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出來是南邊派來的人？”

    “這兩人一看穿戴就是南方人，衣裳鞋襪單薄。”

    他們知道北地天寒，但寒冷的程度是他們想象不到的。

    兩人上了馬車，魏楚以為要去軍營，心下頗為難，明早李業(yè)放回家。

    顯然林生已經(jīng)明白了，又怎么跟大翠嫂、丁乙解釋。

    半炷香的功夫，馬車停了，這么快到軍營了，魏楚掀開門簾，一看到了自家門口。

    看見她驚訝后自然流露出的開心，李業(yè)成功地討好了她。

    秋雁先一步回家了，看見魏楚回來，有點(diǎn)意外，她已經(jīng)謊稱娘子收賬去了。

    大翠嫂實(shí)誠，問；“娘子今收賬順利，這么早就回來了。”

    魏楚把買的幾只紅絨花，給秋雁和大翠嫂分了，留兩支給三娘子和妞子。

    臘月二十三過小年，下了一場雪。

    大翠嫂整治了一桌席，韓舉過來了，西屋火炕放了一張炕桌。

    秋雁在地上侍候，魏楚說：“過小年了，你也上來一起吃吧。”

    秋雁坐在炕沿邊，魏楚和韓舉對坐，窗外飄著雪，屋里炕上熱烘烘的。

    魏楚執(zhí)壺，給韓舉倒酒，說；“瑞雪兆豐年。”

    韓舉端著酒盅喝了一口，“這兩年年景好，風(fēng)調(diào)雨順，南方水澇干旱，我們北地土質(zhì)肥沃，沒有戰(zhàn)亂，梁王的地盤上，百姓安居樂業(yè)，百姓擁戴梁王和梁王軍隊(duì)，舉國就我們這地界太平。”

    魏楚問；“梁王鎮(zhèn)守北地，為何一直留在京城？”

    韓舉在官府衙門當(dāng)差，消息靈通，壓低聲音說；“先皇忌憚梁王，梁王奉召入京，新皇擔(dān)心梁王做大，所以一直扣留梁王在京城，不放回北方。”

    原來如此，前世五年，梁王李業(yè)一直沒離開京城，她死的時候，新皇還在位。

    當(dāng)年京城被叛軍圍困，是梁王李業(yè)帶兵入京勤王，打敗了叛軍，新皇對梁王更加忌憚，平亂平息后沒有放梁王離京。

    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當(dāng)一切重來，這次叛軍圍困皇宮，梁王李業(yè)沒有率軍入京救駕，而是保存實(shí)力，退守北地。

    為何今生就變了？

    第16章

    ◎天亮了，你快點(diǎn)走◎

    大翠嫂端上來一盤蒜泥血腸，魏楚說；“翠嫂你廚下的活忙完了也上桌吃吧。”

    “我灶上還燉著rou。”

    魏楚說；“哥，我打算明年再開一間豆腐坊，后年開一個，整個榆關(guān)鎮(zhèn)都吃我們豆腐坊的豆腐，讓大翠嫂琢磨點(diǎn)子，豆腐做出些新花樣，增加銷路我們還可以賣到鎮(zhèn)外。”

    韓舉夾了一口醬牛rou，“妹子，你頭腦靈光，野心不小，哥信你能做大，哥看好一處鋪面，正街許家熏醬館，想把房子租賃出去，房租略微高點(diǎn)，地點(diǎn)好，中心地帶，得空你去看看。”

    吃完飯，林生和丁乙在院子里放炮仗，這是韓舉拿來的炮仗，三娘家的兩個孩子大寶和妞子給引過來了。

    魏楚趴窗戶看，對秋雁說；“告訴兩個孩子站遠(yuǎn)點(diǎn)，小心火星子掉衣服上。”

    三娘把過年穿的新棉衣給兩個孩子換上了，紅通通的，兩個孩子在雪地里撒歡。

    過小年家家戶戶團(tuán)聚，到處喜氣洋洋。

    熱熱鬧鬧日子，魏楚只愿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

    以后自己嫁人，也生幾個孩子，一家?guī)卓谌耍瑹岷鹾醯娜兆印?/br>
    她當(dāng)什么夫人，當(dāng)王妃、皇后也不稀罕。

    唯一惦記的是自己的父親，魏家獲罪后，魏府三房人，成年男丁發(fā)配西南煙瘴之地，母親于幾年前病逝，沒有看見魏家被抄家，妻離子散，叫喊哭泣聲凄慘，恍如隔世。

    她隱姓埋名流落在北地，今生不知父女還能見面嗎？

    臘月二十四除塵，戶戶備酒果祭灶。

    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大翠嫂準(zhǔn)備了祭灶的東西，由韓舉祭灶。

    祭灶結(jié)束，院子里林生和丁乙清掃，屋里秋雁打掃。

    魏楚和韓舉去正街看鋪面。

    許家熏醬館年前歇業(yè)了，韓舉跟許掌柜的熟悉，聽說韓舉的妹子租賃鋪面，以低價租給了魏楚。

    魏楚在周圍看了，這里是鎮(zhèn)上最繁華的街面，而且許家鋪面位置臨街，怕許家反悔，韓舉做了中人，兩人把租賃合同簽了，簽了三年，先交了一年的房租。

    吃過晚飯，大翠把廚房家伙洗干凈，抹了灶臺。

    走去上房，“娘子找我？”

    炕桌上擺著花生瓜子紅棗，泡著一壺?zé)岵瑁撼诳簧希f：“翠嫂你坐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親自給大翠倒了一盅茶水，大翠坐下。

    魏楚抓了一把瓜子嗑，說：“翠嫂，你用豆腐就能做出一桌子席面，我琢磨，如果把咱們家的豆腐做成熟食，半成品，一定銷路好，我在前街又租下一間鋪面，我想除了賣豆腐之外，賣豆腐加工半成品，如果翠嫂你愿意干，工錢另外加一份。”

    大翠嫂一聽，雙份工錢，自然高興，她一直犯嘀咕，拿了主家的工錢，一日做這幾口人的飯，心里過意不去，好像占了人便宜，心里也不踏實(shí)，主家要是不用她，去哪里找這么好的東家。

    忙表態(tài)，“娘子，我愿意干，豆腐我還能做出更多的花樣。”

    “你一個人忙不過來，秋雁可以幫你。”

    秋雁早晨賣一陣豆腐，大翠嫂來了后，她清閑了。

    冬季北地天黑得早，魏楚早上炕睡了。

    火炕燒得熱，沒有男人，魏楚睡覺穿紅鴛鴦肚兜，松腿褲。

    睡夢中魏楚試圖翻身，夢見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透不過氣來。

    燥熱口干舌燥，悠悠醒了，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壓著個人，睡癔癥了，這一驚不小，確實(shí)有個人，壓在自己身上，夢見大石頭壓在胸口竟是個人，掙扎要推開，推不開，剛想喊，被人堵住了嘴。

    嗚嗚地發(fā)不出聲音，雙手被反剪，動彈不得，聽有個熟悉的聲音，沉沉地，“是我”

    魏楚頓時不動了，心跳不止，李業(yè)松開捂住她嘴的手，“連我都認(rèn)不出來。”

    魏楚半迷糊中，屋里黑，沒看清是李業(yè)。

    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驚悸，“你怎么進(jìn)來的？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房門閂上了，窗戶關(guān)了。

    “我不能來嗎？”

    李業(yè)理直氣壯。

    一句話倒把魏楚問住了。

    小聲解釋，“我這里不方便。”

    “怎么就不方便，我看挺方便的。”

    李業(yè)一把扯斷了她肩上肚兜帶子，肚兜半掛在胸前。

    秋雁睡在外屋，魏楚不敢大聲，怕吵醒秋雁。

    陪著小心，說：“王爺要我，我可以去軍營。”

    “本王就喜歡在這里。”

    “王爺，你也替我想想，若被人發(fā)現(xiàn)，我還怎么做人？”

    魏楚既怕又憋屈。

    “本王給你留面子，你都忘了自己的身份，看來本王對你太縱容了。”

    “王爺，我知道自己身份，罪臣女，身份低賤。”

    魏楚委委屈屈地說。

    他不是這個意思，“怎么，不高興？”

    頭頂聲音暗啞不悅。

    “沒有”

    她惹惱李業(yè)，吃虧的是自己，在一起幾年，她對李業(yè)也了解一些，不惹李業(yè)不痛快，否則自己遭罪，不吃眼前虧。

    耳畔溫?zé)岬臍庀⒋捣鳎W癢的，灌入耳中的聲卻冰涼，“是不是想，等我厭棄了你，你就可以改嫁了。”

    魏楚知道，自己逃不出他的手心了，木然地說；“沒”

    這強(qiáng)悍的男人，魏楚縱然心有不甘，也反抗不了。

    “本王就是死了，也要你陪葬。”

    李業(yè)親昵地語氣，說出的話，冷酷無情。

    黑暗中，李業(yè)看不清魏楚的臉，魏楚蜷縮著身體，果然還是膽小怕事，他一嚇唬，她便當(dāng)真，服帖了。

    現(xiàn)在魏楚只有在佛前禱告，李業(yè)長命百歲。

    她的心和身，都被李業(yè)掌控、占有。

    魏楚本來咬著唇不哭，到底受不住哭出來，不敢大聲，怕外屋的秋雁聽見。

    更加刺激李業(yè)，聽這貓一樣的哭聲，百爪撓心，就有一股莫名的火，這小東西身在曹營心在漢，一次次加深他在她身上的烙印。

    戰(zhàn)場上打過多少勝仗，千軍萬馬，所向披靡，又有多少次險中求勝，靠自信果斷，唯獨(dú)在她這里，拿她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魏楚著實(shí)委屈，他霸著她，一輩子脫離不了，眼淚珠噼里啪啦地掉。

    到底被她哭得心軟了，她一哭他就心軟，偏她眼淚多，伸手擦去她的眼淚，放柔了聲，“別哭了，我又沒死。”

    這時候他還分心地想，自己若是真死了，她能為自己哭嗎？

    窗外夜色清冷，一片寂靜，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看著已經(jīng)熟睡的魏楚，李業(yè)給她掖了掖被子，他從未對那個女人有如此的耐心，她背叛自己逃走了，他原諒了她，就這樣還是不能讓她死心塌地地跟著他，還覺得委屈，他對她偏就無可奈何。

    醒來時，窗外天已經(jīng)亮了，魏楚迷糊中突然記起，側(cè)過頭，李業(yè)正看著自己，驚駭，李業(yè)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