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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佛 第10節

    挑開一顆襯衫扣子尤覺不夠,游書朗又放下了半截車窗。

    八月末的夜風溫柔有余野蠻不足,因為車速帶來的微微涼意并不足以壓下他身體中接連而起的熱潮。

    樊霄就坐在身旁,隱于車內的幽暗之中。他們都喝了酒,所以叫了代駕,車子滑行在護城河畔,斑斕的亮化燈帶猶如驚鴻入心的游龍,光線從游書朗的方向打入車內,包裹住他,繼續延伸,在樊霄的腿上結束,留下了一條異常清晰的明暗分割線。

    光亮中,修長的大腿上放著一只手。那只手的指甲總是修得干凈整齊,手背的脈絡隱約可見,大且寬厚。

    游書朗錯開眼睛,平視前方的座椅靠背,問道:“師傅,還有多久能到?”

    他本以為自己克制得很好,可一張嘴暗啞的聲音中還是透了些許虛空。

    他皺眉,決定再不開口。

    會所建在半山,距市區不近,代駕看了一眼手機地圖,回復:“導航上顯示距離目的地還有45分鐘?!?/br>
    眉頭再次蹙緊,游書朗估計了一下自己的忍受能力。

    “接下來還有什么事嗎?很急?”陰影中的男人緩緩問道,“還是身體不舒服?”

    本不想再說話的游書朗……

    “沒事…隨便問問。”隨即將頭轉向窗外,不想再聊的舉動。

    隱在暗處的男人望著那片柔軟的發絲,沒有言語。

    過了護城河,還要走一段高速公路。身體里的火苗燒成了火束,游書朗的皮膚被灼燒得guntang,他已經繃不住脊背,整個人泄力地委坐在車椅中,渾身提不起一絲力量。

    此時他萬分慶幸車里的幽暗,因為現在只有黑暗才能掩蓋他如此的窘迫。

    火苗亂竄,口干舌燥!

    游書朗從置物架上取了一瓶水,拿在了手中卻指尖泛軟擰不開瓶蓋。

    “我幫你?!狈龅氖謴南ド咸鸶采w在水瓶上,另一手一旋,輕松地開啟。

    瓶身上的兩只手交疊了一小部分,極為普通的碰觸卻讓游書朗的意識差點潰敗。

    “……謝謝。”

    “你確定沒有不舒服?”樊霄從陰影中探出身子,認真地打量游書朗,“為什么臉這么紅?”

    抓著水瓶的手瞬間用力,瓶身被抓得變形,水緩緩地溢了出來,順著塑料澆在指間,冰涼的觸感讓游書朗尋回了一點理智。

    他撐著笑容:“今晚喝得有點多,讓樊總看笑話了。”

    樊霄的目光幽深似潭,好半晌才笑道:“現在又沒外人,還叫什么樊總?!?/br>
    他坐直身子,玩笑:“以后書朗要是在叫錯了,我可要罰你了?!?/br>
    游書朗被熱潮折磨得思緒混亂,并不想與樊霄交談,他隨便應下,急急喝了口水,又將沾了水的手指插進被熱汗打濕的頭發,打算壓一壓體內的邪火。

    可還是越來越難受了。他眼前的畫面從一個變幻成了兩個,虛影在視線里不斷浮現,胳膊繃得僵直,手指忍不住的探向遇望的根源。

    停下!游書朗停下!

    修長的手指堪堪停在危險的邊緣,琉璃般的眼睛浮出一層朦朧的水霧。

    致命的難受。

    一股股熱潮像洪水猛獸不斷的在身體里掙扎翻涌,游書朗覺得自己如同一條缺氧的魚兒,在岸邊翻滾,被驕陽炙烤成干。

    腦海里不受控制的再一次浮現剛剛放在膝上的那只手,骨節分明,筋脈盡顯,寬大有力……

    游書朗你真是瘋了!

    驀地,差點被摧毀了神志的男人雙手緊緊握拳,沉聲叫了“停車!”

    一個急剎,車子停了下來,代駕不明就里的想要打開頂燈看看后座的情況,卻在最后一刻被人制止了。

    “別開燈。”樊霄溫和的說道,他一把拉住身邊打算下車的游書朗,看著代駕的笑容不變,“車就停這里,辛苦你自己叫車回去吧,費用我會加三倍給你。”

    代駕一怔,隨即點頭應了,下車從備箱中取出自己的電動車,揚長而去。

    掌上的溫度隔著襯衫慢慢地透過來,催的游書朗更加難受。指甲驟然陷進手心,疼痛讓他找回了一點意識。

    “樊霄,我醉了坐車難受,我在這里下車散散步,一會自己叫車回去?!?/br>
    “我陪你。”

    “不用?!?/br>
    “你…發燒了?身上怎么這么熱?”

    “松開!我要下車!”游書朗已經裝不了淡定從容了,他大力地想破開樊霄的手,卻被男人按住兩側的臂膀一下子壓在座位上。

    “你被下藥了?”樊霄明知故問。

    游書朗粗重的呼吸一頓,目光緩緩的與樊霄對上。

    “是,那女孩酒里有藥?!钡搅爽F在,實在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況且也瞞不住了。

    “所以,你和那個女孩換酒是想救她?”樊霄本以為一次又一次的明知故問會令自己愉快,可事實卻是,完全沒有。

    面前的游書朗狼狽、痛苦、壓抑,卻也漂亮的驚人!樊霄忽然覺得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這么認真地打量他。面白,皮膚很好,五官俊朗,頭發柔軟濃密,人前笑容很多,人后卻很少笑,笑得時候溫雅,不笑的時候疏淡,卻都是好看的。

    樊霄深知自己不是容易心軟的人,也不會因長相多給誰一份偏袒,可現在他的心中竟隱隱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今晚好像玩得過了。

    壓著滿腔遇望的游書朗沒空回復樊霄的問話,他在失控的臨界點保持著最后的體面:“樊總,你能先下車一下嗎?”

    “樊總?”樊霄看著眼尾氤著紅痕的男人沒有離開,甚至又壓進了一點,“不是說了私下不許叫樊總了嗎,叫錯了要罰的。”

    密閉幽暗的車廂內,只有游書朗沉重的呼吸聲。兩個高大的男人身體交錯陷于真皮座椅中,俯視與仰視間,熱燙的呼吸交纏在了一起。

    意識已經模糊的游書朗說出來的話隨著身體的本能,他對上男人那雙深邃的眼睛,下意識地問道:“怎么罰?”

    樊霄:“……”

    臨時起意的一句話,如今被問回來竟讓樊霄一時無言??諝庵欣吨慕z線被扯斷了幾根,他忽然發覺此時的自己與游書朗挨得太近了。

    “…你想怎么罰?”

    游書朗緩緩地看向樊霄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用目光一寸一寸流連手背上的紋路與脈絡。

    樊霄被他的目光燙得心中一凜,正想著如何找借口掀過,便聽到了游書朗低啞的聲音。

    “你能先離開一下嗎?”即便游書朗意志力過人,如今也僅懸一線清醒,他自嘲地輕笑,“我可能會很狼狽。”

    樊霄心頭驀地一緊,后悔的情緒再次而至,深深地看了一眼游書朗后,他轉身推門下了車。

    靠在車頭上,他點燃了一支煙。

    沉重的舛息聲從車中傳了出來,妥帖周全如游書朗,如今也忘了關上那半截車窗。

    手指夾著煙,樊霄的側臉被路燈的燈光映得輪廓分明,突出的喉結上下滑動,吞吐著香煙,白霧在風里散得很快,就如男人的偶爾傳出的身吟。

    不堪入耳。

    樊霄給那聲音定了性。

    卻又在燃了第二只煙后,緩緩回頭。

    車內很暗,人又在后排,看不真切。

    只有白色襯衫扎眼,松了幾顆扣子,漏了一片隱約的rou色。

    狼狽不堪。

    又楚楚可憐。

    還有律動。與散出來的聲音一致的律動,看在樊霄眼中,讓他厭惡至極。

    “草!”男人懊惱地罵了一聲,他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身體上的變化,而且在聲音與畫面的結合中愈演愈烈。

    身體上的反應讓他詫異,更多的卻是煩躁。

    煙吞得更重了,直到車里人高高揚起下頜,好似萬分痛苦的長嘆了一聲。

    樊霄,雙齒一合,咬斷了煙蒂!

    第15章 竟然叫了臻臻!

    午夜的月光從窗簾縫隙溜進屋來,如刀鋒一般在深色的地板上留下了一線白亮。

    浴室的門被推開,潮濕的水汽涌了出來,空曠的屋子里響起腳步聲,真皮拖鞋在窗前停下,一只大手抓住厚重的窗簾,唰地一拉,窗外的月光和地上的白亮同時消失了。

    屋子陷入了黑暗。

    真皮沙發的方向傳來擠壓的聲音,應是有人坐了下來。

    那人似乎極其適應或是享受這種黑暗,被包裹的時間多了,便像已經與它融為了一體。

    屋子里再次出現的光亮是由一臺架在膝上的筆記本電腦帶來的。

    長方形的光域照在一張硬朗的面孔上。褪去了平日的溫和,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漏出了難得一見的侵略感。垂著水珠的濕發被攏向腦后,漆黑的眼瞳中有著毫不遮掩的散漫與銳利,嘴角微彎,弧度恰當地詮釋了何為冷漠。

    是樊霄,一個不常見的樊霄。

    他半垂著眼,在看面前的電腦。

    屏幕的光亮逐漸衰減,最終熄滅,卻會在下一刻再次被手指按亮。這樣循環了三次,電腦前的男人才像下了某種極大的決心,伸手按下了播放鍵。

    屏幕中幽暗的畫面動了起來……

    沉重的舛息聲忽然從電腦中傳出,曾經被晚風吹散的聲音,如今又在死寂的屋子里散開,一點一點沒入周邊的黑暗中,似乎又加持了一層來自午夜的誘惑。

    行車記錄儀的角度只能拍到坐在后排男人的半片身子,卻比樊霄當時看得清楚。

    男人高揚下巴,拉出修長的弧線;頸上似乎有汗,微微反著光;凸出的喉結隨著舛息聲不斷滑動;一條胳臂律動著,力度與速度足以說明潮熱的難耐。

    手指放在音量鍵上,樊霄調大了聲音。低沉暗啞的聲音,勾起了一片戰栗。

    那雙眼睛應該是迷蒙的,睫毛上應該是氤著水霧的,嘴唇也應該是艷麗的,身體肯定是燙的,燙的驚人。

    意味深長的聯想,勾動了樊霄眸中極力隱藏的遇望。心跳加速,血液開始沸騰,強烈情遇在他胸中燃燒,讓他懷疑是否今夜自己也喝下了褐色的酒湯。

    幾經猶豫,松松垮垮的浴袍還是被撥開,露出了強健流暢的男性線條,肌rou從上蜿蜒而下,蟄伏的力量更加危險。

    樊霄不甘心地“草”了一聲,驚蟲上腦的時候,一切理智都被無情地拋棄…

    他握住自己,心驚于手中的熱度與強勁,強烈的觸感讓他微微皺眉,不禁又生出幾分后悔。不應該鬼迷心竅的打開視頻才對,不應該被那人再次引誘才對,更不應該這樣異常興奮才對。

    可是,手下的力道卻不受控制的越來越重。畫面中的男人好似難受至極,聲音不由得愈發粗重,樊霄聽得心尖發顫,下意識地便伸出那只空著的手再次去調大聲音,卻已經到了頂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