,游主任別生氣了?” 周末。游書朗很少擁有自己的周末,以前不是加班,就是陪陸臻參加聚會。陸臻愛熱鬧,約會很少兩人出行,各種主題的paty,各種人聲鼎沸的場合,游書朗雖然不算喜歡,但也耐心地陪著,偶爾還要幫陸臻收拾一下糟糕人際關系惹下的爛攤子,盡到了一個男友全部責任。 其實,游書朗是有些渴望過一個簡簡單單的周末的,二人三餐,留聲機的音樂或老電影的臺詞,陽光從窗子照進來,地板上的光影從東移到西,光腳踩上去暖融融的。 哦,忘了,樊霄不喜歡陽光,那就把最后一項去除吧。 游書朗的唇邊多了些笑意,無奈地說道:“站直到沙發上坐好,我就饒了你。” 樊霄見好就收,添了杯茶,抽了份資料,坐到沙發上去看。 他看得不算專心,時不時會瞄游書朗一眼。男人今天穿的暗紅色高領羊絨衫是樊霄買的,游書朗初見時皺眉,并沒有要穿的意思。 樊霄也不勸,只是又從購物袋中拿出一副軍用皮質手套。他握著手套輕輕抽打在掌心,毫無意外地看到游書朗眼中暗閃的幽光。。 游書朗抽出一根煙咬在齒間:“我穿這件羊絨衫,你帶手套給我看?” 游書朗喜歡自己的手,樊霄深知這點,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游主任單純了,哪有那么簡單的好事。” 購物袋再次被展開,樊霄用手指挑出一件輕巧的東西:“明天穿毛衫,現在穿這個,游主任如果同意,我今晚就…” 握在手里的軟皮,緩緩劃過游書朗的臉頰、頸項、胸膛…以及不可言說的地方。 樊霄俯身,湊近游書朗的耳邊:“你同意,我今晚就帶著手套草你!” 耳朵上細小的絨毛瞬間立了起來,游書朗又看向那片稱不上是布料的丁子庫。 “成交。”他壓著厲色緩緩說道。 美妙的記憶在關鍵時刻被一串鈴音打斷,樊霄見游書朗接起電話,簡短的交流聽不出具體內容,但男人面上凝重的神色,卻是樊霄從沒見過的。 “怎么了?”樊霄問。 “嗯?”已經掛斷電話的游書朗有些愣怔,片刻之后,他說,“周末我有事情要處理,就不陪你了。” 第50章 不同居 游書朗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多上了一層臺階。他轉身返回,走到自家門口,剛想掏鑰匙開門,才想起來房門已經換上了指紋鎖,老舊的門鎖連同自己和陸臻還回來的鑰匙都被樊霄扔進了垃圾桶。 樊霄醋勁兒太大。思及此,游書朗露出了一個無奈又縱容的笑容,這是他今天第一個笑容,破開了周身層層的陰云。 用指紋解了鎖,游書朗拉開門,迎接他的不是一室寂寂,而是濃郁的咖喱味道。 廚房的煙機在響,鍋鏟交錯的聲音中,間或蹦出一句泰語,雞飛狗跳的。 游書朗換了鞋,拎著公文包走到客廳的壁角,這里能看到廚房的全貌。 高大的男人穿著黑色襯衫,卷起袖口,露出健康有力的小臂。他扎著深咖色圍裙,額發用簡單的波浪發箍向后攏著,側臉的線條剛毅,輪廓深邃,揮動鍋鏟時,臂上的肌rou一鼓一鼓的,催得人欲念橫生。 游書朗靠在墻壁上瞇了瞇眼睛,覺得這樣的“尤物”放在廚房不如放在床上。 忽然,灶臺爆出了一串火苗,大有沿著鍋底燒到鍋里去的架勢,樊霄快速后退一步,罵了一句,雖然是泰語,也聽得出不爽。 “我來。”游書朗放下公文包,快步走進廚房,在樊霄詫異的目光中,將炒鍋端離灶臺,關了灶上的火。 “油濺到火上了。”他轉頭看身后的樊霄,“嚇到了?”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不是說還有半個小時嗎?” 壓滅了火舌,游書朗再次將鍋放回灶臺,打開了燃氣。 “過來。”他笑著命令。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拳,樊霄自然將“過來”理解為相擁。 他剛剛從后面圈住游書朗的腰,就得到了男人的吻。游書朗在他唇角親了親:“想你了,車子就開得快了一點。” 樊霄的心里像被塞滿了五彩繽紛的糖塊,甜得齁人。他將游書朗用力壓進懷里,恨不得揉進自己的骨血。 游書朗在他手臂上輕拍,笑著問:“這菜我不會做,需要怎么弄?” 樊霄含著他的耳尖:“收湯就可以。” 旁邊煨湯的砂鍋正冒著熱氣,驅走了游書朗從外面帶進來的一身寒氣。 “沒想到你還真會做菜。” “不太會,打電話和泰國家里的廚師請教的。”樊霄從口袋中翻出一張皺巴巴寫滿泰文的菜單,“為了這個周末研究好幾天了。” 鍋中的湯汁翻涌著泡泡,濃郁的咖喱香彌漫在空氣中,游書朗疲累了一天的心在此時變得酸酸軟軟。 放松脊背,身體靠進身后堅實的懷抱:“對不起,是我掃興了。” 樊霄隔著他關了火,堅硬的下頜角蹭過游書朗的臉頰,與此同時溫柔的話也輕輕劃過,像江南三月的春雨一樣細密無蹤:“哪里掃興了?現在不是周日的晚上嗎?周末還沒過呢我的游主任。” 三菜一湯,雖然味道一般,卻讓游書朗添了兩次飯。電視機里放著老電影,東南亞深目削頰的俊男美女的確養眼。 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星光,一方斗室中只有黑白的光影和食物的濃香。深疲之后的放松,讓游書朗倍加珍視樊霄的付出,而游主任若是存了哄人的心思,會讓人從皮rou酥到骨縫里,酥了骨頭的樊霄晚餐中途就給自家廚師發了幾次信息,連續三周的菜譜都已敲定妥當。 可是,什么也擋不住醋王的隨時上線。 樊霄舀了一匙冬陰功湯送到游書朗嘴邊,狀似無意地問道:“你前男友的廚藝怎么樣?” 面對醋王,游書朗總是無奈的,他不愿詆毀前任,又知樊霄敏感,只好避重就輕:“他工作忙,不怎么進廚房。” “所以都是你做給他吃?”樊霄半笑不笑的陰陽怪氣,“游主任的工作是挺閑的。” 游書朗就著樊霄的手喝了湯,長臂一勾便吻上了男人的唇,一口湯兩人喝,唇齒勾纏間游書朗笑道:“寶貝兒,下回煲湯少放醋,我吃不消。” 他起身主動坐到樊霄的腿上,垂頭吻上了那雙驚喜的眼:“今晚我不想任何人打擾我們,這是我們的周末。” 此時的樊霄自然是游書朗說什么便是什么,他將手伸入男人的襯衫,在光潔的背上游走,目光已如圍獵的野獸:“這么美好的周末,接下來做點什么啊游主任?” 游書朗覆上樊霄箍在自己腰間的手,目光瞄了一眼放著皮質手套的抽屜。 樊霄聽到了自己血液逆涌的聲音,他伸長手臂打開抽屜,取出黑色的軍用手套,嗓音暗啞地問道:“還想要?” 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容得下彼此的呼吸,游書朗接過手套,慢慢地戴在樊霄的手上,近似虔誠。 皮革隔絕了溫度,反射著幽光,看起來禁欲又冷酷。游書朗拉著那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的頸項上,眸光清冷,雜糅著支離的破碎。 “你不想要嗎?” 黑與白,強硬與脆弱,權利與卑微。 哪個男人可以承受這樣的引誘?樊霄斂了一切神情,如同掌握權柄的軍閥,看著面前自己可以予取予求的男人,嗜血的瘋狂在體內無限膨脹,他猛然收緊手掌,扼住游書朗的頸子,平靜又陰冷的問道:“我要什么你都能給我嗎?” 氧氣被截斷,游書朗臉色有些蒼白,他將手輕輕搭在樊霄的手腕上,有些吃力的回答:“你要什么?”游書朗說出了剛剛電影里的臺詞,“我最珍貴的愛,已經給你了。” 樊霄的手一抖,驀地松了力道,心上不知為何劃過一抹酸楚,未等泛濫成災,他便猛然沉身,將游書朗抗在肩頭,快步走向臥室,摔在大床上。 翻涌的被衾間,兩個人進入了遇望的夾縫。包裹著黑色軟皮的手指深深探入口腔,攪碎了一聲聲蕩人心魄的難耐;冰冷無情的皮革握著腳踝深壓,一遍遍探索著人體最極致的柔韌;黑色的劊子手按在浮凸的蝴蝶骨上,用盡一切力量撕毀它的溫柔、夢想以及振翅的遇望…… “游書朗。”樊霄喚他。 微微挑起眼瞼,游書朗的神情已經有些迷離,他輕輕應了一聲“嗯?樊霄?”。 嗓音又低又啞,可能因為疲倦,聽來有種深沉的溫柔。 樊霄愛聽他叫自己的名字,尤其在床笫之間,超乎任何普通的情意,是明晃晃的“愛情”。 許許多多的情緒在樊霄的眸子中涌動,熱而冷,狂又緩,入骨的心動與殘忍的冷酷,明明滅滅,瘋狂拉扯。 “?????????????????????????? ???????????????????…?????(你不覺得自己很賤嗎?這么容易就…愛上一個人。)” 說給游書朗聽的話,又像是說給自己。 避開了那雙溫柔的眼,樊霄垂下眼瞼,俯身吻了下去。 帶著濃重侵略意味的吻,似乎是一種宣泄,是一種宣誓,他主宰著游書朗的世界,主宰者這個大善人的可笑情感。 可,樊霄,你為什么不快樂? 瘋到很晚,散盡了力氣。 洗過澡,鮮少的兩個人沒有相擁而眠,而是各占了一個床邊。 臥室已經換了窗簾,屋子里沒有一絲光亮,樊霄睜著眼睛望著無垠的黑暗,感受著身旁人平穩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