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后宮除了我都重生了 第28節
樓傆盯著跪坐在碎冰里的女人,眼中情緒難辨。 韓微見圣上沒有反駁,大膽地接著說道:“嬪妾曾在一本《山野游醫》中見過此毒,名為炙火毒。中此毒者明面上會肝氣郁結,肝火上炎,善怒易怒,夜不能寐,目赤腫痛。然而平常大夫醫者所用的清肝邪熱、疏肝理氣之藥并無任何效果,反倒會加重毒性,使得毒發更為頻繁。” 韓微一口氣說了下來,甚至都有些口干舌燥,但見圣上沒打斷他也沒準備出手殺她,她便知自己說對了。 只是她也只在那書中看過寥寥數語,《山野游醫》乃古籍孤本,傳到她手里時早已缺頁少字,若是她外祖父在倒有可能知曉如何解毒。 樓傆:“如何解毒?” 韓微咬牙,一時間沒說話。 樓傆蹲下身,捏著韓微下巴將人抬起,他慢慢湊近,貼著韓微耳畔說道:“知道周常在怎么死的嗎?” 手里的皮膚滑膩,冰涼舒適,一如曾經觸碰到的感覺。 韓微臉小,他一只手便能遮得過來。 眼前的軀體柔軟得不可思議,又脆弱得不堪一擊。 若是他想,有的是辦法讓韓微死。 “她妄圖夜闖乾和宮,偷朕兵馬圖,”他氣勢逼人,語氣卻十分隨意甚至帶了令人心驚膽戰的笑意:“朕遍賞了她五馬分尸,命人將尸首裝盒當作壽禮送給了她父親。” 韓微聽得心中懼怕,一陣陣強烈的惡心感從喉間涌出。 樓傆卻氣定神閑地撫了撫她的臉頰,仿若受毒折磨的人根本不是他:“解毒辦法說出來,朕說不定會饒了你。” 韓微心中有苦說不出,她總不能直說她只看過先前所說的那一點內容吧。 她腦中思忖幾番,只好硬著頭皮說:“若想完全醫治需得針灸輔以湯藥等物,尋到東陵醫圣才可。圣上可試著封閉合谷、足三里、內關、章門這四個xue位。” 雖從未行過醫,但她從小也算是飽覽醫書,如今情況緊急,只能靠自己分析了。 樓傆乃習武之人,對周身xue位經絡也有所了解,心中衡量一番,見危險性不大,便試著去封閉了這幾個xue道。 xue道剛封閉沒一會兒,他身上無名的暴躁怒火便消下去了不少,甚至都能隱約感覺到冰窖的涼爽。 樓傆低頭看向被不知是被凍得還是怕得瑟瑟發抖的韓微,又想到她剛說話時從容又平靜的樣子,反倒是覺得有些新奇起來。 周常在見到他雙目赤紅的模樣,當即就被嚇得肝膽俱碎,尖叫失態。 后宮妃嬪日日盼著他寵幸,卻誰也不敢在每月初十前后來尋他。 反觀韓微,誤入此地,聽了他的威脅也不驚呼尖叫,甚至說出了暫緩毒性的方法。 樓傆倒是對韓微有些改觀了。 至于引她誤入的人,樓傆眼神冷下來,知錯而犯,該死。 “東陵醫圣在哪?”他將人撈起,只覺得懷里這幅身子十分冰涼舒適。 感覺身上的威壓散去,圣上對自己的殺意也沒了,韓微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氣,倚靠在樓傆身邊,全當是取暖了。“聽聞東陵醫圣四處云游,九州五湖皆為王土,嬪妾相信圣上定能找到。” 她語氣誠懇,但樓傆卻覺得自己仿佛聽出了些許嗔怪的情緒。 他早已派人去廣尋名醫,東陵醫圣是其中最富盛名的一位。 剛剛問話不過是疑慮韓微是如何得知。 如今看來,不過是東陵醫圣名聲顯赫罷了。 韓微見樓傆不再多問,便小心翼翼地站直了身子,拉開距離,抬頭問道:“圣上,嬪妾可否離去?” 樓傆都要被她逗笑了。 后宮妃嬪爭相搶奪與他共處的機會,這女人竟還想提前離去? 他心中的疑慮并不會僅因為韓微這幾句話而消失,心中的殺心散了也并不代表他就會如此輕松就將人放了。 瞥見韓微發青的嘴唇和搖搖欲墜的身體,樓傆微不可察地蹙了眉,將人往自己身邊拽了拽,剛要說什么,就聽見門口傳來李祿的聲音。 “稟圣上,皇后娘娘派人前來請旨,說是太后的車隊剛已入宮門,是否請妃嬪們前去向太后請安?” 樓傆心有不悅,但低頭瞧見韓微冒著光的眼睛,心中嗤笑幾聲。 “滾。”他喊了李祿進來,讓人把韓微帶走。 樓傆見她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面色發冷,轉身往冰窖深處走去。 韓微巴不得趕緊離開,心中有了動力,身體便生出些力氣來。 她對樓傆的背影行禮告退,靠李祿攙著往外走去。 韓微小聲地對李祿說:“謝李公公。” 待身后大門關上,李祿這才趕緊抻開手上掛著的上好兔毛披風為韓微披上:“小主折煞奴才了。” 兔毛柔軟舒適,披風擋風擋雨,好歹是增添了不少暖意。 外頭風雨大作,韓微從黑暗中出來還不太適應。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時便看到眼前的傾盆大雨中站著兩個熟悉的人,皆是面容焦急,一個勁地往這邊看。 韓微眼眶一熱,忍不住落下淚來。 作者有話說: 第25章 25 天色昏暗, 秋雨綿綿,狂風裹挾著雨珠噴灑在韓微臉上。 德妃與張淑怡倆人時刻關注著前方動靜, 韓微剛一出來便立馬迎了上去。 韓微面色蒼白, 眼眶鼻尖都紅彤彤的,眼中噙著淚水,嘴唇發紫, 原本白皙細嫩的脖子上赫然出現了一圈可怖嚇人的紅印子, 甚至能清晰看到一個個指印。 光看一眼,倆人就能猜到韓微在里面受了什么樣的苦。 樓傆還是王爺時, 便不好接近,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 脾氣愈加暴躁易怒。 一旦發起瘋來, 管他是高門貴族還是將相學士, 根本就沒人能活著從他手里走出來。 王貴妃竟想了這種惡毒的辦法, 竟然想直接要了韓微的命。 張淑怡氣憤至極, 恨不得當場沖到熙雅宮去痛罵幾句。 但看著渾身瑟瑟發抖的韓微, 她只好暫時先壓下心中憤懣。 不管怎么說,能活著出來就好。 德妃壓下眼中的怒火,趕緊先將手里備著的暖手爐遞過去, 塞進韓微手里,好讓她趕緊暖和暖和。 張淑儀也沒說什么話,只滿臉心疼地掏出帕子, 溫柔地替韓微擦著臉上的水珠。 “我們先走。”這地方不好多待, 若是圣上出來看見她們幾個在門外, 那就不好脫身了。 當朝后宮妃位以上可以享受轎輦, 德妃向李祿道了謝, 便攙著韓微往轎輦里走去。 先前找人著急, 德妃都忘了還有轎輦。 只恰好在去尋皇后幫忙的時候,碰上良妃病好前來向皇后請安,良妃身子不好,出門必坐轎輦。 見著長春宮門口放著的轎輦,德妃這才想起來,趕緊讓亭芳讓人抬著轎輦過來冰窖。 說來也是巧,她剛到長春宮,就見永壽宮的太監冒雨跑來,來向皇后稟告太后即將抵達宮門。 太后歸宮是大事,須得稟告圣上。 只是他們這些從王府便跟著的人都知圣上這些日子不好招惹。 皇后本欲換個時間再派人去御前,德妃卻等不了,她也顧不得會暴露自己,脫口而出:“皇后娘娘,嬪妾正巧要去御前,您派宮人與嬪妾一道便是。” 皇后沒說話,只平靜溫和地看著德妃:“德妃如今倒是離不開圣上了。” 王公公從外走進,在皇后耳邊輕聲附語幾句。 德妃不敢說出真相,怕說出來了皇后就會為了獨善其身,為了不得罪圣上,為了維持后宮表面和諧而拒絕她。 哪知皇后娘娘說完了話,反倒是笑著允了,甚至還派青月與她同行。 德妃也沒多想,只覺得可能是太后回宮一事比較焦急,這才答應了她。 韓微走了幾步,突然想起自己在冰窖里聽到的話,趕緊拉住德妃:“嬌姐,假傳皇后懿旨乃是大罪,你與淑怡jiejie……” 她話還未說完,便見身邊跟著的一宮女撐著傘向她行禮,被叫起后才抬起頭。 韓微:“青月?” 青月微笑:“小主請早些回宮歇息,指不定明日一早還得去向太后請安。” 張淑怡跟著說道:“微微,先回去吧。” 韓微懸著的心才算是徹底落地,她確實是走不回韶楓殿了,剛坐上轎輦,門簾放下,她便任由身子虛著癱靠在轎壁上。 韓微斟酌著問道:“嬌姐,圣上脾性一貫如此嗎?” 德妃正在思考著怎么對付王貴妃,聞言一愣:“以前脾氣還好些,只是看著冷讓人不太敢靠近。登基后倒是脾氣愈加無常了。” 韓微試探地問道:“為何?” 德妃想了想,一本正經道:“估計男人也有那么幾天吧。” “……” 身后那扇門不知什么時候被打開,門外雨聲嘩啦作響,門內一片漆黑。 樓傆站在黑暗中,看著轎輦離去,輕皺眉頭。 德妃竟是真與韓微關系如此之好? 張淑怡一向惜命,且因著自己的商女身份,只跟高門貴女來往,為何如今還敢冒大不韙前來? 李祿輕手輕腳地走過來,低頭道:“圣上,人已經帶到。” 當值的兩個侍衛也不知是被誰收買了,竟敢無視皇命,貿然放人進來。 樓傆收回視線,淡淡道:“殺了。” 韓微回韶楓殿的時候夜已經深了,朝雨早已命人熬了姜湯,又一直溫著小米粥,韓微一回來便讓人送上來。 瑩飛一直備著熱水,韓微喝了碗姜湯,這才將整個身子都浸入水中。 瑩飛不放心想留著伺候,韓微卻搖了搖頭:“在外面候著吧。”